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變

  這就是所謂的「抹殺」?

  路一年摸著鼻子笑笑,轉身離去。

  他抬頭看一眼那些還在天上飄著的修士,很是無所謂的在眾人眈眈注視下打了個招呼:「各位好!」

  他認定自己不是穿書,而是「穿越」了,說不定是掉到什麼蟲洞的平行世界了也沒準。不過重要的是,他現在很強。

  意味著不用再與自己很煩的工作打交道,不用再恭維很煩的老闆,不用再與很煩的人虛與委蛇。

  自由自在,放縱自我,只要審視時度,明哲保身,無所謂人脈與世俗。

  路一年心裡被這一大餅勾引的死死的,其它自然與他無關。

  現在被修士圍攻,有利於自己趁亂逃跑,但害於可能會被栽贓人命,敗壞名聲……

  路一年一拍頭,名聲跟現在的自己有什麼關係嗎?沒有!

  自己跟這裡有什麼關係嗎?沒有!

  甭管他什麼秦家云云,修士云云。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空氣中的氣氛愈發肅穆,修士們見他動作,都不由得屏息凝氣,如臨大敵。

  遠處的黑衣人找了棵樹靠下,小河的潺潺流水,樹木成蔭,黃豆香脆,真不失天地間第一享受。

  他驀然睜看眼,神色終於嚴肅些許,集中靈識向三人掃去。

  第一道掃向路一年,這妖王的識海竟沒有設防!虧他面對的是各門派的弟子,否則稍微一個元神修士來了,路一年就能瞬間被剝奪意識。

  黑衣人不解,妖王這是被自己打過一次以後……傻了?

  第二道掃向秦夫人,隨即被狠狠彈開,相比對方也循著蛛網般的識網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第三道……他遲疑的掃向半暈的秦枔。

  剎那間猶如山崩海嘯,又對猶如低語輕嘆,只聽耳邊傳來嗡嗡巨響,在睜開眼時,耳朵已是迸流出了血。

  「果然這世上,就算強大如繼承伏妖篆的我,都是有惹不起的人的,世界之大啊。」他扶著樹,獃滯的看著掉了一地的黃豆。

  那倒是……是個什麼怪物啊。

  非人,非妖,非魔,非怪。 .

  秦枔自然是聽不到他的遭受打擊后的感慨,她在意的是與不知何人神識碰撞的時候,自己有沒有被發現。

  絕對不能讓這個「妖王」發現,否則後患無窮。

  戲精們的暗搓搓較量,也只有戲精當觀眾,修士們還在小聲議論計劃制定。有幾個已蓄鬚的年長修士隱隱感覺到了這邊的氣場不對,悄悄滑到了隊尾。

  終於,有一個像是推選出來的領頭羊出來發話了:「你…你們聽著!我們今日奉妖查寮之名前來降妖,為禍一方圖謀不軌…無論你們是何方妖孽,都報上名來,願歸降的可逃去死罪,否則,格殺勿論!」

  領頭羊最開始說的磕磕絆絆,但最後一句格外有氣勢,後面的修士紛紛振臂高呼:

  「格殺勿論!!!」

  路一年輕笑,語氣平平:「你們怕不是被騙來的。依你們的力量,怎麼與『妖王』抗衡?怕是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帶你們來的人一定沒有事先告訴你們妖王在這裡吧。」

  一時間,鴉雀無聲,有人還想辯駁,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像一切在這一魔一妖面前都莫名蒼白。

  半晌,一名御劍的修士出聲:「放肆!你這妖孽殺我師弟……」

  路一年:???

  「閣下是指……哪個妖孽?」

  對方忽而冷笑:「妖王,你就只會推諉責任么?」

  「我什麼時候……不…他什麼時候死的?」路一年整個人都懵逼了。

  「你這廝有臉問!為我師弟償命來!」對方見他這樣「裝無辜」,心中更是氣憤,劍運手中,當空一斬,白日貫虹!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時就是需要一個傻到沖在前面的人。

  路一年不知如何防禦進攻,只得將手伸出,試圖用掌心攔截劍光與劍刃。

  那氣勢無比宏大的劍招在路一年手中泯滅,路一年看準機會,一把捏住劍刃,學著剛才注入靈力,刻滿篆文的寶劍頃刻便化作齏粉。

  路一年不去看那人,把他狠狠往後一摔。

  他贏得了一直大象,卻贏不了一群鬥雞。

  修士們紛紛拔劍,如鬥雞般向他們衝來。

  「秦夫人,您倒是別閉上眼了啊,看看改怎麼辦?至少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吧!」

  秦夫人默然不語。

  秦枔聽到某處房間傳來了類似於爬行是布料衣物與地面摩擦的細微響聲,明明是很細微的聲音,落在她耳朵里卻彷彿被擴大幾倍。

  路一年漸漸掌握了如何用手去揪住各種各樣的武器,不再左支右拙,一名修士朝他一刀橫劈來,卻被他輕輕一卷,手臂一曲,連刀帶人都成了廢物。他見秦夫人站著不動,便不厚道的留了個空門,放入幾個人沖向秦夫人。

