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失意
自從肖曼曼斷了對師兄的念想，整個人就有些心不在焉。當她第五次把做課題的標本遺忘在實驗室，年過花甲的塗教授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老人家掏出老花鏡對著小徒弟的臉看了一圈，問道：「曼曼，知道嗎？你現在整天臉上就掛著一個字。」
「啥？」肖曼曼沒精打采地抬眼看了看教授。
他老人家伸出手慈愛地拍了拍她的頭：「衰。」
她揉了揉自己圓潤的臉頰，「是偶。」
「你這孩子最近不會是水星逆行了吧？」
「師父，你老人家最近是不是跟天文系的教授們走得太近了？」
教授難為情地擦了擦汗：「學術討論，學術討論。」
「那有沒有什麼破解水逆的方法？」
老教授看了一看教學樓過道上掛著的達爾文畫像，清了清嗓子，「還不如給你放兩天假來得科學。」
「啊，師父你這麼摳門。我都半個月沒有休假了。」
「別忘了，你的課題還沒做完呢。兩天已經是為師寬宏大量了。」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師徒兩人扛著實驗室新購的儀器，路過學校教職工餐廳門口時遠遠看見一對眷侶迎面走來。肖曼曼定睛一看，嗖地往她師父身後躲了躲，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哪知來人開始打著招呼徑直走過來。「老師！」
肖曼曼擠出一個笑臉，揮了揮爪子，「hi，師兄，hi，師姐。」
幾人相互打過招呼。塗教授笑著點點頭，他的得意弟子真是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的張旭看了看肖曼曼說道：「師妹，最近的文章寫得不錯，很有自己的想法。」
肖曼曼推了推厚厚的黑框眼鏡回答：「哪裡，哪裡，趕師兄還差遠了。」她在心裡腹誹，早知道今天會遇見你們，我一定早上六點就爬起來，洗洗頭，好好捯飭捯飭。
塗教授又看了看旁邊那位光彩照人的醫學系系花笑道：「下周五一起來吃飯吧，我讓師娘給你們多燒幾個菜。」
「好，謝謝教授。」
那位醫學系的高材生叫做吳雪倩，真真人如其名，不僅長得漂亮，還冰雪聰明。跟人家的光彩照人一比，肖曼曼覺得自己更加有些灰頭土臉，於是尷尬地說道：「師父，我們還是先回實驗室吧。鄭越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塗教授有些無奈地乾笑兩聲，「哦，對。那我們先走了，下周五，別忘了。」
張旭看了看他們手裡抱著的儀器，「要不，我送你們送過去吧。」
肖曼曼連忙拒絕道：「不用了，哈哈。你們忙。」
張旭看著他們一老一小離開的身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感覺他師妹對自己有些不同以往了。
塗教授有些不解，「心情不太美麗？」
「師父你偏心！」
「哪有……叫你師兄過來吃飯？放心吧，我讓你師娘多做一點你喜歡的菜。」
「師父，假如我和師姐同時掉河裡，你會救誰？」
教授擦了擦額上的汗，「得了吧！自己游上來，我一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
……
周六，晴，宜宅，宜小憩。陶楨坐在沙發上快速地敲著鍵盤。雅頌趟在旁邊迷迷糊糊地看著電視里的綜藝節目，小桃子趴在她的懷裡，牆上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忽然被刺耳的嘟嘟聲吵醒。陶楨把手機遞給她，「視頻。」
她揉了揉眼睛，「喂，曼曼，什麼事？」
「雅頌寶貝，出來陪我逛街吧。」
她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你們放假啦？」
「嗯，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我們去看電影，然後去KTV吧。」
她稍微清醒了一點，「看電影倒是沒問題，KTV你確定要去嗎?」她想起肖曼曼五音不全的歌喉，不禁打了個寒顫。
視屏里肖曼曼撅了噘嘴，「哼，瞧不起人。總之，你快來救救我吧，我手機就快沒電了，我在萬喜廣場，那個大燈牌下等你。」
