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多情總被無情擾
第180章 多情總被無情擾
聽宮老鬼話里的意思,這兩份禮應該不輕,和深很想成人之美。
只是此時關家班的師兄弟們,正為他這位大師兄憂心如焚,再這麼耗下去,多半會拉幫結派一窩蜂衝到這,給他壯聲勢討公道。
到那時,就不是個人恩仇,而是整個天津梨園與武術界的衝突。
「宮師傅,能不能先派人去通知一下關家戲班,在下單刀赴會,一旦回去晚了,恐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是老朽疏忽了,若梅趕緊派個人去通知梨行,就說段小友不但無礙,還成為我中華武士會的座上賓,並且是貴賓!」
「爹!他算哪門子貴賓。」宮二小姐很不情願,美目瞪了和深一下,順口發了句牢騷。
「好啦,不要鬧了,別讓人看了笑話。」
宮老鬼對這位獨生女那是相當寵愛,不但將成名絕技傾囊相授,還允許她像別家男子一般自由求學。
處理完台上的事,台下還坐著一幫武林同道等著他做主呢。
雖說宮老鬼剛經歷一場慘敗,但沒有任何扭捏羞愧之態,反而理直氣壯的大聲宣佈道。
「諸位!今日出了些許狀況,打擾各位聽戲的雅緻,但能認識段小友這樣的武道天才,那是我中華武士會,甚至整個中華武術界的榮幸。」
此話一出群情激奮,就這麼一個光鮮無毛的奶油小生,能成勞什子榮幸!
「宮老鬼,你他嘛得了失心瘋了?」
「宮會長不會摔傻了吧!」
「宮師傅,這小子憑什麼?」
台下的同門密友與結義兄弟,以及其他國術館的武林同道,紛紛提出質疑。
「諸位稍安勿躁,是不是誇大其詞,待宮某問一問段小友便知。」
老傢伙側過頭一臉希冀的盯著和深,彷彿見到令人瘋狂的稀世珍寶,可嘴唇顫抖不停心底也含一絲忐忑,真怕空夢一場。
和深暗道不好,這是要趕鴨子上架,逼他站在台前。
「段小友,可否告訴老夫,您的武功究竟到達何種境界?是不是突破了化勁?」
問話聲極大,台下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可誰也沒想到,宮老鬼問得竟然是突破化勁?
那是多少武術宗師遙不可及的夢!
想想近代那些成名的一代宗師們,如董海川、楊露禪、郭雲深、孫祿堂等等高手,皆是追求突破化勁而不得。
有的卡在瓶頸數十年,前後推敲了十之八九,有的甚至解開了桎梏,可就差那麼一絲,終是鏡花水月,大夢一場空。
和深大意了,無數麻煩來了。
本想老老實實輕輕鬆鬆完成系統任務,等待穿越回去,順手把澡堂浴池裡的妹子上了。
眼下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以後讓他怎麼浪啊!
「在下不才,一身武功確實超越了化勁!」
「咔哇咦!」
台下驚嘆聲、歡喜聲、質疑聲響成一片。
還有人掀桌子砸板凳亂作一團,原本想低聲交頭接耳,現在只能高聲辯論探討。
甚至有人高呼:「段師傅,可否收我為徒,在下年方四十八,至今仍是童子身。」
也有人提出疑問:「敢問段先生,化勁之上是何等境界?」
看大家激動不已的樣子,宮老鬼相當滿意,但這還不夠。
「大家安靜!現在老夫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讓段先生出任中華武士會會長一職,以便諸位領略化勁以上武道宗師的實力與經驗。」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安靜,眾人大眼瞪小眼,驚嘆宮羽田的決定。
一場交接大會讓他搞得跌宕起伏,出人預料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這趟真是不白來。
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和深,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會引來這麼多麻煩,他寧願當一會孫子,做一次縮頭烏龜。
「宮老鬼!段某自在逍遙慣了,不會當什麼亂七八糟的會長,況且,沒問在下是否同意便擅自決定,這可算不得數。」
和深話中含有怒氣,什麼敬老尊賢忘得一乾二淨。
宮老鬼哈哈一笑,既不生氣也不懊惱,順口來了一句:「這便是宮某的第一份禮物,接下還有一份禮物,定能讓段先生滿意。」
竟然還來,第一份就夠燙手了,和深趕緊開口拒絕,不成想老傢伙搶先一步。
「在座都是各門各派的掌事與翹楚,請為宮某做個見證,老夫要招段先生為婿,入贅東北宮家!」
入贅?老匹夫端的不為人子,簡直令人怒不可遏。
別說倒插門,娶媳婦都不成,如若不然懲罰隨即而至。
不待和深開罵,宮二小姐提前一步站出來解圍道:「爹,我不同意!如今都民國了,講的是自由戀愛,怎能如此隨便。」
見女兒反對,宮老鬼和顏悅色的小聲勸解起來:「丫頭,宮家從無敗績,所以不能敗!你們倆先定親,他就是半個宮家人,爹輸給自家後輩,世人只會越加認可宮家。」
事關家族榮辱,父親廉恥,宮二小姐低下頭沒在吭聲,沉默的令人心疼。
她是一位才華橫溢自由博愛的大學生不假,也是受人情世故擺布的宮二小姐。
和深見此恨鐵不成鋼,怎麼不反抗呢,敢緊與封建思想搏鬥啊!
