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陪葬
彥澤銘已經準備與他們血戰一場來救出母妃,可眼前這一幕,深深的痛擊了他的心,萬般的不可置信,以至於他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回過神。
彥若離當然也沒有像想到明妃竟然能自刎在他的劍下,現如今,他的人質沒有了,他也就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他自以為很了解彥澤銘,他認為,現在他的母親死了,隻要羽傾再死在他的懷裏,他就會崩潰,就不再是他的對手了。想到這裏,彥若離冷笑著看著一臉呆木的彥澤銘,揚長而去。可是他卻不知,受傷的獅子,是極其危險的,他的算盤,也真的是打錯了。
明妃費力的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讓自己不那麽快的倒下去,而這時,彥澤銘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事實。彥澤銘急忙跑到明妃身邊,顫抖地雙手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看著母親被鮮血染紅的衣裳,彥澤銘伸出手按壓住她脖頸處的傷口,可是,根本沒有用。
明妃虛弱的笑了笑,緩緩抬起手,附在他按壓自己傷口的那隻手上。她想在自己最後的時刻,跟兒子說說話,語氣,依舊是那麽平和,那麽溫柔。
“銘兒……母親,隻能陪你到這裏了……你不要怪母親,試問,天下間,哪個母親不想陪著自己的孩兒走完這一生……”
彥澤銘極為驚恐地睜大雙眼,他急忙打斷明妃的話,顫抖著聲音,隱藏著內心極度的恐懼。
“不會的,母妃不會離開孩兒的,母親萬不可這樣說!孩兒會救你的,一定會的!母妃再堅持一下,孩兒馬上去找大夫!”
彥澤銘紅著眼眶,拚命地忍住自己想要流淚的衝動,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看到自己如此無用的一麵。就算自己在母親身邊又如何,還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而無能為力……
明妃的唇色漸漸失了血色,臉頰也染上了一抹蒼白,而身體慢慢襲來的疲倦感,似乎在彰顯著,她那漸漸流逝的生命……
明妃的雙手已經沾滿鮮血,衣服也已經被血染紅。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握著彥澤銘的雙手,話語裏是對自己孩子的千萬般不放心,眼眸深處,是對自己孩子無盡的溫柔與不舍……
“銘兒,母親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是,母親想要告訴你,不要複仇。因為,仇恨會讓你失去本心,會讓你變成惡人,母親不想看到你變成那樣。母親,隻是去往另一個地方,我會在那裏繼續守護著你。好孩子,答應我,放下仇恨……咳咳……”
彥澤銘痛苦的抱住明妃,不停的搖著頭。
“不要說了,母妃,你不會有事的,銘兒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休息一會,銘兒去找大夫,銘兒馬上去找大夫!”
明妃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氣若遊絲,開始變得斷斷續續。她神色變得凝重,因為,她始終擔心這個孩子會為自己報仇,從而斷送了他的一生。
“銘兒,母親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要複仇,不要記恨,若離心思很辣,你的父皇心中了然,就算你不是太子,你的父皇,也絕不可能將太子之位交由他。咳咳……而現在,母親的遭遇,你的父皇明日便會知曉,你且不可做什麽衝動之事,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切記……銘兒……”
說完這句話之後,明妃看著彥澤銘的眼神裏,隻剩下了深深的慈愛。此時,那雙美麗的眼眸慢慢變得空洞,緊緊握著的手,也漸漸的失去了力度,就這樣緩緩地垂了下來。
在明妃雙手垂落的那一瞬間,彥澤銘顫抖著手,輕輕地搖晃著她的身體,輕聲呼喚著明妃,語氣裏,是那種失去至親的手足無措,是那種不可置信,甚至,帶有一點期盼,期盼這一切都是假的……
“母妃,母妃你睜開眼睛看看銘兒啊!銘兒不能失去你的母妃!母妃!”
可是,任由彥澤銘如何呼喊,明妃都再也不會睜開雙眼。就這樣,彥澤銘抱著明妃的身體,眼神空洞無神,呆呆的坐了良久。突然間,彥澤銘像是想到了什麽,將明妃抱到床上,輕輕地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母妃,銘兒去看看羽傾,一會,帶著羽傾一起來送您,您,在這裏等我。”說完,便向羽傾房間走去。可是,彥澤銘沒有想的是,就在他抱著明妃屍身失魂落魄的那段時間,羽傾,已經被彥若離強行灌下毒藥,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等待死神的來臨。
當彥澤銘推開羽傾的房門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桌子上的茶具皆被打翻在地,凳子也被踢向一側,整個房間淩亂不堪。羽傾側躺在床上,淡紫色的床帳隨著吹來的微風緩緩飄動,讓羽傾的身影顯得若隱若現,分不清楚她是不是睡著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彥澤銘心中一緊,急忙走到羽傾床前,這一看,他的魂都要丟了。
隻見羽傾嘴角沁出血絲,臉色像一張白紙一般,雙眸緊閉,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
彥澤銘小心翼翼的將羽傾扶了起來,抱在懷裏,輕手擦拭掉羽傾嘴角處的血絲。
“羽傾,羽傾……你醒醒!”