「知道啦，我收拾一下就出來，拜拜。」掛斷視頻，她才發現陶楨似乎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她，「哈哈，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趟。」
陶楨伸手拉她起來，「我送你過去。」
「好。」
半個小時兩人來到萬喜廣場，江雅頌往肖曼曼說的巨型燈牌望了望，沒有看見她人影。她轉身對陶楨說道：「要不要先回去？我就在這邊等等。」
話還沒說完，有人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hi，美女！」轉身一看，不是肖曼曼是誰。肖曼曼挽起她的手臂抱怨道：「人家都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了。」又看了看陶楨問道：「這位帥哥難道就是？」
雅頌笑了笑介紹道，「這是陶楨，這就是曼曼。」
陶楨禮貌地點了點頭，「那就不打擾了，回家的時候打給我。」
雅頌點點頭，肖曼曼笑道：「放心吧，保證完璧歸趙。」
送走陶楨，雅頌掐了掐肖曼曼的臉，「說吧，是不是還沒從師兄的陰影里走出來？這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肖曼曼扁了扁嘴，「是吧，我也覺得我現在看著糟糕透了。誰叫我同時失去了最愛的男人，又失去了最愛的女人。」
「嗯，還有心情開玩笑，有救！」
肖曼曼站在一個形象工作室的玻璃窗前認真地打量著自己，「說真的，我是不是該注意下自己的形象了。」
雅頌也認真地從頭到腳看了看她，然後點點頭，「畢竟換一種髮型就是換一種心情。」
「那我們走吧！」
「啊？去哪？」
「進去看看。」
人靠衣裝，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當肖曼曼磨磨蹭蹭從試衣間出來，江雅頌有些驚嘆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圍著她看了一圈。褪去學生氣的她，看上去俏麗中又帶著几絲嫵媚。
「怎麼樣，是不是很奇怪？」
雅頌搖了搖頭稱讚道：「曼曼，深藏不露呀。」
肖曼曼有些束手束腳地挪動到穿衣鏡前面;「這樣真的好看嗎？」
「簡直不要太美好嗎！自信一點，你一點也不比別人差。」
肖曼曼臉上紅了紅：「在實驗室待久了，漸漸都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了。」
雅頌笑著搖搖頭，「你不僅是個女孩，還是個很優秀的女孩。這條裙子必須擁有，拿去吧，當送你的生日禮物。」她打開手機二維碼遞過去。
肖曼曼眼神放光地抱著雅頌的胳膊，「土豪，我們一定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啊。」
雅頌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額頭，「走吧，現在你還需要一雙新鞋子。」
兩個人在商場里逛了大半天，收穫還是挺多的。肖曼曼看了看兩人手中的大包小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嘿嘿，餓了吧，想吃什麼？我請客。」
雅頌思考了片刻，故作嚴肅地說道，「嗯，你確定？那我想要吃鮑魚飯，或者帝王蟹也是可以的。」
肖曼曼捂了捂自己扁扁的荷包，可憐巴巴地說道：「求放過。」
「好啦，好啦。等你拿到南大諾貝爾獎的那天再請也不遲。今天我們就去這家。」肖曼曼抬頭看了看前面的招牌—海南雞飯，哈哈，這下不用破產了。
至於塗教授家的聚會，其實這天算是老教授提前慶祝65歲生日，過幾天他就要帶著老伴一起去雲南紅塵作伴，瀟瀟洒灑了。
這天老教授的弟子們和他交好的其他系的教授們也來了，可謂是高朋滿座，歡聚一堂。
快要開席的時候，老教授看了看客廳，清點了一下人數。他站起身來拉住正在開紅酒的鄭越問道：「誒，曼曼怎麼還沒過來？」
鄭越拍了拍腦門，連忙說道：「我這就打電話問問。」
就在這時，肖曼曼推開門走進來了，她一手拎著大食盒，一手抱著一大捧鮮花。
他們實驗室的人看到她都是一怔，倒不是被她帶的東西驚訝到了，而是今天的她看起來跟以往有些不同。
她在眾人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怎麼了？臉上有髒東西嗎？」
