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佳人如仙
第181章 佳人如仙
原著中段小樓雖在戲台上演霸王項羽,但內心卻像不擇手段的劉邦。
他外表爽朗大氣,內心軟弱可欺,喜隨波逐流,行貪花好色之事,實在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程蝶衣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偏愛霸王勇敢痴情從一而終,可惜遇到了假霸王!
而和深卻是真小人。
傍晚時分,中山公園的訂婚宴散場,婉拒宮老爺子想要徹夜長談的盛情邀請。
陪同關家戲班與天津梨園各大家離開,去往主辦方招待下榻的酒店。
待他從一輛黃包車上下來,摘下帽子卻見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性感妖嬈的旗袍,耀眼奪目的紅唇,勾肩搭背左右搖擺,在一陣陣嬌笑聲中走進利順德大飯店。
剛剛運功消除的酒勁,讓這利欲熏心一衝,只覺頭暈腦脹渾身乏力。
如此豪華奢靡之地,不是戲班所有人都能住的,只有戲班的師傅班頭,以及名角大家才有位子。
和深再次帶上帽子,遮住射來的炫目光芒,雙腿小跑幾步,來到後面的黃包車前彎腰伸手。
「師傅,酒店到了,我扶您下車。」
「不用,我這腿腳還算利索,趕緊去後面看看你媳婦,那小妮子可真能喝!」關師傅說完拍了拍雙腿,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行,師傅您先進去休息,不用等著我們。」
待和深起身向後瞧去,那位忠僕姜叔早已站在宮二小姐的車前,可這位高冷御姐扶著額頭閉眼靠在椅背上,沒有一絲想要下車的意思。
皆是身不由己,和深不想弄得太難看,走上前客氣道:「我已派人訂好了房間,今晚你先暫住在這裡。」
「不是應該先扶我下車嗎?段先生連手都不願抬一下嗎?」
在這給我耍大小姐的脾氣,整日裝高冷累不累啊!
「宮若梅,別不識抬舉!我本是戲子,也是練武的粗人,不是什麼貴族公子,更不是謙謙君子。」
「嚓!」老薑怒而拔刀,刀尖指著和深:「立刻給小姐道歉!否則砍了你。」
倒是條好狗,可惜眼太瞎。
和深盯著宮若梅一字一頓的警告道:「聽宮小姐叫你姜叔,那我也叫一聲姜叔,咱倆可謂不打不相識,你若再對我動刀,我會取你性命!」
冰冷的眼神含有一絲煞氣,宮二小姐似曾相識,抬頭看到姜叔已是氣急敗壞。
是了,姜叔眼中也有這種煞氣,記得他以前是作劊子手的。
按住旗袍前擺,伸出一條白皙長腿優雅的走出黃包車,抬臂將手搭在姜叔的刀背上,微微下壓說道:「姜叔,我與他已有婚約,您稱呼他時最好改一改,也別動不動就拔刀。」
老傢伙滿臉委屈極不情願的將刀收回,等和深付完車費,宮二小姐用眼神示意,老傢伙才粗聲粗氣道:「姑爺,老奴失態了!」
「你倒是忠誠可嘉,算了,趕緊扶你家小姐進去。」
宮二小姐卻是直接攬住和深的左臂,用力拽住阻止他掙脫,湊近耳邊悄悄說道:「你就不能讓讓我,怎麼說也是你未來的媳婦。」
突如其來的親昵把和深嚇了一跳,抬頭朝樓上看去,一面面窗戶透著光亮敞開的卻不多。
怕有人躲在窗帘後面偷窺,趕緊拉著宮若梅走進酒店大門。
一系列的反常舉動,引來宮二小姐的注意,本就是玲瓏剔透的女人,猜也能猜出幾分。
下意識擰了一下,疼的男人一哆嗦,然後笑臉盈盈裝作若無其事。
真的麻煩來了!
穿過歌舞昇平酒池肉林的大廳,乘電梯送宮小姐回房間休息,完事後路過師弟程蝶衣的房門時,和深猶豫一會嘆了口氣,便大步走開了,今晚他想睡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人尚未起身。
敲門聲響起,非是擾人清夢,和深披著睡衣迷迷糊糊打開房門。
程蝶衣一身灰色長袍,雙手端著餐具點心,亭亭玉立中透著令人心痛的倔強。
沒看見,沒感覺,我心如磐石!
