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是顧憲樊
來時的走廊現在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兒路過,隻有我顫巍巍像個幽靈一樣在這裏掙紮求救。
我雙腿酸軟,根本站立不穩,全靠手把著牆上的裝飾欄杆一步步向外挪過去。
真是無比慶幸走廊沒人,我這狼狽的樣子不會被看到,也同樣無比慶幸這裝飾欄杆能撐得起我的重量,不至於被我抓壞。
白夢瑤,我一直忍你、讓你,自認為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麽要對我下這樣的毒手!如果你喜歡顧憲樊就去跟他恩愛好了,你們郎才女貌,青梅竹馬,天作之合,我又沒有在你們中間插足,你何必對我這麽怨恨!
我委屈,難過,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裏擠了出來,結果視線忽然一陣模糊,我竟然在這時踩空了。
“啊——”失重的恐懼讓我驚呼出聲,眼看著就要摔下去了,背後突然伸來一雙手,將我牢牢接進了懷裏。
“顧憲樊,帶我走!”
其實此時在我眼前的隻是一片模糊,我隻能隱約看到一個人的輪廓,甚至連五官都看不清,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到這就是顧憲樊。他的氣息,他好多次把我困在牆角的手臂,還有他身上的香水味道。
奇怪,為什麽我會熟悉他這麽多。嗬嗬,算了,奇怪什麽?還有什麽不能承認的,他難道不是早就已經深入到你的心裏成為一種習以為常了嗎?
難怪白夢瑤要害你,嘴上說著沒有在人家的感情裏插足,那你每次拒絕的時候為什麽那麽痛苦?
他追求你,你拒絕他,他在你危機的時候救你,你還是拒絕他,他給你解決了困難,讓你不至於身敗名裂,你仍然拒絕他,可是你捫心自問,如果沒有門第的差異,沒有白夢瑤,沒有林越,你還會拒絕顧憲樊嗎?
許枝雅,你會嗎?
你不會!
從萬國酒店出來,顧憲樊把我抱進了車裏,脫下自己的西裝裹在了我的身上。秋風已經改向了西北方向,料峭寒意十米之內可以凍透一件高檔的羽絨服,何況顧憲樊隻是穿了一件襯衫。
他一定冷壞了,正好,我好熱,我們可以互相汲取對方需要的溫度。
我的臉貼緊緊在他胸口,絲絲縷縷的寒氣鑽進我皮膚裏,終於壓下來一點我身體裏的溫度。
好多了,沒有剛剛那麽難受了。
一個地方的寒氣取完,我又繼續找下一個冰涼的地方,可是車裏空調開的太大,沒等我顧憲樊身上挪幾個地方,他的體溫已經恢複了,隻是相比於我身上異常的灼熱,還是要涼的多。
“許枝雅!”我還在他身上蹭,顧憲樊突然一把將我拉了起來,厲聲道,“你在惹火知道嗎?”
我管不了什麽惹火不惹火,我隻知道我現在好熱,我全身都燙的難受,再不能降溫,這火會把我自己活活燒死。
猛地推開顧憲樊雙手,我又一頭栽進了剛剛汲取溫涼的胸口。這次撞得有點用力,顧憲樊那樣精壯的體格都沒能擋住我這一下,上半身頓時失了平衡,隨著我的力道砸在了座椅上。
他再一次強行抱住我的頭,讓我抬頭看他。
視線還是有些模糊,不過比剛才要好的多了,至少能看清五官,不用靠感覺來猜這人是誰。
“顧憲樊。”我扭著頭掙紮了一下,沒掙開,“你放開我。我好熱。”
他的手在我說出他名字時候忽然頓了頓,像是在極力控製著什麽,連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我是誰?”
“……你是不是傻了?顧憲樊。”他喝多了嗎,怎麽會突然問我這麽奇怪的問題?
我又往前蹭,顧憲樊還是不打算放下撐在我臉上的手,又問了一遍:“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煩不煩!我現在特別難受,不想跟你玩這種猜人的遊戲!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終於落回了那一片蠶絲襯衫上,一疊聲回答了好幾句他的名字。
“顧憲樊顧憲樊顧憲樊……你是顧憲樊。”
我一邊說著一邊找熟悉的溫度,可是這襯衫已經沒有剛才那種溫涼的感覺了,相反,這裏好像比我的身體還熱。
這車空調真是討厭,“關掉空調……”我擰著眉頭朝前麵司機喊了一句,結果空調沒關,一聲清晰的刹車聲傳來,他竟然把車停在了路邊,下車走人了!緊接著我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原本被我壓在座椅上的顧憲樊瞬間將我翻倒在了他剛躺過的地方。
兩條修長的胳膊撐在我耳邊,讓他的上半身都懸在我的視線內。
他這是什麽表情?像是感動?還是釋然?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這樣兩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更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會是顧憲樊。
他不是一直都站在雲端睥睨眾生的嗎?不是永遠一副不屑的表情嗎?不是應該特別霸道的把我圈在牆角對我說“許枝雅,我喜歡你”的嗎?他今天怎麽了?
裹在身上的西裝已經在翻身的時候落了下來,我隻剩了一件單薄的淺粉色吊帶裙,躺在這被他溫暖過的黑真皮座椅上,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妥。
我也想推開他,坐起來,可是現在別說去推人,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般隻能這樣維持一個固定的姿勢。
身體裏的火並沒有因為我的虛弱而對我有絲毫憐惜之情,不僅沒有退下去,反而因為沒有顧憲樊這個降溫的人,愈演愈烈了。
不到一分鍾,我眨了幾次眼的功夫,顧憲樊的臉竟然再次模糊起來。
“顧憲樊!”看不到他的樣子,我心裏莫名緊張,呼吸也跟著急促,“別走,別讓我一個人留下,我,我害怕!”
我想去抓他,可是用了全部的力氣,胳膊還是抬不起來,我隻能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顧憲樊!你別走,你在哪裏?回答……唔!”
沒有得到回音,卻得到了跟我同樣溫度的薄唇。
像是饑餓了很久的人終於吃到了一口食物,我臨近生死線的身體也終於在這時重新活了過來,隻不過它卻並不是聽從大腦的控製,而是完全憑著本能動作。比如我大腦裏唯一的一絲清明在咆哮著不要再靠近他了,可身體卻極盡瘋狂地朝他扭動過去,每一個動作都不是拒絕,倒像是迎接。
迎接一個被我故意拒之門外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