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三人就都起來了。其實他們一整晚都沒睡。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居然會遇到這種事情。怎麽辦呢?”高陽坐在院子裏的石磨上,憂心地問道。
“還能怎麽辦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這是一本穿越,我們也應該有主角光環呐!”丁一無奈地調侃道。
說著,高陽向丁一使了使眼色。原來林舒一直惆悵地坐在一旁。
丁一向林舒走了過去,輕聲說:“沒事的,有我在。”說完就把她摟在懷裏。
高陽“哎呦”了一聲就識趣地走開了。
“我不怕,我隻是想家了,我們突然不見了,家裏的大人們該多擔心呐。我真希望這是一場夢。哎!”說完,林舒就把眼睛閉上了。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那······”
“那就最好了,我也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這就足夠了,夠了。”林舒溫柔地打斷了他。丁一一怔,也不在說什麽了,隻是將林舒摟得更緊了。
高陽在遠處看著他們兩人,笑了笑,又愁眉緊鎖了起來。
吃早飯的時候,林舒虔誠地向老者問道:“老人家,如果一個人被迫到了一個她不想去的地方,又回不去,那該怎麽辦呢?”
老者笑了,淡淡地說道:“生於世間,果真是世人想來嗎?又能回去嗎?但是人之將死的時候,又有多少人願意離開呢?你所害怕的,所不願麵對的,不過是對未來的迷茫無知;你所眷戀的,所不舍的,都隻是過去的美好罷了;可那些終究隻是過去呀!若是真能回去,那也是在未來啊!死抓著過去又有什麽用呢?”
林舒忽然頓悟到了什麽,喃喃道:“是啊!且不說能不能回去,就算是能,那也是明天而不是昨天。我明白了。謝謝老人家。”
聽了老者的話,高陽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但丁一卻還是愁眉緊鎖。
山野之地,能吃飽就算上天恩賜了,更不要說要有什麽美味了。這老者雖然早年出過仕,但晚年家境也十分清貧,家中的食物也十分不和他們三個的胃口。
早飯草草了事,林舒去廚房幫忙收拾了,丁一和高陽兩個坐在院子裏。
微風從林間穿襲來,送來樹木的清香,一條小河從院前流過,不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鳥叫,西南角的籬笆也有些頹圮了······
“我們該怎麽辦?難道一直呆在這裏嗎?”高陽不耐煩地說道。
“我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實呢,先讓我緩一緩!”丁一思索著說道。
“緩什麽啊,我們能回去不?如果不能,我們要去哪兒?”
丁一想了許久,忽然站了起來,問道:“我們為什麽會來這兒?還有,我們那一車明明有五十多個人,為什麽隻有我們三個在這裏?”
“這,這······對啊,怎麽會這麽奇怪?”高陽也思索了起來。
“你說這會不會是我的幻覺?其實我已經死了?”
“去你大爺的,那我算什麽?”高陽有些哭笑不得。
“對,對,這一定是我的幻覺,不然林舒怎麽會給我表白呢?”丁一越說越激動。
高陽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你別激動,什麽幻覺,我還說是我的幻覺的。”
丁一哪裏能聽得進去了,口裏念念有詞,好似瘋了一樣地跑了出去。高陽沒來得及攔住他。林舒正好在門口見了,連忙跑上前去。
“他怎麽了?”林舒擔心地問道。
“他剛剛說這是他的幻覺,然後就一直嘟囔著什麽,最後就跑出去了······”高陽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啊?”林舒喝道,“那還不快去追。要是出什麽事兒了,你賠啊?”說完就追了出去。
高陽也連忙追了出去。
丁一是沿著河岸跑的,所以雖然有三十來米的距離,但他們還是能看見丁一的。這也讓他們安心了不少。
跑了許久,丁一終於精疲力竭地摔倒在了地上,他也沒有爬起來,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後麵追的林舒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慢慢地向丁一走過去。緊接著的高陽故意放慢腳步和林舒拉開了距離,最後幹脆站在原地,任由林舒上前去,自己在遠處看著。
離丁一大概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林舒大吼了起來:“就算這是你的幻覺又怎麽樣嘛?我們不都還在嗎?你就當這是你的幻覺,那也要繼續好好生活下去呀!”
丁一用他那嗚咽的聲音伴著哭腔也大聲說道:“可是我怕,我怕······”丁一哽咽了一下。
林舒連忙接過話頭:“我也怕!我們都怕。可是我們還在一起啊!就算夢明天就會醒,難道今天我們就不活了嗎?”說著說著,林舒也哭了起來。
兩人的哭聲在河畔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高陽也跑到了他們麵前,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也不嫌丟人。反正現在也就這樣了,我們應該考慮下一步該做什麽。是繼續留在這兒呢?還是到外麵的世界耍耍?反正是回不去了。”
丁一率先止住了哭聲:“你怎麽知道回不去了?”
