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權過問
麒麟一中正門的右側不遠處有一家奶茶店，名字叫「一見鍾情」，店面很小，大概五六平米，但布置得特別溫馨雅緻，孫曼冰和石菲寒是常客。
店主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男的文藝，女的時尚，久而久之，也和孫曼冰成了朋友。
下午放學，孫曼冰和龍柔也進到了這家店。這是龍柔第一次來。
女店主看到孫曼冰第一次帶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孩子來，擠眉弄眼地笑著問：「男朋友啊？」
孫曼冰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不是，同學……」
「那麼，今天要喝什麼呢？還是燒仙草嗎？」
孫曼冰問龍柔的意見，龍柔說都行，孫曼冰就要了兩杯燒仙草。
「裡面的『初見』還是空著的，你們進去吧。」
這家奶茶店之所以吸引人，除了它的名字，大概也因為它人性化的布局吧。
前面是櫃檯，櫃檯右邊是一排二人桌，但櫃檯後面還有幾張做了隔斷的類似包廂的小桌，每一個小包廂都取了很詩意的名字，「初見」、「前緣」、「相忘」等，應該是男主人取的，孫曼冰第一次看到時就這樣想。
『初見』包廂用的是藍色牆紙，牆紙上貼滿了標籤紙，上面全是顧客們寫的心情、祝福等短句，包廂頂端掛著帶流蘇的吊燈，發著淡藍色的光。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龍柔在靠門口的位置坐定，看著牆上的便簽。
「這包廂名挺有意思的。」孫曼冰笑著說。
「嗯，對啊。」
女店主端著兩杯燒仙草，手指中還夾著一支玫瑰花，笑著讓他們慢用。
「咦，怎麼還有玫瑰？」孫曼冰又驚喜又詫異。
「我剛在門口買了幾支，送你一支啦。」
孫曼冰端起奶茶，對龍柔說：「多虧你這一學期的付出，才讓我成績提升這麼快。」
龍柔也端起奶茶示意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你太客氣了，其實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
孫曼冰總有一種感覺，就是和龍柔在一起時，總是放不開，而龍柔的表現也是如此，他們總是那麼紳士又禮貌地聊天，讓人挑不出毛病但總覺得欠了點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片刻的沉默過後，孫曼冰問道。雖然答案不言而喻，孫曼冰還是希望能從龍柔的口中得出答案。
「我上次發完試卷，看到你一整天悶悶不樂，我想幫你。」龍柔抬起頭，看著孫曼冰的眼睛，認真的說。
孫曼冰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心開始變得柔軟，原來，冷漠的他其實一直關注著自己。
「可是，你明明拒絕了我……」孫曼冰低著頭，喝著奶茶。
「那次，我……，我可以反悔嗎？」
孫曼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這是表白嗎？這是真的嗎？她使勁地擠了下眼睛，想確認這不是在夢中，幸福來得好突然，孫曼冰感到有點不真實。
「你說什麼？」
龍柔的手伸了過來，蓋在了孫曼冰抱著奶茶店手上。
以前那種感覺又回來了，那個不問「我可以牽你手嗎」就直接抓住手的男孩回來了。
還是他。
孫曼冰望著龍柔微微顫抖著的手，心開始痛了起來。
如果開始是結束的預兆，因為她承受不了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所以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開始，可是當這隻手伸過來時，她還是無法抽回手，無法說拒絕。
這一次，我該怎樣握住你的手呢？
「我們在一起吧？！」
孫曼冰點點頭，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龍柔的手。
四目相對，彼此都出現在對方的眼中。
「待會我們去市中心看電影吧。」龍柔說。
孫曼冰又點點頭，她沉浸在喜悅與悲傷之中，甚至因為以前的記憶，她的悲傷更甚於喜悅。她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則測試，如果讓你失憶后重新來過，你還會愛上眼前的人嗎？她的測試結果是：會。
或許每個人都會吧，哪怕被傷到體無完膚。
她憑著記憶努力改寫著自己，可生活中，難以預料的事總是接二連三。
市中心離一中不算遠，坐公交車有三站路，兩人下車時，夜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霓虹燈都依次亮了起來，無聲地提示各位，夜生活已經來了。
電影院在公交站牌對面的摩登百貨五樓，孫曼冰和龍柔等著綠燈。
到綠燈時，孫曼冰走了幾米，才發現龍柔沒有走，回頭一看，才發現他獃獃地站在原地，眼睛望著馬路對面，臉色陰沉，有點難看。
孫曼冰跟著看過去，驚得眼睛都要掉了。那個很有氣質、笑靨如畫的中年婦女，分明是龍柔的母親，而那個西裝革履、手上提著幾個袋子的男人卻是石菲寒的父親。
他們，挽著胳膊，說笑著從百貨大樓出來，然後一同上了黑色的寶馬車。
這，這是怎麼回事？
孫曼冰努力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她知道龍柔的父母離婚了，也知道龍柔的母親去了上海，而且有了自己的美容事業，但是她和石菲寒的父親又是怎麼回事，她沒有任何記憶。
原來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靠譜的，如果有靠譜的，大概只是因為沒有機會讓他不靠譜而已。為愛情活著的女人，多麼可憐。
孫曼冰突然很想抱住龍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一樣可憐，一樣無辜。
她的父親，和秘書搞在一起，還生了孩子，她的母親，痛苦到夜夜失眠，卻難以放手，她那時候很可憐自己的母親，但卻無能為力，她沒辦法讓父親回到母親身邊。
而龍柔的母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她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便拋棄丈夫和兒子，讓兒子一直活在自卑之中。
原生家庭的不幸，是多少孩子一生的遺憾。
而他們，雖然努力修復著這些傷痛，可對於愛，終究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們才會愛得這麼苦，這麼累。
「龍柔？」孫曼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綠燈快結束了，快點走啊。」
龍柔回過神來，抱歉地擠出點笑容，跟著孫曼冰過了馬路。
那輛黑色的寶馬還沒有開走，在路燈下，車內激吻的男女清晰可見，龍柔臉色陰沉，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她已經離婚了，她已經離開了，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更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情，我無權過問。
是啊，無權過問，但是，心為什麼還是會痛，痛到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