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隻是這死契上頭，你是罪奴，按著家國規矩，便是死了，也合該一卷草席裹了丟去亂葬崗。” 趙清歡聽了這話咬緊了唇，一臉怒色地盯著沅沁。 沅沁便上前了一步，冷然道：“不止你這樣，便是同你在一處遭過罪的親眷，乳母，娘親，她一個個全是這下場。” 趙清歡的神色忽然變了。 沅沁在她麵前蹲下，平視她的眼：“你若想你們全家老俱都成為孤魂野鬼無處安葬，那麽你盡可以去死，現在便死。些許幾兩賣身銀子我們家還虧得起。” 趙清歡沒有再話，但沅沁看見她摁在地上的手指狠狠收緊了。 她心裏忽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經曆了一世，她比誰都更清楚。 死不可怕，真正有勇氣的便是活著。 “姑娘？您打算怎麽處置？”陶媽媽見那趙清歡不言不語失了魂的模樣，找踱過來的沅沁討主意。 沅沁看了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一眼，：“鬆了綁把她關在柴房裏，給她拿些飯菜。” 陶媽媽察言觀色知道那趙清歡不會再尋死了，隻是…… 她開口問了一句：“二姑娘，她雖不再尋死，可也不一定會聽話，莫不是要關一輩子？” 沅沁微微一笑：“媽媽放心，三內，她會想明白的。”想了想補了一句：“若她開始吃飯，便放她出來吧。” “是。” 趙清歡。 沅沁記得這個名字，本是青樓名妓，竟以罪女的身份成為四爺沈昭的側妃。那位趙大人是否無辜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昭寵愛她，那麽他會有無數個法子替她洗白身份。 她是個狠角色！ 這個人是死是活對沅沁都大有好處。 她若死了，將來淳沅柔便不會得罪她，連累淳家早新帝猜忌。 她若活著，也自當念她一句好。 今生，沅沁把她留在身邊，將來自把她許個清白人家，活成什麽樣兒，端看她造化了。 不多時，沅沁與陶媽媽便到了老太太那兒回話。 “祖母金安，人已經挑好了。”沅沁行了一禮。 “嗯。”餘氏點零頭：“那便好。” 話罷也沒提旁的事兒。 沅沁猶豫了一下，最後咬咬牙上前一禮：“祖母，之前我們著人過來稟告了一個新來丫鬟的事兒，也不知祖母做何決斷？” 她問得有些心翼翼。 餘氏抬眸看了她一眼，抬手拿了一旁的軟糕一點點掰下來吃。好一會兒才道：“你不必問得如此心，你若真怕我疑了你，便不會問出口。” “既問出了口，又有何僥幸覺著我不會多想？” 沅沁臉色一凝躬身行禮：“祖母得是，孫女僭越了。” 餘氏把剩下的糕點放回了盤子，抬手一指，陶媽媽便會意地過去端了送到了沅沁麵前。 “你吃一吃，瞧瞧可合口味？” 沅沁抬頭看了餘氏一眼，一伸手，拿了那塊餘氏掰了一半的，吃完之後略擦了擦嘴：“這桂花糕帶著新摘花兒的清香，又鬆軟可口，讓人齒頰留香。是極好的，孫女很喜歡。” 餘氏全程看著，滿意地點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