鄭越忙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我們正說你怎麼還沒過來呢。」
教授輕輕責備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磨磨蹭蹭的。」
肖曼曼使出殺手鐧，「哎呀，師父，人家可是跑了幾條街去買你最愛的叫花雞，還有師娘喜歡的宮廷糕點。你看，還熱乎乎的呢！」
「好啦，進去坐吧。還算你師娘沒有白疼你一場。」
席上年齡大的長輩們一桌，年輕一點的學生們自然地坐在了一起。
塗教授到小輩們這邊吩咐道：「你們就當自己家裡，不要拘束。有什麼需要的，找你們師兄。」說著拍了拍張旭的肩膀。
鄭越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就別操心了。您這家裡我們連牆上有幾塊磚都清楚。」
大家都笑了起來，肖曼曼的左邊坐的是鄭越，關鍵是右邊還坐著張旭。她真的不想啊，這樣容易消化不良呀。要不是端個菜回來的功夫，原來的位置就被另一位師兄坐了，她也不會坐在張旭旁邊。
大家愉快地聊著實驗室的趣事，又聊到學校里的八卦，可謂是其樂融融。
肖曼曼的另一個師兄何盛宇是個出了名的直腸子，大家一輪酒過後，就開始暢所欲言起來，他端起酒杯走到張旭背後，對眾人說道：「要說，我們這杯真該敬張旭。不僅拿到了研究院的最高榮譽，還抱得美人歸。真給我們學院長臉，哈哈。」
「好，敬張師兄。」幾個人開始敲著桌子起鬨。
肖曼曼感覺自己的耳膜被他的大嗓門震得生疼。吳雪倩有些嬌羞地看了看身旁的張旭，眼裡儘是柔情蜜意。
張旭起身斟了滿滿一杯酒，「大家就不要取笑我了，這杯就祝大家早日取得科研上的突破，我幹了。」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肖曼曼的心裡五味雜陳，默默給自己倒了一杯。旁邊的鄭越笑道，「曼曼，怎麼，不怕辣喉嚨？」
肖曼曼擠出一個笑臉：「嘿嘿，我當成雪碧了。」
鄭越跟她換了一個杯子：「喝這個吧。」
坐他們對面的周師姐看到眼前一幕，忍不住開起了玩笑：「我看，咱們師父不僅桃李滿天下，師兄妹們間還真是團結友愛。」
旁邊的劉師兄也忍不住笑道：「曼曼呀，可是咱們師父帶的最後一屆學生了。如今咱們最小的師妹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不知道也后要便宜了誰？」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我們鄭師弟就很不錯。」
肖曼曼臉紅得像是一顆大蘋果，師兄師姐帶節奏什麼的，不帶這樣的啊。
鄭越在一旁默默笑著，肖曼曼忙辯解道：「師兄師姐就放過我吧，我還有要跟著師傅為科學事業奉獻終生呢。」
塗教授忍不住轉過頭來說道，「你呀，盡胡說。」
張旭看了看肖曼曼為難的臉，於是忙轉移話題，「師傅，聽說你們過幾天就要出發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好了，有你師娘在就什麼都不缺。」
眾人又開心地笑起來，肖曼曼默默地向張旭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眾人又一起去敬祝塗教授老兩口身體康泰，生活美滿。
宴會結束后，幾個師兄竟有些醉了，相攜著東倒西歪地離開。鄭越同肖曼曼一行人一起走出來，「曼曼，我送你回去吧。」
肖曼曼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條路我閉著眼都能走回去，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時候張旭兩人也出來了，吳雪倩問道，「師妹是住倚南苑吧，要不要一起走？」
肖曼曼尷尬地撓了撓頭，倒是鄭越先回答道：「我倆還是一起騎車回去吧，就不打擾師兄師姐了。」
肖曼曼忙點點頭，「嗯，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那好吧，下次我們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吧。」
「好。」
張旭看鄭越把自行車推出來，吩咐道，「小心一點！」
肖曼曼坐上後座，與他們道別，「嗯，師兄師姐，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