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暴風雨的前奏
下午，是歷史課。
歷史老師是一個四十多歲有點禿頂的男子，他在講台上唾沫亂濺，罵著慈禧太后，說這個壞女人禍國殃民。不知道為什麼，孫曼冰感到一陣的厭惡，後人在對歷史的評判中總是無端放大女人的過，故意縮小女人的功，慈禧太后是有錯，但也不能一筆勾銷她所有的功。世上的女子真可悲啊，不但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反而會因為受皇上寵幸而成為後人口中的紅顏禍水，多麼可笑。時代為什麼就不能承認男人本身的無能呢？
「孫曼冰，你說下《中法新約》是哪一年簽訂的？」
「孫曼冰？」
同桌推了推她，孫曼冰一驚，回過神來，站起來茫然地問道：「老師，您說什麼？」
歷史老師重重地把書本放在講桌上，生氣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上課思想還在開小差。」
孫曼冰低著頭，沒說話。
「你坐下吧。」老師看了看課本，又接著說，「咱們有些同學啊，就是仗著自己現在成績好，不屑於聽老師講課。我帶過這麼多屆學生，這樣的學生還不少，可往往高考的時候，反而考得不比平時。這就是驕傲的結果。」
孫曼冰的臉火辣辣的，這麼多年以來，被老師這樣當眾批評還真是第一次，加上今天龍柔的事，她的心情更差了。
手機有震動，她偷偷打開，是劉一磊發的簡訊：「沒事，別往心裡去。」
本來還不是太難過，這句安慰的話反而讓孫曼冰鼻子一酸。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她記得小時候和外婆一起生活時，有時候不小心摔倒，本來也不痛，但是外婆總是小跑著過來，疼惜地用手摸著她，「小乖乖」地哄著，然後她就像配合演戲一樣，委屈地不得了，真的覺得剛才摔得好痛。
在成長中，每個人的內心會隨著疼痛逐漸堅硬，可總有那麼一瞬，有那麼一個人，有那麼一句話，碰觸到最柔軟的部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孫曼冰也不想出去，趴在桌子上發獃。
李芸潔看孫曼冰這樣，也不好喊她出去走走，就陪她在座位上坐著。
「曼冰，你怎麼了呀，他就隨口一說，也不是針對你啊。」
「嗯，我知道。」
孫曼冰想說龍柔與石菲寒的事，卻怎麼都開不了口，感覺說出來也是笑話。
「這周六我們和菲寒去我家怎麼樣，我爸爸給我們做柴火雞。」
「這周六，我可能去不了，要去看外婆。」孫曼冰撒謊了，她不知道以她現在的心態，該怎麼去面對石菲寒。
以前，石菲寒和龍柔在一起后，就堅決又利索地遠離了她，昔日的姐妹情一夜間化成了泡影，她找過她，可石菲寒只淡淡說了一句話：「咱們再做朋友就有點尷尬了，緣分盡了，我們各自安好吧。」
那種輕描淡寫，讓孫曼冰一度恍惚地覺得她們不曾認識過。
「那今天晚上我們去吃米線吧。」李芸潔提議。
「好。」自從母親離開，孫曼冰也很少回家了，基本都在食堂或者學校外面解決晚餐。
「好了，你別不開心了，馬上上課了，晚上再說。」
與此同時，2班的石菲寒也有點惴惴不安，心思全無。
她萬萬想不到，龍柔今天會約她出去，向她表白。她知道曼冰喜歡龍柔，所以便把那份暗戀藏在了心裡，無論怎樣，她不忍心傷害曼冰，她一直以為龍柔也是喜歡著曼冰的，可是他突然約她出去，向她表白。
「那個，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這是龍柔在銀杏大道上低著頭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那麼唐突，又那麼讓人難以拒絕，把一向大大咧咧的石菲寒都弄了個大紅臉。
「你不是和曼冰在談戀愛嗎？」
「我們不合適，已經分手了。」
石菲寒沉默了，她知道他們並沒有分手，上周，她還陪著孫曼冰去步行街買毛線，孫曼冰拿起一團煙灰色的毛線，說和龍柔喜歡穿黑色衣服，這個顏色搭配他的長款黑大衣一定很好看。
「你不是幫阿姨買毛線啊？」石菲寒驚訝地問。
「是呀，我是給自己買的。」
「你？你可別告訴我，你想給龍柔織圍巾。」
「你猜對了。」孫曼冰拿起毛線和針，走向付款台。
「曼冰，別開玩笑了，你連扣子都不會縫……」
「所以我才要學啊，看著吧，元旦前我肯定能織好。」
今天，是12月28，距離元旦只有2天，曼冰的圍巾一定已經織好，說不定今晚或者明天就會送給他。
那麼，龍柔是什麼意思呢？
她不相信他這麼快就能移情別戀，尤其女朋友還是曼冰那麼溫柔冷靜的女孩。
其實今天在操場後面，她隱隱看到了曼冰的身影，她一定是來找他的，她一定也看到了她和龍柔。
那麼，她會不會認為是她勾引了龍柔，不行，她不能接受。
「如果你只是覺得這樣做好玩，我請你自重，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希望你給曼冰一個交代。」
龍柔靜靜站著，沒有說話，然後大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好，元旦，我給你答覆。」走出十米遠時，龍柔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走得很快，冬天的風刺的臉生疼，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許從某個時刻開始，他就在謀划著一件事，而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今天。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對，很渣，會傷害兩個無辜的女孩，可是，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渴望溫暖，他今天的所作所為都是別人造成的。
都是石菲寒的父親造成的。
父債女還，龍柔咬著牙齒，在心裡狂喊。
孫曼冰的臉又浮現了出來，微笑的，生氣的，害羞的，一張張如同幻燈片一樣出現，定格，消失，他愛著的人啊，今日就要失去了，永遠地失去了。
你會理解我的吧，不，你只會恨我，我終將成為你記憶中痛苦的印記，終將把我們的愛情碾碎，終將成為你生命中曇花一現的過客。
那些美好，都要隨風而逝，讓所有記憶，都化成碎片，變成雪花，漫天飛舞，讓時空見證我多麼多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