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波又起
“萩兒,悠兒。”
穆青跪哭在地上,想要把兩個孩子摟進懷裏,可她們卻滿身傷,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她不敢冒然伸手,怕增加她們的痛楚。
“呸,賤人!”若離絲毫沒有尊敬長輩的意識,看見穆青狼狽的模樣還出聲罵道。
旁邊的小孩有樣學樣,都跟著若離往她身上吐口水。
穆青沒心情去搭理她們,滿腦子都是麵前匍匐在地的兩個女兒,哭得悲悲戚戚,人生中第一次開始怨恨命運。
“萩兒,悠兒,我的孩子。”她的手伸出後又收回,顫顫巍巍的不能自己。
“娘。。。”萩兒還是醒的,她強忍痛,搖拽著穆青的衣角,雖然她很痛很累,可是她怕如果不開口說話,娘親會急瘋的。
“萩兒,萩兒。”
穆青爬了過去,哭得一塌糊塗。
“我們走。”若離鬧夠看夠後,就轉身帶人走了。
臨走時還揚起了勝利的笑容,好像在告訴別人,得罪她就是這樣的下場。
原本吵鬧的破院一下子就安靜了。
路過的風還嘲笑似的卷起一陣灰塵,撲打在穆青臉上。
“娘抱你們進去。”她小心翼翼的將若悠抱了起來,中途難免碰到她的傷口,暈迷中的她輕輕一哼,如同垂死的小貓,聽得穆青心疼不已。
想起往事,穆青痛苦不堪,她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國公主,百官見她都要行跪拜之禮,皇親國戚都要給她薄麵三分,可是為什麽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自己狼狽落魄她都能忍,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她的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若正天!
穆青憤恨難平,氣急攻心。
“啊!”
她停下踉蹌的腳步,仰頭一聲怒吼。
她真的開始恨了;以往為了若悠,她將一切看淡。
什麽名利權勢不是她所求,什麽富貴榮華她都不看重;所以她生性淡薄,也從不給孩子們灌輸仇恨思想,還教她們凡事能忍則忍。
可老天無情,以作弄她們為樂啊。
好不容易,穆青將兩個孩子都抱到了床上,看著她們眉頭深鎖的臉龐,她不敢移開半步,跪在地上凝視著兩個傷痕累累的臉蛋;她自己的身軀僵硬的如同被風化的冰雕,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夕陽染紅天際。
直到落日沒入雲端。
天,黑了下來。
“娘。”若悠痛苦的喚著床頭癡癡望著她的穆青:“我要喝水。”
“誒,誒。”穆青機械的抬頭,望著若悠不成人形的臉,心裏一陣絞痛,她頓感手足無措,剛止住的淚水又嘩嘩的流了下來。
顫抖的把水端起,剛準備送到若悠嘴邊,門卻突然被一腳踹開。
走進一個濃妝豔抹的妖婦來。
此人便是——花娘。
塵埃還未落定,風波卻又起了!
“野種,給我滾出來!”她剛越進門的腳還來不及落地,就扯開染著唇脂的鮮紅大嘴喊道:“死畜生,竟然敢咬我的若離!”
穆青被嚇得一抖,濺出碗的水浸濕了床上的棉被。
“不要,不要啊。”穆青半跪在地上,拉著靠近的下人,不讓他們去碰若悠,一張臉惶惶恐恐的祈求著,完全沒有了當日身為公主的風範,
下人表現的有些為難,似乎還是忌諱著她的身份。
“給我打啊,沒用的狗奴才。”花娘上前,一腳把穆青踢開,見那幾個下人有點唯唯諾諾的就準備自己動手,躬身去拖黑暗裏的若悠。
當她借著昏暗的燭光看見若悠時,伸出的收卻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了一絲害怕可是立馬又掛上了得意的笑。
因為現在的若悠已經傷得不成人形,半邊臉腫的老高,另一邊臉上還有幾道刮痕,皮向外翻著,血淋淋的恐怖極了,再加上她怒目圓瞪的眼,真有種怨鬼索命的感覺。
花娘嬌作的收了手,臉上的笑意隱藏不住,可她還是用手捂住了嘴角,一臉嫌惡的瞟了眼若悠,好似看她一眼都怕髒了眼一樣。
正好這時穆青撲了過來,抱著花娘的腿喊道:“別打我的若悠,我求求你別打我的若悠。”
“滾開,賤人。”花娘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抬腿將穆青踢開,而後又拍了拍未染灰塵的裙擺,嫌棄的道:“髒死了!”
