第137章 心結已開

  皇後寢宮內，南宮語嫣再一次不請自來。皇後屏退左右，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女子，心中暗暗提防:這個女人，實在是琢磨不透。


  但是掌管後宮數年，皇後自然也是心機深沉。她看著南宮語嫣，紅唇輕啟:

  “你來，做什麽。”


  南宮語嫣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輕輕將茶杯放置手心，靜靜地看著杯中倒映的影子，輕笑著。


  “皇後娘娘如此不待見我，可是我做了什麽惹得娘娘不開心了？”


  皇後冷笑一聲:

  “你做的事情，本宮可是一清二楚。你利用檸兒毒死李雙月，利用恒兒逼死季夢梵，如今你可滿意了。”


  南宮語嫣嘴角輕揚，眸中的哀傷一閃而逝。


  “季佳檸是一個怎樣的人娘娘心裏很清楚，她驕傲自大，有勇無謀，這樣的人留在王爺身邊不但一點作用都沒有，還會阻礙王爺的計劃，我這樣利用她，也不過是為了幫娘娘罷了，娘娘可不要誤會我才好。”


  “哼，幫本宮？那你仔仔細細說明白了，不然，本宮撕爛你的嘴。”


  南宮語嫣視線一轉，帶著清冷的視線看向皇後。


  “娘娘，王爺身份尊貴，在外口碑極好，日後定是太子人選。可是，登高易跌重，皇上如今健在，就算得到了太子之位，還有旁人虎視眈眈，若是季佳檸依舊如此的沒有頭腦，那對王爺來講並非是好事。再者，相爺乃是王爺嶽父，如今位高權重，日後也會水漲船高，皇後娘娘現在不做打算，日後可如何是好呢？”


  南宮語嫣的話，一字一句都實實的落在皇後的心裏。是啊，南宮語嫣所講，亦是皇後所難。


  “那你的意思是，你這樣做，是在幫本宮了。”


  南宮語嫣輕笑:

  “皇後娘娘乃是六宮之主，妾身豈敢用幫字自居，隻是想到了往後的情形，便自作主張的做了這些事情，若是惹得娘娘不悅，妾身甘願受罰。”


  好一張伶俐的嘴，果然，她是來幫自己的。


  “那你的意思，日後該怎麽做呢。”


  “日後之事，自然日後再算。如今，太子之位空懸，不過是皇上龍體康健罷了。王爺雖說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可是，夜長夢多，沒得到手，依舊是不穩妥的。叨擾已久，妾身不打擾皇後娘娘休息，這便退下了。”


  說罷，南宮語嫣起身退下，留下皇後在仔細思量。


  不得不說，南宮語嫣說的話，都是皇後日日擔心的事情。是啊，太子雖說立嫡立長，可是楚文堇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此下去，鹿死誰手真的不知。不行，她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就這樣，一顆邪惡的種子，慢慢的在她的心裏發芽。


  皇後思慮片刻，便將高公公傳至身側，低聲吩咐了什麽，高公公臉色微變，神情複雜的看著眼前貌美如花的皇後，見到她堅定的眼神，便微微點頭，退下。


  三王府這邊，彥雪瑩正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燕窩粥前往楚文堇書房，卻不曾想路上遇到了剛剛回府的南宮語嫣。見到她，彥雪瑩收起笑容，原本溫和的臉上陡然添了一層冰霜。

  南宮語嫣似是看慣了彥雪瑩的態度，倒也不見怪，依舊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去。


  “新熬製的燕窩粥，味道細膩爽滑，可是，如果閑置在一旁，味道也就變了。這麽久了，三哥哥還是沒有喝妹妹親手熬製的燕窩粥，也真的是難為妹妹整日裏記掛著了。”


  彥雪瑩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不屑。


  “我要做什麽，用不著你來說。你是個毒婦，不配在王爺身畔。”


  “毒婦麽，這麽說來，妹妹還應該感謝我這個毒婦呢，若是不我替妹妹安排，妹妹怎會如此輕易嫁入三王府呢，妹妹，可莫冤枉了我呢。妹妹記得，猛獸總是獨自行走，牛羊才會成群結隊。我與生俱來骨子裏的高貴，絕不是為了討好別人而委曲求全。”


  話音剛落，南宮語嫣變收起笑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彥雪瑩努力壓製住心中的苦澀，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情，繼續向書房走去。


  或許，在這個世間，總有一些無法抵達的地方，有一些無法靠近的人，有一些無法完成的事情，也有無法占有的感情和無法修複的缺陷……

  書房內，楚文堇正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發簪，回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她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沒有伴隨時間而淡忘，反而愈發的思念。


  “吱——”


