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不了檯面

  活著？

  「老鬼老鬼老鬼！」

  「你是在叫魂嗎？」

  「我叫鬼。」

  「……」

  「所有的鬼都是無所不能嗎？」

  「騙小孩子的，你是小孩子嗎？」

  「那普通的鬼都能做些什麼？」

  「普通的鬼是什麼樣的鬼？」

  「就剛死的。」

  「你想死？」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沐安安不說話。

  「沐家的人都剛死，你看他們變成鬼了嗎？」

  「我還能看見別的鬼嗎？」

  沐安安突然覺得眼前有一道白光，晃的她趕緊閉眼。她的感覺告訴她，這白光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撫摸她的眼睛，觸感冰涼，很像……很像在山前鎮水榭里的感覺！

  那就是老鬼在做什麼，她也不慌了，就靜靜的等著。

  「睜眼吧。」

  緩解了光芒太過刺眼造成的眩暈，沐安安慢慢睜開了雙眼，這一睜差點兒把她膽子嚇出來！

  就見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蜷著一條腿坐在她的床邊，手腕支著下巴，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她雖然沒見過，但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墓里的那隻老鬼。

  「你…你還能出來啊……」

  「這還不是為了讓你看看鬼是什麼樣子的，怕你腦子不太好使，著急報仇就去死了。」

  沐安安又把自己變成一隻鵪鶉，不想說話。

  白衣男子起身走到窗邊，不過沒有走到露台上去。

  「剛死的人七天之內是不會離開死去的地方的，你來看看沐家有鬼嗎？」

  沐安安聽到這話連忙跑到露台上，連鞋都來不及穿。她想如果有，那豈不是還能再見阿娘一面！可當她帶著滿心期盼跑到露台上，看見的只有一院子的火，連一個像鬼的影子都沒有。

  「不是所有人死後都能變成鬼對嗎？」

  「很久以前，大部分枉死的人都會變成鬼。枉死就是陽壽未盡，要等到他們陽壽全盡的時候，才會有陰差將他們帶走。後來也是因為這個，鬼留在人世，又不想遵守人世的規則，肆意妄為隨意殺戮，所以這個規矩也漸漸的改了。不過也幸虧是改了，天下戰亂，枉死之人又豈是千千萬萬，如果不改，陰陽又即將分離，這人世恐怕都沒有什麼活人了。」

  「陰陽分離又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可我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小丫頭說這話的時候氣很喪，整個人都散著名叫哀怨的氣息。

  白衣男子站在窗邊，負手而立，雙眼穿過虛空，如利刃一般射向沐家一側的巷口，耳邊聽到了小丫頭的話，才緩緩收來。

  「現在的人世和以前不同了，我的本事於你無用，你若想強大自身，不如信任你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他身懷大義，也是有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

  「我生前就是天命之人，死後也歸天。這樣的人生前生后，都有要對人世承擔的責任。」

  「什麼意思？」

  「朽木！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開竅？你就只當他是好人就行了。」

  鬼也會生氣，沐安安長了新知識。

  老鬼不想說話，沐安安也不敢放肆，就安靜地看著沐家院子里的火。火勢已經漸漸弱了下來，只是兩把大火過後，沐家的宅門都快不在了。

  此時天已微亮，沐家門口也圍了一圈兒人，都在門口張望著。她還看見了她最好的朋友，她好想下去抱抱她。

  「你還是先聽聽他們都說了什麼。」

  這次，是沐安安的腦海里出現那道白光。她感覺那一抹冰涼，一點兒一點兒的從她的左耳穿過她的識海，彎彎繞繞一直到她的右耳。這種感覺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她的耳朵被貫入了百舌之聲。

  「這沐家，可真是……」

  「三天兩把火，這沐家到底是遭了什麼難啊……」

  「聽說上次沐家那丫頭回來過了，不知道昨晚遭難的是不是她。」

  「老沐家在天有靈，一定要去找倭人報仇！」

  「你們傻了，沒看見昨兒晚上的一片紅光嗎？」

  「二德子，你說啥紅光？」

  「我我我，我看見了，昨兒後半夜去我起來尿尿，先是看見苑南路那邊有一片紅光，看著還挺好看，我就一直盯著瞧。後來你們猜怎麼著？」這青年好像炫耀什麼寶貝一樣，眉飛色舞的樣兒，好像有人給他打個板兒，他能立即給你來一段兒單口相聲！

  「平生，快說，後來怎麼著了？」被叫二德子的青年顯然不知道這前面的事情，連忙躥到這個平生的跟前兒，等著他講下去。

  「我看見那紅光在城裡來來回迴轉了好大一圈兒，最後就歸了這處。」平生說完，像有什麼忌諱，沒說出這紅光到底歸了哪處，只用手指指了指。

  「對，後來我就看見了，我還看見了黑雲，雖然是後半夜了，但那黑雲一下子擋住了月亮，這天越黑，那光越紅，我猜肯定是沐家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大家都在想沐家鬼魂的事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吱呀」一聲，沐家的大門開了一個縫。

  本來已經殘破不已的門梁再也支撐不了這扇大門，「嗡」一聲，其中一扇掉下來砸在地上，激起無數的灰燼飛揚。

  圍觀眾人都嚇壞了，趕緊退到了一丈外，竟沒一個人看到從院子里溜出來的一隻灰耗子一跳一跳的跑遠了。

  「哎是誰踩我！」

  「別擠別擠！」

  「慌什麼，沐家又不是我們害的，找人報仇也找不到我們身上。」

  這話說者無心，架不住聽者有意！

  「你們都渾說什麼，這世上哪有鬼魂，你們誰又見過了就在這瞎說！」眾人望過來的時候就見說話的姑娘臉色發白，語氣也發顫，似乎腿都在發顫。

  露台上的沐安安，在聽見這聲音以後就睜開了眼睛，在看見說話的人以後星眸也微微一亮，明顯她很高興。

  還不等她去找她，沐安安又聽見那邊的聲音。

  「呵呵，沈小姐怕什麼呀，那沐家小姐與您平日最是交好，沐家冤魂怎麼也找不到你頭上。」

  「你可不要隨便嚼舌根，誰跟她交好了，一家子都上不了檯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