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絕望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我在一間臥室裏，空氣中彌漫著淺淡的木香，窗邊擺著我最喜歡的仿古實木桌椅，兩條栩栩如生的漆紅小蛇盤在椅子扶手上，墨黑眼珠盯著我，像是在跟我說話。
“醒了？”顧憲樊推門進來道，“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
如果不是現在全身酸疼得我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他這麽體貼？
我掃了一眼手機，已經七點鍾，上班肯定是來不及了，幸好最近並不是很忙，我在公司也沒有積壓什麽工作，偶爾曠工一天也沒什麽大事。
顧憲樊把我扶起來，溫牛奶遞到我手上，“昨天也沒怎麽吃東西，先喝杯牛奶，等下我帶你出去吃。”
“謝謝。”我牽了牽嘴角道。語氣算不上熱絡，隻是簡單的謝謝這杯牛奶。
顧憲樊似乎對我此時的默然很不滿意，但是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得特別明顯，微微歎了口氣道:“你心裏明明有我，為什麽就不能坦誠一點？”
我保持微笑，“你如果是靠著昨晚來說我心裏有你可就錯了，我隻不過是被人下了藥，身體需求大於神智抵抗，其實在那個情況下換成誰都是一樣的，就像我被林越送出去，喂了藥放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其實對於昨晚的事情，我的記憶是有點模糊的，我隻記得我從更衣室出來，在走廊裏踉踉蹌蹌的逃，後來被顧憲樊帶走，之後……之後的記憶全部散亂了，隻是隱約能想起一部分翻雲覆雨，還看不清對方的臉。
不過也不用看清，既然神智模糊之前是被顧憲樊帶走的，那給我解了藥的又怎麽可能是別人。
顧憲樊對我故意詆毀自己的事情已然習慣了，也不跟我繼續爭執，身子一斜，依在那小蛇把手上，道:“你現在不想承認沒關係，你身上的痕跡會讓你承認，你是我顧憲樊的女人。”
又是這麽自以為是。
我冷哼一聲，“你倒是自信。”
他也跟著冷哼，“不自信怎麽得到你，怎麽讓你承歡，你不記得昨晚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
男人還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顧憲樊平時看起來衣冠楚楚生人勿近，為什麽一說到這上麵立刻就變成一個流氓了！
我臉上一漲，趕緊把話題又扯回來，正色道:“顧憲樊，你喜歡我是嗎？”
他還在笑，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微微愣了一下，也收回了嬉鬧的心情，道:“你是想通了，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我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問問你，你既然喜歡我，那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你又想把我當成什麽？”
“我的女朋友。”
回答的倒是順暢，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我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目光從堅定到閃爍，最後完全錯開。
顧憲樊沉默了，房間都跟著陷入一片死寂。
這也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我不想再經曆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這個社會也不相信所謂的純愛，每個人跟一個異性在一起，都會有自己的目的，而我就是為了婚姻，為了將來，為了穩定，也為了我自己可以有一個真正愛我的人，所以，如果你顧憲樊沒有想好娶我，即便上了個床能怎麽樣，我們依舊站在平行線兩端，各自望梅止渴。
在他家休息了半天，臨到下午我的體力也恢複了許多，跟顧憲樊道別，回家了。
雖然那所公寓也已經被他買下來了，也是他的房子，可是跟這個大得誇張的別墅相比，那個三十幾平米的地方讓我更有安全……
喝，我真是天真了，對於我許枝雅這個天生的倒黴鬼來說哪裏有什麽地方可以給我安全感，不過就是從一個巨大的狼窩出來，又靠近了另一個虎口嘛。
我這個本以為還有些歸屬感的小房子，這個可憐的地方，我才不過一晚沒有回來，門窗玻璃全部被人砸碎了，每一麵牆上都用紅漆刷了血一般猩紅的兩個大字——“還錢”！
我一個普通的職員哪裏會欠錢，即便是欠了，又怎麽會欠這種會入室打砸人的？
不用想，肯定又是林越。
他為什麽總是能有辦法讓我在絕望的時候更加生不如死！
昨晚的藥效雖然過去了，但是我的頭還是一陣陣針紮一般的疼，又看到這滿目的猩紅，像是有一把刀，深深紮進了我的腦海之中，它在不停的攪動。
如果可以把林越當成一個木偶，我想我現在應該會直接把他丟進火堆裏燒成灰燼。
不，灰飛煙滅也不一定能解我現在的心頭之恨。
我第一次這麽絕望的想要詛咒一個人，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他為什麽還是不能放了我！
還有顧憲樊！你為什麽也不能放過我。這樣繼續糾纏下去到底有什麽好！
我靠在門口，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才去衛生間接了一盆清水，將毛巾沾濕去擦牆上的那些字。
不管怎麽樣，這裏都是我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真是可悲，天地之大，我竟然無處可去，我甚至不如許子淇，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另外的地方過上舒適的日子了吧，不用再擔心被林越打，不用再擔心債主一次次找上門，更不用擔心房子賣給顧憲樊之後，他們會流離失所。
毛巾已經完全被牆上的字染紅，泡進水裏，立刻將一盆水也盡數染成血色，我把手放進這一盆“血水”中，忽然有一種衝動，如果現在在我的手腕上劃一下，這紅色會不會更深，更鮮豔？這世界也會變得更加安靜，平和，沒有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許枝雅！你把東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