  聽到輕輕地推門聲，楚文堇便知道是誰來了。他靜靜地把發簪放在一側，隨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彥雪瑩輕輕走到書桌旁，雙眸中的星辰皆是眼前人。她將燕窩粥放在他手邊，柔聲道：

  “王爺，今日瑩兒重新調製了燕窩粥，王爺可要嚐嚐？”


  楚文堇抬眸，輕掃一眼，微微搖頭：


  “你知道，本文不喜燕窩。日後不要費心了。”


  彥雪瑩早已習慣楚文堇的冷淡態度，環顧一周，視線落在了靜靜躺在楚文堇手邊的發簪上。


  她輕輕拿起發簪，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輕歎：


  “王爺，姐姐，可有消息了？”


  楚文堇急忙製止：


  “快放下！”


  彥雪瑩苦笑著將玉簪放回原處，楚文堇立刻將其收置懷中的那種小心翼翼的動作，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彥雪瑩強忍心酸，緩緩道：

  “王爺，你知道麽，我現在，很希望是一場夢。我不在乎夢中多痛，我隻希望，一夢醒來的十年，再十年，又十年，這世間沒有變得更糟。還容得下我們在一起，容得下我思慕與你，容你心知肚明的安慰我，卻不讓你當麵將我的傷心看穿。其實，我知道，我走不進王爺的心裏，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王爺，一直在不斷地加固心裏的那堵牆，不讓我靠近.……”


  楚文堇抬眸，見到眼前楚楚可憐的人兒，心中難免不忍。可是.……

  “瑩兒，本是本王對不起你，為了梵兒，本王，別無選擇，是本王對不住你。”

  彥雪瑩忍下淚珠，微微笑著，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蓮。


  “王爺不必如此說，你是我的愛而不得，可是，現在，我是有名有份的陪伴著王爺，我已經知足了。王爺，人生苦短，別為難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需要可以掩飾自己的內心，不需世利逢迎他人，王爺有什麽心事，也可以告訴瑩兒，其實，我知道，王爺最近一直在悄悄尋找姐姐的下落，我能看得出，南宮語嫣想必也看得出。不知王爺可有打算？”


  楚文堇冷哼道：


  “她，讓本王明白什麽叫不擇手段，本王，也會讓她明白什麽叫做以牙還牙。經曆多了你便會知道，如果自己不夠強大，就活該忍氣吞聲。隻有當自己強大了，才有給別人甩臉色的資格。本王知道你與梵兒感情頗深，有些事情不必瞞著你，但是，府裏終究人多口雜，少一個人知道，也是少一份憂心。本王，也隻是猜測她還活著，可是，究竟在哪，本王毫無頭緒……”


  彥雪瑩垂眸思量一二，像是想起了什麽，高興的說道：

  “明日便是百花祭禮，會不會有可能，會遇見姐姐呢？”


  “百花祭禮，本王何嚐不知，隻是當天百街齊開，人群湧動，就算她在，人海茫茫，該如何尋找？”


  彥雪瑩輕笑著：


  “王爺此時怎麽如此癡傻了！雖說當日熱鬧非凡，但是姐姐喜歡的地方也隻有那麽幾處，不論如何，姐姐的喜好應當是改不了的，王爺何不想想哪裏是對姐姐而言及其特殊的地方，多去尋找，會有意外驚喜也說不定呀。”


  彥雪瑩此番話，的確提醒了楚文堇，可是，她是真的為了自己麽？


  “你，為何要幫本王？”


  彥雪瑩轉身看向窗外，靜靜道：

  “其實，這麽久了，我已經看開了。所有的人和事，自己問心無愧便好，不是我的，為不會強求，默默陪伴也是幸福的。如果一件事會讓我變得醜陋不堪，那我不會去做。我不想因為嫉妒而迷失了自我。王爺，遇見你，愛上你，我便沒有了心，我的心，都在王爺身上。一生太短，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可是愛你的心情很長，如高山大川，延綿不絕。況且，我與姐姐素日裏感情頗深，愛上同一個人，也是命中注定。姐姐心疼我，我也體諒姐姐，想必，這就是為何我不會嫉妒的原因吧。”


  彥雪瑩說完，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如蔥白般的手指指向燕窩粥，俏皮一笑：

  “若是姐姐在，想必也不會舍得讓瑩兒的心血白費吧，王爺看在姐姐的麵子上，嚐一下吧。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哦。瑩兒告退。”


  楚文堇看著眼前的燕窩粥，心中仿佛輕鬆了很多。慢慢的嚐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隻是，終究不是她做的.……

  楚文堇拿出發簪，緩緩道：

  “梵兒，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吻你之眸，贈你一世深情。你，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