  秦夫人隨手召來幾片黑霧,那黑霧接觸到人肉身之後,便開始吞噬血肉精氣,直到把人吃的只剩皮包骨頭。

  先前沒有防備,殺紅了眼的幾個人此時已是被黑霧折磨的慘叫一片。

  突然,一頂金燦燦的護御鐘罩照在他們上空,盡量罩住了除三人外的更多的修士。

  不過他們大多都已武功被廢,神志不清,少者也是傷筋動骨,筋脈斷裂。

  鐘罩上浮現出來源源不斷流轉著的咒符,低低的漪語泛開,直入每個人的心深。

  似乎瘋了一般衝殺的人們終於停了下來。

  「這樣低階歷練修士當玩具,很有意思?」說話人竟是黑衣人。

  路一年不知所以然,良久,才恍然大悟。

  自己與修士們都什麼東西給控制了!

  不說別的,就單看那瘋了一般的神情,和滿地的武器碎片、屍體,以及他一身的血。

  雖說他向來對人命沒什麼敬畏,但還不至於暴戾到屠殺的程度。

  他轉頭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搖搖頭。

  那便是她了,總不可能是那個秦枔吧!她雖然沒死,但撲街也一定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黑衣人拱手道:「那一針定靈椎,多有得罪,但各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就單看欺負小孩這一點,各位就尤其熟稔……」

  秦枔悄悄睜開眼,正好與秦夫人的深邃的目光撞上。

  秦夫人用了一招密音入耳道:「道不離變。」

  秦枔微不可查的嘆口氣:「我控制不住這具身體,力道稍大了些。」

  「你是什麼人呢?」秦夫人垂下目光,雖說秦枔是來幫她的,但她竟有些許悵然若失。

  恍惚間,她模糊的想:也許山海知道我怎麼做,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我可以幫你重塑一具軀體,作為代價,你必須完成我的目標。」

  黑衣人見自己和妖王對罵時,秦夫人有想跑開的意思,心道自己實在是拖不住了,但面上仍是一副山崩不動的表情。

  手指撫摸上食指的戒指,輕輕摁下環上凸處。

  與此同時,遠在常名山上的寮主格琚收到了求救信號,氣的把毛筆一扔,墨汁飛濺,剛想罵人,歪歪扭扭憋出一個「廢物」,又憋的臉紅脖子粗,抓起幾本練字參考書,快速翻了幾頁大聲讀道:「酒囊飯袋!嗯…百無一能!呃…華而不實……一無是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路一年側身看向秦夫人。秦夫人身周忽然凝起幾團黑霧,繚繞洋溢,瀰漫翻滾,令人倍感壓抑。

  黑霧蒙蒙,這霧並非凡物,而是魔族轉門用來對付大批低階修士的「霧屠城」。

  此屠城之霧雖非活物,卻勝似活物,不但能幫修鍊者精進修為,還能以萬千種形態對敵,但修鍊起來極為困難。

  黑霧濃縮成一隻槍的形狀,狠狠朝著路一年刺去,直取面門,毫不留情。

  路一年閃身,徒手與霧槍鬥了起來,不出三回合,便被他抓在了手裡。

  路一年對秦夫人的攻擊並無太多驚訝,挑眉道:「呵呵,不過如……」

  話還沒說完,就忽然噴出一口血。

  路一年額頭上滲出了汗珠,面無人色,右手撐地,左手緊緊捂住心口處,心跳聲音越來越大,耳際中只迴響著撲通撲通的劇烈躍動,五臟六腑像是別打成超輕黏土給重塑了一遍。

  路一年心中怒罵:草!這是遇到主角了吧!?我跟主角作對了?

  抬頭一看,只見那一群修士像睡著了一樣安詳,原因可想而知。只有那個黑衣人同自己一樣,又狼狽又痛苦。

  秦夫人冷笑一聲,對著倒地的路一年道:「償債。」說完抱起秦枔轉身就走,接替他而來的,則是一群奇怪的人,他們目光獃滯,男女老少俱全,甚至還有幾隻大小獵犬,歪歪扭扭的晃了過來。

  也許不能稱為人,他們是一群低階妖靈。

  秦夫人把秦枔放下:「準備一下吧,出發。」

  秦枔被放在地上后,身體一軟,差點沒站住腳,好在秦夫人扶了她一把。

  「夫人,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秦枔猶豫開口道,「由衷希望你聽完不要覺得我瘋了。」

  「怎麼?什麼?」

  「我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秦枔與我…呃是一個人,她是我形象的喻托,我是未來的她。」

  秦夫人挑眉:「哦?聽起來確實腦子不好使。」

  秦枔搖搖頭道:「這個故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意義,但它確實產生了一個世界,而我,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現在,我卻被從所謂『神界』里拉入了凡間。」

  她語氣加重道:「無論夫人信與不信,現在都只有我能幫你,也許對於你的『目標來說』,那秦枔只是個不重要的,寄予溫情的對象而已。」

  秦夫人眉頭微顰,道:「不,她……」生生打住,話鋒一轉,「小元先走了,她會在九陰等我們。」

  秦枔笑著,無視空氣中暗含的殺氣:「無論如何,秦夫人可得記好了,變不離道這話可是您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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