「蝶衣啊,趕緊進來吧。」低頭側過身讓開路,然後睡眼朦朧裝迷糊。
目光只盯著餐盤,伸手抓了一塊炸糕,送到嘴裡嘟囔道:「還是天津的炸糕地道,在北平可吃不上這口。」
程蝶衣彎腰輕輕放下餐點,然後走到窗邊拉開窗帘,微醺的陽光照在臉上,佳人如畫傾國傾城。
找了把椅子,靜靜坐在窗邊,望著遠處車水馬龍繁花似錦,哪知他心如刀絞無處安放。
不想回答師兄的問話,依著窗欞托腮自言自語。
「聽說師兄在中山公園打出名來了,還得了一場姻緣。」
和深一下子噎住了,咳嗽幾下打著花腔:「這孫悟空打了幾個妖怪,不成想惹了一隻蠍子精。」
「這麼說蠍子精上門只想蟄你一下?」
「這……,師兄總不好拒之門外吧,左右不過是掛個名。」
「掛個什麼名?姦夫淫婦嗎?」
和深真不想惹他生氣,抱怨了一句:「你這是什麼話。」
程蝶衣一踹桌子起身吼道:「師兄想聽什麼話!」
有些事現在必須說開了,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一點都不痛快,和深先站直身子,然後彎腰施禮請罪:「師弟,師兄錯了,咱們一起相伴十多年,我知你心意,你知我心嗎?」
一句知心話,讓程蝶衣愣在當場,臉上忽明忽暗,終是心如死灰頹然坐回椅子上。
和深趁此乘勝追擊:「你喜歡的是敢愛敢恨得西楚霸王,不是為你擋風遮雨的師兄,因戲生情只怪當時懵懂。」
「現在你要脫下戲服跳下戲台,走進日常生活廣結好友,去享受人生的美好。」
在和深的喋喋不休中,程蝶衣獃獃地坐在哪裡,嘴裡反覆咬著兩個名字。
「霸王」,「師兄」。
忽然靈台一閃,念頭瞬間通達,身子不停顫抖,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脈。
「呼啦」一下子站起來,上前抱住和深:「師兄就是我的霸王!你做不到從一而終,我不怪你,但你不能離開我,讓我跟著你唱一輩子戲好嗎?」
這一下子把和深整不會了,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從頭再來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了解我?」
程蝶衣一臉嬌羞的輕輕推開和深,忸怩得背過身去,掐著蘭花指埋怨道:「相處十來年還能不了解,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見到漂亮的小姑娘小媳婦,眼珠子都能瞪出來,拉都拉不開,還舔著臉叫我跟你看,羞不羞!」 和深坦然的笑了笑,似乎也放下芥蒂,大手一揮不以為然道:「那個男人不好色,師弟大可放心,師兄只是心動,萬萬不敢行動。」
「不敢行動?不是有個蠍子精已經跟上門來了。」
「怎麼?師弟想要會會她?」和深坐下來繼續應付早餐,似乎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上門搶我男人,自然要去見見!」
這句我男人,程蝶衣說的理直氣壯,現在兩人關係已經挑明,只要師兄不反對,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怕。
「師弟,你可要想好,抗下世所不容,面對閑言碎語,需要莫大的勇氣!」
程蝶衣傲然挺立在窗邊,一身青衣英姿颯爽,目之所及皆是虛妄,塵世繁華猶如過眼雲煙。
「我的勇氣都來自師兄,當您放棄的那一刻,便是蝶衣身亡之時。」
「那你以後要小心我身邊的女人,她們都是你的索命無常。」
一句玩笑話,讓程蝶衣笑的很開心,坐到和深對面端起茶盞:「希望師兄能收收心,別把蝶衣逼得走投無路,來!喝杯茶順順。」
接過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便見師弟一副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模樣,笑著罵道:「你這是把戲文里的東西,用到我身上來了,但師兄還是喜歡以前,你不服輸的樣子。」
