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軍歸城
風！
風！
大風！
大軍蜿蜒而上，無邊無際，宛如一條橫跨北蠻的東方巨龍。
張濤和軒轅卓越早已城門大開，率領城民夾道相應。
歐陽靖和白曉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座雄偉的城池，紛紛目露驚歎。
點將台上。
葉孤城環視著數萬大軍，沉聲道:“諸位，此次出征，曆盡數月，我軍雖成功征服黑山族與聖火教，但也死傷數萬將士，也就意味著，將有數萬家庭失去丈夫、兒子、親人！對於亡者，我心存愧疚，隻能竭力補償其家屬，因此，但凡傷亡家屬，三年無需上稅，賜烈士之名。”
“城主千秋！城主千秋！”
這一刻，士兵們真的感動了！一直以來，戰死從無撫恤，更別提免稅三年！
相反，將領們神色異常，似乎無法理解葉孤城此舉。
張濤雖然極力克製，可臉色依然鐵青的可怕。
會議廳。
“城主雄才偉略，張某心悅誠服，此次一戰攻陷黑山族和聖火教，更是世間少有！”到這裏，張濤臉色一沉，繼續道:“隻是，城主近來行事，愈發叛經離道，作為副城主，張某有必要糾正，黑山族生性凶殘，城主留而不殺，不怕養虎為患嗎？”
“張副城主多慮了！正所謂一念為善，一念為惡！黑山族終究是凡人！如今又沒有族兵，專心務農，年年上貢，各族附屬效仿，城富民強，何來養虎為患之！城主大人需要的是下太平，而不是沒完沒了的仇殺，我等作為下屬，需盡心盡力輔助城主，質疑城主方略，實在不妥！”
張濤臉色一變，冷冷盯著眼前的文士，怒聲道:“你是何人？可知尊卑？我與城主對話，你有何資格插嘴？”
“回稟張副城主，在下歐陽靖，原黑山族人，得城主看中，先任職客卿！”歐陽靖不卑不亢回完禮，繼續緩緩道:“至於資格，在下以為，會議宗旨在於集思廣益，但有想法，皆可暢談，諸位以為歐陽靖所言可有不妥之處？”
聞言，張濤氣短，竟不知如何作答。
軒轅卓越不由多看了文士兩眼，旋即，緩緩應答道:“老朽以為，歐陽先生言之有理，隻是老朽尚有一事不明，請城主相告。”
“軒轅副城主請講。”葉孤城非常滿意歐陽靖的表現，臉上罕見露出一絲笑意。
“我軍出征，死傷數萬，城主體恤，我等欣慰，然城主應諾傷亡家屬三年不上稅，老朽不敢苟同，將士身死，乃為將者本份，如此行事，顛倒貴賤，此風一長，城庫受損不，上層利益必受侵害，將來戰事再起，必定大大折扣戰力，望城主三思。”
葉孤城笑意漸退，沉聲道:“將士們先是民，而後才是兵，為民者，保家，為兵者，衛城！若是城池得保，家庭卻不得善終，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何為貴？貴者，非與生俱來，而是有貧賤者為其服務，方顯尊貴！上位者不該理所當然享受這份尊貴，而是要想方設法保證下層的生存權利。”
這番話，真是驚世駭俗，盡管眾人知道葉孤城行事異於常人，可如此言論，令他們臉色大變，若真按這個理念行事，上位者名存實亡！
而這點，張濤絕對不允許出現，當即，沉聲道:“城主大人，言之差矣，尊就是尊，卑就是卑，不尊不卑，豈不是下大亂？”
“就是，區區賤民，怎能與我等相提並論？”
“城主當真是糊塗了！”
葉孤城看著群情激奮，臉色愈發難看，隻是他實在不好發作，眼下情景，明顯無人支持他的言論。
歐陽靖眼眸中異芒一閃而過，旋即，緩緩解圍道:“諸位，其實大家誤解了城主大人的意思，城主大人是指我們要善待傷亡的族兵，至於那些附屬部落賤民，自然不再此列。”
聞言，激動的將領情緒總算受到緩解，對待自家族兵，他們肯定不會反對。
葉孤城意興闌珊之際，緩緩道:“今日會議到此結束，諸位退下吧！”
軒轅卓越深深看了葉孤城一眼，視線一挑，冷冷盯著一旁沉默不語的軒轅秀。
軒轅秀注意到族長的目光，頭越垂越低。
很快，大廳裏的人散得一幹二淨，隻剩下葉孤城、歐陽靖以及軒轅秀。
歐陽靖眼看閑雜人等走光，這才輕歎道:“城主大人！你太心急了！話也沒有分寸，尊卑有序，恒古不變！縱然你愛民如子，也不可亂了輩分，否則，你是在害他們，更有損你的權威，上位者，最忌諱出爾反爾，如今，隻怕你在附屬部落的地位一落千丈！”
