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主人心結(3)
寧萌似乎是勉強打起精神一般,說:「好,你帶著他先坐,我去準備一下就去見他。」
接著,鼓起了腮幫子,在自己的臉蛋上狠狠拍了幾下以後才鼓起勇氣走出去,見了那個委託人。
「你好啊!」寧萌打招呼的方式過於熱情,就像她看到的委託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明熙卻知道,寧萌這會一定是遇到大麻煩了。
在委託人席位上已經坐著個個頭很高,卻也很壯實的小夥子了,他面對寧萌的自來熟卻表現出相當的習慣,更熱情的回應道:「你好啊。」
寧萌請了他坐下,說了一遍平日里都在說的開場白,可就算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明熙站在寧萌身後,輕輕按了按寧萌的肩膀低聲說:「如果今天狀態不好我就先把他送回去,改日再見也可以。」
寧萌說:「不必,你在旁邊一起坐吧。」
她一直在憂心著剛才從黑神耳朵里聽說過的事情,讓明熙在她身邊坐下,她能稍微有些安心。她甚至有些不確定以現在的狀態下能不能將委託人的事情處理好。
小夥子說:「我的願望很簡單,我想許願獲得財務自由。」
寧萌似懂非懂,似聽非聽地說:「財務自由?什麼樣叫財務自由?」
小夥子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便在有限的知識範圍內想象著他所謂的財務自由,便說:「不用上班,就靠理財就能有一定的收入。沒有車貸、沒有房貸,也沒有無窮無盡的賬單,可以有很多的錢買很多自己喜歡的東西。」
「好,在解憂屋許下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小夥子聽了差點一蹦三尺高,說:「真的嗎?那報酬呢?報酬是什麼?」
經過小夥子的提醒,寧萌似乎才想到有報酬這回事,有些木訥地一直重複著「報酬」這兩個字,然後說:「你有一個腰纏萬貫的爹嗎?」
小夥子沒想到寧萌會問這個問題,搖了搖頭。
寧萌又說:「那你中獎了嗎?」
小夥子說:「現在沒有,不過我可以馬上去買一張彩票。」
寧萌說:「好,那你去買一張彩票吧,如果中獎了就可以實現財務自由了。」
「就?這樣嗎?」
明熙推了推寧萌,寧萌又如夢方醒一般說:「好好做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天下沒有沒前途的行業只有沒前途的人。當你用了一輩子作對一件事的時候,你就能實現你的財務自由了。」
小夥子有些狐疑,問:「不是該告訴我一下彩票中獎的號碼或者是一支比較好的股票嗎?第一桶金不都是這麼來的嗎?」
寧萌說:「來得容易去的也容易,這是定律。當你有足夠的能力掌握住足夠的金錢的時候,錢就會自己找上你了。」
小夥子有些似懂非懂,這和他想的不一樣。他以為只要來到解憂屋,許下一個願望之後就可以坐等那個願望實現。至於報酬什麼的,他也稍微想了一點,他想著或許會要他的壽命,或許是讓他出賣靈魂之類,可是全沒有。
那個自稱解憂屋主人的傢伙只是告訴他沒有一個有錢的爹,也沒有能中了彩票的幸運的話就踏踏實實地本分工作。他覺得他就這樣工作下去的話,一輩子也無法獲得財務自由的,他覺得這不是他要的東西。
他說:「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的是財務自由。或者說,我想變成一個有錢人。就是富貴閑人那種。」
寧萌說:「並不是所有人的人都那麼好命的。很抱歉,或許你的命牌上寫的並不是富貴閑人。」
「所以我來這裡許願啊?這裡不是可以幫助人逆天改命嗎?」
「或許是這樣的。不過你要付出的報酬可能會很大。」
小夥子聽了這話有些激動起來,他想的就是這樣的,他要做的也就是這樣的。他想逆天改命,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了。畢竟故事裡的英雄都是這樣的。他躍躍欲試起來。
寧萌看得出他眼睛已經冒出了火花,那是對未知的喜悅和對未知的探索。一個年輕人眼睛里閃爍著的最美的東西也是最可怕的東西就是那樣的。那種眼神會讓年輕人充滿喜悅,充滿期待,可也可能帶他進入無窮無盡的危險。
寧萌拿了一塊命里送給她的命牌,本來是個做紀念的玩意,不過寧萌似乎要把這個命牌當真了。
寧萌說:「喏,就是這個。只要在上面寫上你想要的命運,你的命運就會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無法承受你的命運而要了更多的不屬於你的東西,你將付出的是你所不能承受的。貪婪的人,通常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小夥子接過命牌,從解憂屋中消失了。
明熙說:「你沒有告訴他,如果一個人拿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話,他便有可能傷害到他的家人或是他的朋友或是他自己嗎?」