「宮老鬼,此事更不成!」
「賢婿稍安勿躁,老朽沒說現在就成,總要走完婚嫁的流程。」
一聲賢婿叫的和深心肝直顫,如此厚顏無恥,老匹夫你不得好死!
台下看客們立即跟著起鬨,誇讚宮老鬼慧眼如炬,轉瞬覓得如此佳婿,此時此刻,必須酒宴慶祝。
宮老鬼趕緊命人上酒上菜,等一切塵埃落定,和深再想反悔已不合時宜。
見女婿有怒無處發泄,宮老鬼扶正帽子臉上喜笑顏開,伸手客氣道:「賢婿不必憂心,婚姻大事仍需兩家長輩商議敲定,你就是著急,現下也入不了洞房。」
「爹……」小丫頭臉皮子薄,雖擺著高冷的范,可脖子通紅一片。
和深瞧見立時無語,先前還一頓喊殺,潑辣的像個漢子,現在裝名門閨秀,害羞給誰看啊!
「宮師傅,您德高望重,在下敬你幾分,可這兩件事萬萬不成。」
「賢婿,此事稍後再議,不如坐下給你介紹幾位叔伯長輩認識,若梅!趕緊安排一下。」 老鬼顧左右而言之,滑不溜秋和深無處下嘴,硬著頭皮跟著坐下,與幾位武林前輩相互介紹,客套吹捧幾句后,未動筷碟便坦言相告。
「宮師傅,您若是想知道怎麼突破化勁,段某可以傾囊相授;若是在意先前的戰敗,段某可以在眾人面前讓您毫無破綻的勝一場,何必出此下策,對在下苦苦相逼。」
宮老鬼好似耳聾眼瞎,端起桌上的青花大碗,沖和深一抬:「先痛飲三碗,稍後再與賢婿分說。」
幾碗烈酒下肚,氣氛稍稍緩和,宮老鬼仰頭嘆道:「段先生,老夫雖對化勁之上著迷,但非執迷不悟;至於落敗傷了面子,也早已看開。」
知道還有下文,和深靜靜等待對方訴說。
「早先接任中華武士會會長,老朽曾立誓要振興中華武術,打破各門各派的傳武限制,消除落後的門第之見,總結歸納華夏所有的武功拳法,方便後人修習傳承。」
「可知之非艱,行之惟艱,武藝終歸是殺人技,身在江湖自生恩怨,各派敝帚自珍在所難免,好在老夫與中華武士會經常出面化解調和,總算聯合北方几個稍大的拳法流派。」
「但天下何其大,武功何其多,縱是老夫也力有不逮,如今年邁後繼無人,不得不推出弟子馬三主持大局,不求有所進取,能守住當下局面即可。」
這番話說的大氣凜然,符合電影《一代宗師》中宮羽田的形象。
可一旦涉及江湖武林,麻煩便會接踵而來,和深一向憊懶,豈能受此束縛。
「既然宮師傅已讓馬三上位,段某豈不是越俎代庖,若那馬三生出隔閡來,是必影響你們的師徒之情。」
老鬼卻是笑而不語,一旁的張占魁放下筷子笑著解釋:「賢侄杞人憂天了,先前或許會,可剛才在台上那番,天下還有誰人不服!」
「何況賢侄是宮老鬼的乘龍快婿,接任會長一職合情合理,更是理所應當。」
這老皮條插什麼話啊!