葉孤城不由一愣，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當附屬部落的待遇得不到保障，隻怕會出現兵變。
“下令，撫恤待遇，不分部落，但凡傷亡，一律同享。”
“城主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如此一來，必定得罪軒轅族和張家。”歐陽靖不由好心提醒。
“我意已決。”
歐陽靖臉色一肅，沉聲道:“如此，歐陽靖盡力周旋，確保城主大計不受阻撓。”
“有勞歐陽先生了！”對於歐陽靖，葉孤城是真心佩服，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通過談論，得知其心懷大誌，愛民厭戰，很多觀點和他不謀而合，是他實現下大同的最佳助手。
“歐陽靖必定盡心竭力。”歐陽靖朝著葉孤城深深鞠了個躬。
葉府離會議廳並不遠，可葉孤城卻覺得這條路太過漫長，幾乎每一步，都是用盡力氣！
哭泣聲已弱，葉孤城卻能清晰聽到那一聲聲失去親人的撕心裂肺，甚至，老人因聞噩耗而昏倒的那一幕，都宛如惡夢般揮之不去。
“參見城主大人！”
葉府衛兵見葉孤城步行而來，紛紛行禮。
葉孤城回禮後，心事重重推門而入。
葉府維持一貫的簡易作風，除了門口守衛，府內並無傭人，雖然之前張濤和軒轅卓越都有送來一些，不過全部被他遣散，他並不習慣他人伺候的生活。
晚餐比較簡單，一些常見的野菜，當然，也有軒轅秀最愛的烤魚。
隻是，軒轅秀似乎沒有以往的活躍，一口一口靜靜吃著烤魚。
看到這一幕，葉孤城心中一痛，頓時失去進食的欲望。
張府。
張濤網羅了一大桌野味，帶著自家親屬將領熱情的招待著白曉，對於人才，他向來不惜重金。
白曉本就是張家極力邀請而來，心知肚明對方的用意，自然極力配合。
一時間，其樂融融。
席後，大廳眾人散去，恢複應有的平靜。
屋內，張濤恭敬對著張正陽行禮，旋即，一五一十將今日發生的一切稟告上去。
張正陽聽聞之後，沉默不語。
“父親，如今葉孤城行事愈發乖張，非我等能夠控製，兒子以為，是時候將其。。。”到這裏，張濤比劃了一下手刀。
“不！葉孤城我們暫時動不得。”
“父親，這是為何？如今黑山族和聖火教已經覆滅，外敵已經不複存在，為何。。。。。。”
“外敵雖不在，但內敵猶存，別忘記還有軒轅族。”
“軒轅族不足為慮，該族戰力雖強，但人馬稀少，我們以十倍攻之，出其不意，必能一舉將其殲滅。”張濤對於這點，倒是非常有信心。
“蠢！”張正陽臉色一沉，怒斥道:“暫且不葉孤城極有可能是神下凡，你以為我們張家要麵對的隻是軒轅族嗎？別忘記了，那些附屬部落，才是真正威脅，他們現在對葉孤城可是心悅誠服，如今，你要做的是盡快收服這些部落的心，將來起事，靠向我張家，方能成事。”
張濤這才想起軍中傳言，對於葉孤城的神秘身份，他不由多了一層顧忌。“如葉孤城真是神下凡，我們應當如何應對？”
“此事不急，先見機行事，事關各族間利益，軒轅族也不會任由葉孤城胡來。”到這裏，張正陽話題一轉，淡然道:“對於白曉，你有何看法？”
“白曉確實是一名人才，心計才智為我們張家所需，兒子與其交談甚歡，現委以客卿之位，做我們張家謀士。”張濤對於白曉的考察甚是滿意。
“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父親何意？”張濤不由一愣。
“但凡大才，必定選擇真正上位者輔助，白曉棄葉孤城而選擇我們張家，不合常理。”張正陽眼眸快速劃過一絲精光，緩緩接著道:“因此，白曉若不是居心不良，那必定知道新城之內真正主事者為我們張家，若真是如此，此人心計當真可怕，我們極難駕馭，留之為禍。”
張濤猛然一振，失聲道:“父親之意，殺之？”
“不！至少不是現在，無論他有何等目的，如今還有利用價值，我們隻需靜觀其變。”隨著話落，張正陽緩緩閉目養神。
張濤會意，恭敬的鞠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