「不服輸又如何,哪次不是師兄替我扛著。」
「都是我把你慣的,趕緊起來收拾一下,今天咱們回北平。」
關家戲班坐火車回北平,關師傅大氣包下了整節車廂,但車廂靠近機頭必須關緊門窗。
和深特意選了後面的位子,這地清靜方便想事情。
要想在這方世界生活一輩子,有些事、有些人、有些地方必須避開,幸好他熟知這段歷史。
如今混的還算不錯,吃住都在戲班,手裡有些余財。
再過兩年戲班就會放他們出來,到時候帶師弟走南闖北的看看,見識一下世界的大好河山。
等回北平,是不是該買個宅子,一直住在戲班多不方便,人多眼雜容易出亂子。
想到亂子,和深頓時睜開雙眼。
身邊的兩個冤家大眼瞪小眼,一個難以置信,一個視若仇敵。
在昨晚宮若梅就已猜到未婚夫可能有紅顏知己,但萬萬沒想到是個男人。
突然一陣噁心上涌,小姑娘立即凝神靜氣壓下這股肉麻的作嘔,想想覺得自己好委屈,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絕頂高手,與其訂婚也曾沾沾自喜,可結果措手不及。
不對!初見段小樓時,那傢伙的眼神賊得很,稍不注意就盯著自己的凹凸之處,可見他是個正常男人。
難道是單相思?還真讓她猜對了。
宮二小姐一撩旗袍翹起二郎腿,不動聲色的露出片片白皙,然後出言試探道:「小樓,你在北平可有住處?」
和深看似隨意一瞥,開口卻漫不經心:「暫時沒有,我會儘快租一處宅子。」
果然沒錯!這傢伙真是稟性難移,看來以後要盯緊點。
火車到站之後,關師傅有事需要處理,吩咐幾句后,便急匆匆的離開了,其他師兄弟則幫著車站腳夫們搬卸戲班用的道具行頭。
宮二小姐向和深交代了一句,說是要見什麼校友,便帶著老奴姜叔飛速趕往海淀,具體什麼事他懶得摻和。
現在這個時間,日軍勢力逐步擴大,大軍隨時進駐丰台,導致地下抗日活動持續高昂,令執法政府焦頭亂額。
此刻沒了女人,程蝶衣如釋重負,拉著和深說道:「師兄,趁今日空閑,不如到處逛逛。」
「也好,先陪師兄選處宅子,盡量挑你喜歡的。」
聽到前半句程蝶衣真想撒手就走,等到後半句又破涕為笑。
「是不是只有我們倆住?那個蠍子精呢?」
應付這種問題,作為渣男手到擒來。
「當然為了我們倆,如今在BJ梨行,你我算是有頭有臉的名角了,總不能還住在戲班吧。」
北平城自清入關以來,忽然就有了「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東西多為深宅大院,以和深現在的財力消費不起。
北邊太遠太偏,清凈是清凈,但出入戲樓不方便。
南城則不同,聚集著三教九流小攤小販,人員混雜治安混亂,可離關家戲班很近,各家戲樓多是在此。
隨手丟給黃包車夫幾塊大洋,人一高興力氣倍增,拉著和深走街串巷一點沒說累。
半天下來,一路出入幾個牙行,看了十來處宅子,多是一進二進的四合院,要不租金太貴,要麼地段不好,沒一處讓程蝶衣滿意的。
兩名車夫發瘋似的跑了半天,早已人困車疲,他倆可不敢對乘客抱怨,於是互望一眼意領神會,拉著黃包車並排而行拐進一處衚衕。
淡淡迎香撲鼻,空中紅袖飛舞,嬌聲陣陣喜面盈盈。
這是哪?北平男人的聖地,八大胡同的花街柳巷,妓院暗娼隨處可見。
「師兄,怎麼到了此處?」
和深抬頭朝前面車夫一點,小聲解釋道:「可見是累了,想讓我倆這些樂子,他倆趁此休息一下。」
程蝶衣雖心善,但也不想讓和深留戀此處,一時為難眉頭微蹙。
忽然,臨街樓上傳來一聲女子慘叫,一個倩影驟然而落,坐在車上的和深見此,雙腿一蹬飛身而起。
單臂一揮摟住跌落女子的腰身,用力拉進懷裡,女子瞬間從驚嚇中回過神,雙目向對審視對方。
是個年輕人,手臂有力,渾身熱乎乎的。
落地之時和深怕女子受傷,特意在空中接力打力,姿勢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