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托孤

  “秦姑娘……”陸安一皺眉，但他也努力克製著自己沒有發聲，此時此刻不能讓楊真有半點分神。而秦子衿也感覺到了陸安的目光，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小手死死捂住嘴巴，幾乎都要把俏臉掐出紅印。


  “說吧，到底要我答應你什麽條件？”見屍犼的樣子，楊真已經基本猜到它的想法，但這話還是需要從對方口中說出才行。


  “我希望，你能照看我的孩子！”屍犼努力讓自己的發音標準一些。


  “照看？”楊真一皺眉，“你的意思是，讓我養育你的孩子，而不是僅僅將它留在這秘境，是麽？”


  屍犼點了點頭，楊真輕笑了一聲，又道：“那你可知道，在我人族裏有一句俗語，叫‘養虎遺患’，同時還有另外一句，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你們屍犼一族慣以人腦為食，難道為了養育它，我還要去獵捕我的同族麽？”


  “……”屍犼低下了頭，旋即喃喃道：“你若信得過我，可給我一滴你的鮮血，我以我族的術法將之打入我孩兒體內，這樣一來自它出生便會認你為主，縱然你要殺它……它也……它也不會反抗，你看……可好？”


  聽見這話，秦子衿的眼眶莫名濕潤，淚珠在裏頭不停地打轉，心更如被刀子紮了一般不忍。雖然沒看見她的樣子，可楊真這一刻也陷入了沉默。


  屍犼乃犼的重要分支之一，而犼之一族的血脈極為悠遠，更是敢與龍族抗衡的狠主。人族在他們眼中，就是最為卑微的螻蟻，供自己修煉的食物，認他們為主？根本沒有半點可能的事情，甚至提及這個想法就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可如今，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活命並茁壯成長，這屍犼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楊真的強大它看在眼裏，至少在眼前這三個人裏，也隻有他能夠照看自己的孩子，即便他是間接逼死自己孩子母親的仇人也已別無他法。


  至於真成了楊真的靈寵，他應該是不會痛下殺手的吧？但自己的孩子能成長到何種地步，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見楊真始終沉默不語，屍犼試探性地問道：“我剛才說的，你可同意？”


  “我若成為它的主人，它便會終身聽我的，對麽？”


  “對！即便你殺了它……”


  “你放心，其他人族如何我管不著，但至少我不是一個喜歡亂殺的人。如果你的孩子認我為主，我隻有一個要求。”


  “什麽？”


  “不允許再以吞噬人族的方式來修煉。”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它可以以其他任何生靈為食，隻要是你允許的。”


  “好，既如此那我就信你一次。”說罷，楊真割破指尖，隨即屈指一彈，一滴鮮血向著屍犼飛去。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另一隻手始終按在劍柄之上，隻要這家夥有任何其他念頭，他都不惜直接出手。


  似乎是不屑於楊真此刻的舉動，那屍犼的眼中再次閃過一道輕蔑，可它很快便將這情緒給壓抑了下來。隨即就看它一聲長嘯，一枚晶瑩剔透勝似琉璃的丹丸從它的口中飛出。


  “魔丹麽？”楊真眯了眯眼。這丹丸比之尋常的妖丹不知要高了多少個級別，尤其是它的通透程度，雖然沒有見過具體的分級標準，但它給人的感覺卻是非比尋常。


  “嗡！”當楊真的鮮血落在那魔丹之上，丹丸頓時放射出一團無比璀璨的光華，而楊真也莫名感覺自己的血脈之中似乎真的隱隱多出了一條牽絆。


  隨即，就看這屍犼再一張嘴，直接將這閃耀著光芒的魔丹吞下。


  頃刻間，這魔獸原本灰白的身軀竟也變得明亮起來，而那一張張原本燃燒著鬼火的骷髏頭，此刻的眼洞中竟都散發出如那魔丹一樣的光華，將這片昏暗的河床之地，照耀得宛若七彩琉璃世界一般。


  這一幕，直接把楊真都給看的震驚了。無法想象，如此凶戾的屍犼竟然能放射出如此美輪美奐的光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漸漸開始褪去，或者說，不再如之前那樣耀眼。而伴隨著光芒的消退，那屍犼的身軀也開始變得黯淡了起來。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麽？”忽然，就看那屍犼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也有一絲解脫。


  “楊真。”


  “楊真，楊真……”屍犼將這兩個字在口中反複念叨了幾次，默默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我的孩兒也會記住的。”


  “你……”


  “好了，楊真，我的孩兒就托付給你了……”說罷，也不知道哪裏刮來一陣風，那屍犼的身子瞬間化作了無數晶瑩的塵埃，伴隨著那陣風，消散在這茫茫的河床之上。


  死寂，天地間瞬間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嚶嚶嚶！”正這時，楊真聽見身背後傳來了秦子衿的哭聲。一扭頭，隻見姑娘捂著嘴，晶瑩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嬌軀更是伴隨著她的抽泣而不斷發顫。


  “青兒，怎麽了？”楊真走上前，雙手輕輕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在接觸的一瞬間，楊真分明感覺到姑娘的身子向後微微一退，似乎對自己有一種本能的抗拒。但很快，姑娘似乎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很快將身子靠了上來，一頭埋進楊真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楊真感覺有些發懵，但這會兒他也沒心思去管姑娘剛才那一瞬的古怪，而是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怎麽啦青兒，哭得這麽傷心？”


  “沒，沒什麽……嚶嚶嚶……”姑娘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卻哭得越來越厲害，好一會兒她才略帶克製地說道，“沒什麽，我隻是看到這屍犼為了孩子願意犧牲自己，所以有些感動……”


  “嗯，我懂。”楊真恍然。


  之前就覺得姑娘的狀態有些怪，原來是因為這個。


  想想也是，這丫頭從小就沒了雙親，加上莫晴眉的禁欲修煉方式又很變態，讓她一直沒有體會過母親的溫暖，而那種渴望又是人的本能，所以此刻才會被那屍犼的舉動所感動吧！

  一旁的陸安聽了，微微一皺眉。楊真剛才一直背對著姑娘所以沒有察覺，可他卻是瞧見姑娘的不少細節。雖然他不知道秦子衿的身世，但此刻他總隱隱覺得姑娘的話似乎並非出自真心，或者確切說，還有所隱瞞。


  不過這種感覺也隻是一閃而過，且陸安也明白自己在楊、秦之間隻不過是個外人，根本不應該去多說什麽，所以此刻他也選擇保持了沉默。


  這會兒，原本死寂的河床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聲。


  “楊公子，快看！”陸安喊道。


  楊真循聲看去，隻見那屍犼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東西。事實上剛才這東西就在那裏，隻是因為秦子衿痛哭，加上它也沒啥動靜，所以楊真一時也沒去注意。


  此刻就看這“籃球”竟散發出一團暗紅色的光澤，同時在它的表麵，更是出現了不少細密的條紋。而伴隨著那光澤越來越亮，三人都看見在這“籃球”的中間出現了一隻幼獸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