“娘。”若悠看著撲倒在地的娘親,鼻頭一酸,她不怕疼不怕苦,不怕任何人的嘲笑與輕蔑,可她怕她最愛的人受苦,她受不了別人肆意欺辱她關心在意的人。
“不許你欺負我娘。”若悠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衝過去想把花娘踩在穆青身上的腳給推開,花娘見她玩命的衝了過來,嫌棄的一躲,若悠撲了個空,膝蓋無力的跪在了地上,發出的碰撞聲不大卻也足夠刺耳。
“悠兒。”穆青爬了過來,緊緊的把她護在了懷裏。
花娘臉上爬上了一絲嘲弄,譏笑道:“放心,我不打你的若悠;俗話說的好,養不教父之過,可這小野種也沒父親,那麽她犯的錯理應算在你頭上了。”
她環視小屋一圈,發現著實無處可落座,便也放棄了坐下休息的念頭;上前一步俯視著半跪在地上的兩母女,此時的她們才齊她膝高,讓她不免有多了幾分得意的優越感:“今兒個我心情好,也不難為你們,隻是我進這屋後腳上沾了點灰,很髒的。”
說著,她還嫌棄的跺了跺腳,地上淺淺蓋著的灰塵又飛了起來,嗆入若悠母女倆的口鼻,引發一陣咳嗽。
“喏。”花娘提著繁重的裙擺,微微抬起了腳:“隻要你替我把這金絲繡花鞋上的灰塵舔幹淨了,我今兒個就放過你那小畜生。”
此話一出,眾人皆便了臉色。
好歹穆青也是堂堂一國公主,就連當今聖上都不得不給薄麵三分,這花娘竟然叫她舔鞋?
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一點。
“夫人,不可啊。”一旁的管家有點看不下去了:“她。。。她好歹是領國的公主,若是傳出去了,是大不敬要殺頭的啊。”
“我呸!”花娘啐了一口,轉身賞了那老管家一耳刮子:“就她?自己生出個野種來,若是傳出去丟了她皇帝老頭的臉,認她才怪,隻怕巴不得她早死了。”
花娘的算計不能說不精,汙蔑穆青通奸的同時還絕了她的後路,讓她顧慮到母國的臉麵,從而不敢隨處亂說,隻能閉口啞言暗暗吃虧。
“你舔還是不添?”她的腳又抬高了幾分,幾乎快要湊到了穆青的下巴。
穆青沉著臉不說話,舔便丟了尊嚴,也丟了母國的臉;不添,隻怕那花娘是真的不會放過若悠。
“滾開,賤人!”若悠那容她對娘親那麽放肆,聽見她們的對話早就被氣得不輕,臉頰緊繃以至於剛剛愈合的傷口又皸裂開,突突的往外冒血,她的頭低垂,劉海很好的遮擋了一眸子的殺氣,她眼底紅光爆顯,纏繞糾纏久久不散,光芒閃爍不定,就好像她現在掙紮的靈魂,動蕩不安。
“小雜種,放肆。”花娘細成一條線的眉頭裹成一團,好似對若悠的話很是惱怒,微抬著的腳順勢踹了過去。
穆青來不及阻止,若悠也來不及躲,就那樣被踹得悶哼一聲後,一個後仰滑了出去。
“啊!”若悠咬緊牙關不吭不卑,花娘卻誇張的跳叫起來:“我的金絲繡花鞋,這可是我姑姑當今皇後賞賜的,盡然沾上了那小畜生的血!”
穆青看見若悠的慘樣,隻覺心神俱裂,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淚眼朦朧的看不見一切。
花娘又把腳伸到了她麵前,再次叫道:“給我舔,給我舔。”
“咯咯,給你舔?”若悠緩緩的站了起來,背著窗外的月光垂著頭,朦朧的一層白渡在她身上,本應該是反著聖潔的光華,卻因身上的血跡而暗含著絲絲詭異的韻味。
恰巧床上暈迷的萩兒這時醒了過來,望著眼前的一切她有點懵懂,下意識的伸手去抓離她最近的若悠,入手的卻是一股徹骨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因為在床上,所以此時的她隻能仰視若悠,當她疑惑的目光定格在若悠臉上時,身子忍不住的顫栗起來,一股嗜骨的寒意從靈魂最深處砰然而起,恐懼便猶如絕提的江水,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拾。
若悠的瞳孔竟然是紅色的?
她的瞳孔,她的眸子,她的眼全是紅色的;
那紅猶如新鮮滾燙的血液,卻又帶著一絲絲黑氣,纏繞在人心間,把人的恐懼無限擴大,將人的靈魂與心髒捆綁在一起,然後不停的緊縮,緊縮,再緊縮,直到你窒息,直到你斷氣。
萩兒僵硬的保持著她的支持,舌頭在喉嚨裏咕嚕咕嚕的打轉,就是說不出一句話,發不出一個音節。
“給你舔?”若悠低沉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屋內的空氣霎時下降到零下幾度,一股寒意向所有人席卷而去,她們都忍不住的打了個顫,卻也愚笨的沒有發現若悠的反常,依舊是盛氣淩人的帶拽含笑。
“怎麽,被打怕了?”花娘收了腿,兩指掂著絲帕捂在鼻尖,不無嫌棄的瞥了眼若悠:“怕了就跪下求饒。”
“求饒?”若悠好似不懂的重複了一遍,她開始慢悠悠的轉著脖子,有點機械,所以更顯恐怖。
“是的,求饒。”花娘以為若悠真的怕,還一副大度做派的說道:“叫你娘來給我把鞋舔幹淨了,我就今兒就放過你,不過也隻是今天放過你罷了!”
花娘勝利的睨視穆青,她就是要折磨得她體無完膚,尊嚴全無,要她女兒來求她舔鞋;
怪就怪她曾是若正天的人,竟然還敢給他生孩子!
若正天是她的,隻能是她的,別人都不可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