高陽頓時無語:“你說怎麽回去,引雷來劈我們?還是自殺?我們來得毫無征兆,到的地方都不是原來的地方了。怎麽回去?”
林舒還是帶著哭腔:“好了,你們不要吵,還是說說下一步該幹嘛吧!”
丁一冷靜了一下,爬了起來:“我們先回去吧,邊走邊說。”
丁一走了兩步,忽然又哭了起來:“謝謝你們都在。如果是我一個人,我會崩潰的!”
高陽:“多大點兒出息!”
林舒笑了笑,拉住了丁一的手。
高陽:“要不我們先在那老頭那兒留一陣子,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林舒:“可是那老人家會留我們嗎?我們來曆不明,身上也沒有這個時代的錢,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他會不會以為我們是壞人啊?”
丁一:“我們去求一下他吧!看那老頭的談吐,很像是一個隱士高人,應該不會介意的。可能還會以為我們和他有緣呢!”
高陽:“你是不是網文看多了?”
丁一:“你!”
林舒:“行了,你們倆能不能不互懟啊?我看可以試一試。就算是立馬要走,我們也得去找一套古裝吧!我們穿的衣服,尤其是我的······早知道我就不穿裙子了······”
丁一:“是啊,現在是農曆八月了,天氣這麽涼,我們還穿的夏裝。”
高陽:“行吧,我們去求一求那老頭,實在不行,我們就······就······我們就能怎麽樣啊?”
丁一:“先別管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談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老者的院子。隻見老者正穿著蓑衣,拿著魚竿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釣魚,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三人恭恭敬敬地走到老者身旁,但是都不敢開口就一直站在原地,像在罰站的小學生。
終於,林舒忍不住開口說道:“老人家,我們遭逢變故,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們能留下打擾您一段時間嗎?”
老者緩緩轉過頭來,打量著三人:林舒的白鞋白襪都已經髒得失去了原色了,頭發很亂,眼睛也紅著;丁一渾身邋遢,眼睛也是紅的,胳膊也擦破了皮;高陽的上衣破了幾個小洞,臉上也有泥汙······
老者思索了一會兒:“你們這兩個男娃怎麽如此膽怯,什麽都讓女娃來說呢?”
丁一吞吞吐吐:“我,我們······”
老者:“也罷,也罷。老朽一個人住也著實冷清,你們留下來也是極好。不過我也不養閑人啊!”
林舒:“老人家,您答應了?謝謝老人家”
“可是我們不會種莊稼,也不會做女工,甚至連飯都不會做······我們能做什麽呢?”高陽擔心地問道。
老者哈哈大笑,將漁具收了,帶他們進了院子。
原來那老者姓徐,如今是一位醫者,院子裏涼曬著草藥,院子東北邊有一個草堂——是老者的藥房。老者留下他們,一來是看他們遭逢變故又舉目無親,著實可憐,二來是自己打理這些藥草也有些力不從心,留下他們可以幫自己打理藥草,閑時又能帶著他們去山裏幫自己采草藥。
“這古人還真是淳樸,昨晚留下我們就讓我大吃一驚了,沒想到還能答應我們繼續留下。”高陽感歎道。
“是啊,這老人家真善良,我們可得好好幫他的忙。”林舒坐在桌子旁,雙手托著臉。
“可是老人家當醫生是給誰看病呐?這深山老林的,也沒有人家啊!”丁一疑惑地問道。
“對誒。還有,我們的衣服該怎麽辦啊?老人家的衣服我們穿不了啊!”林舒也說道。
徐老的院子很大,有三件臥房,徐老一間,林舒一間,丁一和高陽兩人住一間,雖然房間小,也很簡陋,但也能遮風擋雨,對他們也算不錯了。堂屋在正對著院門,與藥房之間夾著徐老的臥房;堂屋的西邊是另兩間連著的臥房,廚房在兩間臥房和堂屋中間。院子裏還有柴房和牛棚以及其他兩個屋子。
聽徐老說,其實這裏不算是與世隔絕的,西南處七裏左右,有一個劉家村,有八十多戶人家,徐老大部分病人都是劉家村的村民,當然也有更遠的村子的人慕名而來的。有病人來,徐老也不會收錢,窮鄉僻壤的村民也不會有什麽錢。村民們來看病一般都帶些糧食,也有送自家釀的酒的。徐老自己也種地,再加上村民們送的東西和一些食用藥材,勉強維持四人的生計也不是特別困難,但是想要頓頓吃飽是不可能的。
三人也匯總了一下各自的東西:高陽帶了三包薯片,三個包裝雞腿,六包辣條還有兩大包瓜子,一樣都沒有吃過,林舒書包裏有六本高考複習資料和兩本課外書——《紅樓夢》和《唐詩宋詞鑒賞》,還有一些文具,充電寶,耳機和兩個玻璃娃娃、一個毛絨玩具,丁一就隻有一塊機械手表和一個項鏈;還有三部沒有電、沒有信號的手機,四百來塊人民幣······
三人麵對這些東西,麵帶難色。
高陽:“這些東西有什麽用啊?”