寧萌說:「你說的還挺溫和,如果一個人拿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還回來。或許是壽命,或許是後半生的牢獄之災。不過那都是他要付出的代價罷了。我不和他說,是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懂得這些道理。」
小夥子從夢中醒來,看著手中的命牌,這才確信原來他見到的或許不是夢而是真的。可是當他準備在命牌上寫下自己想要的命運的時候卻猶豫了,他還沒做好準備去獲得巨大的財富,他知道現在他要做的是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一些,至於財務自由什麼的指日可待。
而另一邊,在天宮裡,命里寫下了一個富貴閑人的命牌,那個正是小夥子的命牌,不過他的富貴命在四十歲以後,現在看來還是要再等等了。
寧萌在迷迷糊糊中接待了一個委託人,她甚至見不得她都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她沒有完全從黑神對她說的話當中走出來,她表現出了極大的恐懼,不過這些恐懼她打算全部藏在心裡,她知道她不能流出一點點,因為明熙已經很擔心了。
明熙只是在她身邊坐著,並未說一句話。他們之中彷彿已經有了一種默契,在這種無聲的陪伴之下才靜靜的挨著彼此坐著是最好的。
很久以後,就在寧萌都覺得她自己的頭上都要長出蘑菇了以後才說:「明熙,我想回去。」
「好。」
明熙並沒有問寧萌任何原因而是收拾了行頭,和寧萌一起回到了城市中的解憂屋。
寧萌再次看這座解憂屋的時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來的樣子。沒有亭台樓閣,沒有最寬敞的中式建築,只是一幢普通的二階小樓,在城市中顯得那麼普通。任何人路過都不會主意到這個地方,就算注意到了,也八成會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個違章建築罷了,也絕對不會以為這裡面會有什麼了不起的「魔法」。
寧萌拿出了那隻金鑰匙,輕輕送進鑰匙扣,接著毫不費力轉動了一下鑰匙,解憂屋的大門再次打開了。解憂屋內還是那樣黑漆漆的,和她第一次來的一模一樣,只是這裡沒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議論她的聲音,這裡只有一股陳舊的發霉的味道。
明熙走上前,想靠著他身上留存不多的仙術去掉那霉味,寧萌卻說:「我想自己動手清理這些東西。」
寧萌做的事情都是那麼反常,明熙已經不能再確定,寧萌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明熙並不指望她一定要說出來,只是希望她不要一個人扛著,至少在自己要提供幫助的時候別悄悄一個人離開就好。
寧萌從雜貨間找到了已經被放在那許久的拖布,開始打掃起解憂屋來,明熙也跟著動起來。
寧萌就那樣靜靜地整理著房間,她的腦子裡似乎是空的,又似乎是裝滿了東西一樣。她就一直那樣拖著地板,直到看到地板都要反出亮光以後接著又開始做其他的事情。她一件接著一件做,完全不覺得累,可她看到整個解憂屋已經煥然一新的時候,也並不覺得有任何的成就感。
她將打掃的工具再次放進箱子里,接著帶著點哭音對明熙說:「明熙啊,我可能遇到大問題了。」
明熙一把將寧萌抱住,說:「沒事,有我在。」
寧萌不知道為什麼,當她投入明熙的懷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虛脫了。她似乎是貼在明熙身上一樣,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就像斷線一樣噼里啪啦往下流。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流淚。
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親人,她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她以為她找到了她的母親,雖說這個母親的身份有些尷尬,可那個人畢竟給了她從未體會到的母愛。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她的這個母親其實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反派」。
她本打算完全忽視那些,可是憑藉她的分析,她知道,那有極大可能性是真的。她的母親在與人類為敵,在與很多要反抗她的為敵,而她並不知道她該怎麼做。或者她應該選擇支持她的母親?或者她應該選擇和她的母親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