似乎是聽到了心愛之人的呼喚,羽傾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隨即慢慢的睜開雙眼。那雙攝人心魄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看到眼前之人,羽傾雙眸含淚,反手緊緊抱住彥澤銘。
“銘哥哥,你來了。”
“羽傾,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這是怎麽了?你哪裏受傷了,快告訴我!”
羽傾無力的依偎在彥澤銘懷中,淡然的搖了搖頭。
“銘哥哥,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去追究是誰做了什麽事情了。羽傾這一生,能夠陪在銘哥哥身側,已經知足了。”
“你在講什麽傻話!到底是誰!誰敢這樣傷害於你!”
羽傾對彥澤銘露出一個無力地笑容,她已經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剛剛的反抗,讓毒素加速了對身體的侵蝕,她沒有幾句話的時間了,她必須在這有限的時間裏,講出自己最想表達的話。
“銘哥哥,羽傾一直有個心願,就是看到你登上至尊之位。因為羽傾知道,銘哥哥心係百姓,心係蒼生,你是心底最善良的,也是最值得萬人崇敬的。銘哥哥,羽傾,無法親眼見到銘哥哥威風凜凜的樣子了,待到那時,銘哥哥記得來到羽傾墓前,告訴羽傾才是……願來生,羽傾還會第一個來到你的身邊,陪你共賞,這萬裏江山……銘哥哥,記得,記得念著羽傾,羽傾,死而無憾……”
羽傾講完這段話之後,身子劇烈顫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隨即,無力地倒在彥澤銘懷裏,任由他怎麽搖晃,怎麽呼喊,也不再回應。
彥澤銘看著羽傾那嬌美的麵頰,他的心中,已經知道了是誰做的了。想到母妃慘死的情形,在看著眼前毫無生氣的羽傾,彥澤銘緩緩地跪下,眼眸中的淚水,一滴滴落下。他顫抖著肩膀,將心中的怒氣與怨恨盡數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彥澤銘抬起了頭,他的臉上,竟然帶著笑容。那個笑容,像極了一個嗜血魔君,就好似從地獄中出來的惡魔一般。
他抱起羽傾,將她與明妃放在一起,深深的看了一眼兩個自己最愛的女子,便取了皇上親自賞賜的寶劍,向彥若離府中走去。
到了府門處,彥澤銘敲門,將開門的小廝一劍刺死,又將沿路遇到的丫頭小廝統統殺死,看了看周圍,笑容加深,又在府裏溜達一圈。
憑他對彥若離的了解,此時的彥若離應當在書房,彥澤銘便提著劍,一臉笑意的向書房走去,而此時的彥若離並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在書房與自己的親信喝酒。
彥澤銘走到書房門前,聽到裏麵在談話。
“不知道現在我的好哥哥看到羽傾也死了會是什麽表情,我可真是感興趣的很呢。這次的事情,你也有功,來,我敬你一杯。”
彥澤銘不等那人回話,便推開了門,房間裏的兩個人回頭,彥若離不禁被嚇到了。
此時的彥澤銘,猩紅的眼眶,微微揚起的嘴角,手中提的劍正在慢慢的滴著血。彥澤銘提劍走了進去,一步一步,都像是在宣告著他們生命的終結。
彥若離身邊的那個人顫抖著指著他:“你……”
“噗……”
沒等他說下去,彥澤銘便一劍刺在他胸口,力度之狠,使得劍貫穿而出。
彥澤銘又慢慢轉過身,看著身邊這個自己一直照顧的“好弟弟”。
此時的彥澤銘,像極了一個羅刹,一個來複仇的惡鬼。不等彥若離講話,彥澤銘便一個利落的揮劍,刺傷了彥若離的手腕。
彥澤銘看著彥若離,笑意加深,雙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一字一句說道。
“今日,你滿府七十二條性命,就是我母妃和羽傾的陪葬。至於你,你放心,我之前那麽心疼你,日後,也定當好好地照顧你。跟我走吧,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