丁一:“有大用處,可以賣錢,還可以沽名釣譽呢!”丁一笑嘻嘻的說道。
林舒:“什麽意思?”
丁一會心一笑:“你們看那兩本課外書,如果這個時代還沒有被發表出來,我們代為傳播一下,順便賺點名聲,它不香嗎?還有這塊表和那些紙幣,在這裏可都是稀罕的東西啊!賣了它換錢不香嗎?”
高陽:“對啊,還有玻璃,在古代可是好東西中的好東西啊!還有······”
林舒也笑了:“是啊,我們可是現代人啊,雖然隻是高中畢業,但眼界和知識也是要遠比古人厲害的。”
丁一:“不過也不要太小看古人了,我們還是應該先弄清楚狀況再說其他的。”
高陽:“我就說你小子上課的時候在偷偷地看網文,還不承認,我的mp4是不是就是這樣被數學老師沒收的?”
丁一:“去去去,都什麽時候了?還翻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
林舒:“先別吵了。有一個問題,你們誰能寫毛筆字嗎?誰會繁體字嗎?”
高陽:“額······這個,繁體字我能認識,但是絕對不會寫。毛筆就更不要說了!”
丁一:“我學過書法,雖然字沒學好,但是毛筆還是會用的,繁體字也會寫。但是古代用的不一定是繁體楷書啊!也有可能是小篆什麽的。我學的是楷體。”
林舒:“是楷體!我見過徐老的書,上麵的字是楷體。而且還是線裝書。”
丁一:“線裝書?那可是宋朝才有的?難道現在是宋朝或者之後了?”
高陽:“你怎麽知道?”
丁一:“我看的時候看到的。”
高陽:“那怎麽辦?那些唐詩宋詞豈不是沒什麽用了?”
林舒:“是啊,不過也沒什麽吧!我們又不是非要裝文豪!”
丁一:“也不一定,我們問徐老年月的時候,他說是周曆一百三十二年。這種紀年法我都沒聽說過。可能架空了。可能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我們知道的那個世界。也可能······”
高陽:“就是,都架空了,還談什麽曆史知識!我們還是好好學學毛筆和繁體字吧!對了,還有該死的文言文!天呐!”
丁一:“現在的文言文還是沒有標點符號的,還得學斷句,這得花多少時間呐!”
林舒:“還有古代的禮儀,我們可什麽都不懂,特別是我,我是女生,女性在古代社會地位可是很低的······”
丁一:“別擔心,我們有語文複習資料,古代的禮儀常識和文言文知識多少能了解一些的。毛筆和繁體字我可以教你們。雖然不能完全變成古代人,但是在古代混日子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林舒:“可是那些講得都不全,還有刪減,那怎麽辦?”
丁一:“沒事,先學著吧,走一步看一步。”
高陽:“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的口音,我們講的是普通話,這口音在古代沒有吧!”
丁一:“古代的口音時代不同就不同,地方不同也不同,沒辦法學啊,要不咱還是說四川話吧,就說我們是蜀人。”
林舒:“說四川話聽著挺別扭的,再說了,我們也未必說的是這個時代的四川話,還不如就說普通話,反正他們也能聽得懂,就說我們是從西域來的!好不好嘛?”
丁一:“也行,現在都城在長安,那官話是不是就應該是陝西話?至少也得有陝西口音吧!”
高陽:“那徐老頭說的應該就說官話了,挺像陝西話的。”
丁一:“行吧行吧,就這麽說定了。我們是從西域來的,祖籍在成都,也就蜀地。回鄉途中遭了土匪,淪落到這兒來的。怎麽樣?”
高陽:“可以可以,不過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呢?”
丁一:“······”
高陽:“別磨磨唧唧了,我是你哥,她是我弟妹,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哈哈哈!”
林舒:“······”。
丁一:“行吧。我們現在開始就這麽對外人說。”
林舒紅著臉說道:“那我們就開始準備吧,了解這個時代,準備出去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