搞得老子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
「段某少不經事見識不足,更胸無大志如何擔此重任,不如另想它法。」
「賢婿有何高見?說出來讓諸位叔伯參詳一二。」
和深心裡真沒什麼高見,原本是想拒絕之後趁機溜走,可宮老鬼擺出一副壯志難酬的模樣,令人於心不忍。
後世,華夏武學漸漸式微沒落,反而國外的搏鬥健身之術大行其道,像瑜伽、柔道、跆拳道、泰拳、空手道等等,在青少年之間傳播甚廣。
不是華夏武術技不如人,而是流派、套路太多,沒有經過系統的整合,無法形成合理規範式教學。
甚至多數武學都會摻雜一些文化內涵,搞得雲里霧裡晦澀難懂,那些所謂大師還憑此洋洋自得,顯得特立獨行高不可攀。
殊不知武術只有普及到民眾,飛入尋常百姓之家,才能做到傳承與發揚。
再深思熟慮終是一家之言,和深一拍頭將其拋之腦後,恰巧看到宮二小姐一直偷瞄自己,瞬間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
「宮師傅不如這樣,讓令愛來擔任中華武士會會長。」
宮老鬼一楞神,詫異的追問道:「賢婿是說讓小女若梅擔任會長?」
問完才察覺不妥,趕緊出言反對:「女子豈可為長!此法荒謬。」
坐在臨桌的宮二小姐,翹著耳朵偷聽他們談話,驟聞父親看輕自己,甚至歧視天下女子,心中很鬱悶,也很不服氣。
意外的是,有人支持和深的觀點,那位中年軍裝男與另一位國術館館長,悄悄低頭雙目互視,瞬間心領神會,估計暗地裡早就達成某種默契。
「宮會長,貴婿此法並不荒謬,十分迎合當下的改革之風,身為民國新女性就應該走上高位,擔負更大的責任。」
「是啊宮師傅,如令愛這般的奇女子,不但武功盡得您的真傳,還是人人仰慕的大學生,管理一個中華武士會那是綽綽有餘。」
聽他們二人一說,宮老鬼身旁的兩位拜把兄弟眼珠一轉,跟著附和:「若梅的武功不次於馬三,再加上老哥與賢侄的幫襯,想必沒人提出異議。」
「對頭!宮老哥聽兄弟一言,若梅這孩子在中華武士會裡忙前忙后一直沒閑著,行事手段逐漸老練,各門各派的掌事都看在眼裡,都說有老哥當年的風範。」
你一言我一語,把宮二小姐誇得天花亂墜。
這些人揣著什麼心思,打得什麼主意,宮羽田是一清二楚。
無非是怕女婿上位,憑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繼續讓宮家做大做強,壓縮他們在中華武士會裡的話語權。
好巧不巧,宮老鬼心底也有那麼一絲,近些年放縱愛女參與武林之事,一是為了鍛煉她的人情世故,二來想看看她能混出什麼名堂。
側過身望向女兒那桌,宮若梅見此迅速站起,舉手投足間已有大將風範。
暗自欣賞的點了點頭,回過身又莫名患得患失。
畢竟是女子天生弱勢,如果背後無人扶持,這一干亡命之徒必是陰奉陽違,將她當成擺設。
「賢婿!你不願搭手,老夫不會強求。」
和深聞言一喜,可惜高興的太早。
「你提議讓小女代任,此法雖無先例,但深得諸位叔伯的認可,老夫只好成人之美了,前提是今日賢婿必須與小女訂婚,現下便是訂婚之宴。」
對方的妥協徹底堵住和深的退路,在場之人紛紛拍手叫好,張口閉口一個賢侄,套著近乎打聽和深的家世出身,以及在世親友。
左右拉著灌了十來碗黃湯,不等運功化解,酒勁衝上腦門,暈乎乎的集中不了精神。
酒過三巡,天津梨園各大家陪著關家戲班重返戲院。
和深透著一身酒氣前去見禮,身邊悄然多出一位宮二小姐。
這事鬧的!
真怕碰到師弟程蝶衣,可左瞅右瞅不見其人,剛要開口詢問。
關師傅拍著和深的肩膀,笑呵呵的祝福道:「小樓,你小子出息了,戲唱到好,還娶了美嬌娘,以後好生過日子。」
見和深沒有搭話,腦袋瓜子來回的瞟,照著腦門就是一巴掌。
「瞅啥呢!知道你與蝶衣感情好,他在酒店陪著鮮大家沒過來,要是聽到你定親了,肯定歡喜的不行。」
歡喜?
哎呦……
和深摸著光禿禿的腦門,臉色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