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約會
人間四月，梨花似雪。麗日春風，撲面而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暖暖的香氣。幾個年輕女孩從一排排大榕樹下走過來。
Lina扇了扇剛剛在便利店門口拿的傳單抱怨道：「哎呀，才走了幾步，就這麼熱。」
邱丘看看她身上的毛衣，「明明是你自己穿的太多了。」
「那怎麼辦嘛？我感覺沒有適合的衣服穿了。」
燕妮一笑：「那周五下了班我們去逛街買衣服。」
雅頌一面笑著點點頭，一面看著腳下的石子有些出神，心裡有些窘迫，有些甜蜜，想想再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了。
「誒？雅頌，想什麼呢？這麼出神。」Lina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抱歉地笑笑，「什麼？」
燕妮說：「我們周五去逛街，買衣服，看夜場電影，好不好？」
「哦，周五嗎？好啊。」
Lina摸了摸她的衣角，「咦，你不熱嗎？」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配的是水洗藍的牛仔褲，面上還穿了件針織薄外套，「還好，我這叫心靜自然涼。」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到樓下，雅頌遠遠地看見對面的露天茶座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心像是漏跳了兩拍，挽著Lina的胳膊又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陶楨已經從對面走過來，他先對著他們幾人打了個招呼，他的眼睛卻是看著她的，問道：「吃過飯了嗎？」
她點點頭：「嗯。」
Lina見兩人神色有些異常：「哦，好巧，你該不會是在等她吧？」雅頌輕輕掐了她一下。
陶楨倒沒有否認，一隻手掩住口鼻，輕咳了一下，「嗯。」
「那，我們先上去了啊。」Lina鬆開雅頌拉著自己衣角的手，拉著相看熱鬧的另外二人道：「走吧，走吧。」
只剩下兩人相對而立，雅頌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有什麼事嗎？」
「嗯。」他把一杯茉莉綠茶遞到她手上。「把周末的時間留給我，帶你去個地方。」他的聲音溫柔低沉，像是一陣輕撫耳畔的微風，她輕輕點頭。
……
周六當天早上，江雅頌很早就起來整理要帶的東西。陽光照進窗欞，屋子裡看起來暖融融的，她換上Lina他們幫她選的裙子，畫了一個淡淡的妝。
陶楨看著她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更加覺得眼前人猶如一朵姣花照水，抑制不住地一陣心動。
他開著車平穩地行駛在盤山公路上，窗外的山川樹木快速地向後疊起來。天空藍藍的，悠悠地飄著幾朵薄薄的雲彩。雅頌坐在他旁邊，興緻勃勃地看著路上的風景。
他用餘光看了一下她交疊著的雙手，笑了笑說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你餓了嗎？」
她搖搖頭，「不餓，不過你要是想吃東西的話，我倒是有很多零食。」說著拿起旁邊的小包，從裡面翻出一個橘子，一袋薯片。
她把橘子剝開，一股甜甜的橘子味兒在空氣里散開。她把剝好的橘子遞了過去，她的指尖微微地觸到他的嘴角。她倏地縮回手，別過頭去，看著窗外。
車開到平穩處，他騰出一隻手來握了握她的指尖，「怎麼不吃了？」
「哦，好像很容易掉渣子在車上，還是算了吧。」
傍晚時分，車子開進洛雲山居。這個地方清幽典雅，房屋古樸，很有些遠離世俗的意味。
兩人並肩走在竹林小徑里，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哎呀，你這個大忙人真是好久不見。」
陶楨握住來人伸出來的手，「hi張珣，好久不見。」
被喚做張珣的人笑著搖搖頭，又看了看旁邊那位姑娘，早已瞭然，「這位是？」
雅頌有些局促地揮了揮手，「您好!我叫江雅頌。」
陶楨微微一笑，「走吧，先帶我們去吃飯吧。」
「你們今天有口福了，我下午特意從池子里撈出來幾尾新鮮的鱸魚。」
「這樣的小事哪裡用得著你操心。」
「誒，上次托你從拉瑞莊園幫我訂的葡萄釀，我還沒好好謝你。」
「客氣了。」
兩人聊起彼此的近況，雅頌聽著他們聊天也覺得很有趣。張珣走在前面為他們引路，一面熱心地介紹起附近可供遊玩的去處。「過了冬，我找人在園子里開墾了幾個花圃，北苑裡有幾株梨樹和早櫻這幾天也還開著。喏，那邊就是我們的池塘，可以釣釣魚呀什麼的。」
三人走過一段濕滑的苔蘚小徑，陶楨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她的心中微微一動，見張珣走在前面似乎並未留意也就任由他握了去。
餐廳又與別處不同，黃昏時分室內也並不開燈，屋頂上的玻璃瓦片將傍晚的夕陽西照引進屋裡，別有一般意趣。一桌菜肴，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是色香味俱全。
張珣笑著說道：「這些都是些尋常菜，只是這瓶梅子釀可是我的私藏。」
陶楨也笑了笑，倒了一杯遞給雅頌，「這個跟米酒差不多，可以嘗一嘗。」
她端起白瓷盞嘗了一口，「嗯，口味確實很清甜，有些特別。」
最後一道茶點呈上來，張珣起身告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什麼需要隨時找小吳。」
陶楨笑著把一塊栗子糕放到她碟子里：「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
「剛剛聽張大哥說，你們認識快十年了？」
「嗯，我們以前是同學。」
「那你們一定有許多難忘的經歷吧。我和邱丘也是大學同學，就是上次你看到過的那個高個子姑娘。」
陶楨點點頭。
「那個時候，中文系來了一位名聲在外的年輕教授，我們常常跑過去旁聽，邱丘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他們家老徐的。兩個人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她想起邱丘和老徐的恩怨情仇，不免覺得好笑，又問道：「那你們以前上學的時候是什麼樣的？」雅頌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陶楨啜了一口茶也看著她認真說道：「寫論文，幫老師做做項目，偶爾參加一些研討會。」
「啊，這麼用功呀。」
陶楨抬起頭：「不是都是這樣嗎？」
江雅頌笑了笑，帶著幾分促狹地說道：「難道都沒有談談戀愛，翹翹課什麼的嗎？」
「沒有。」
雅頌用手支著下巴，「難道這就是學霸和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區別。」
「我從小上的是寄宿學校，沒有什麼特別豐富的課餘生活。」他輕笑著問道，「是不是很單調？」
她搖了搖頭，「只是大多數人做不到而已。」
越是了解眼前這個人，她越是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公平的，沒有什麼是不勞而獲的。
他們住的院子在白天走過的漪竹園後面。夜裡廊上亮了燈，周圍的草叢裡有幾聲蟲鳴。兩個人走到長廊盡頭，眼前是一堵兩米來高的白牆。推開硃紅色的門，院子裡面有幾株海棠，當中放著一缸綠荷，屋檐下長著幾簇美人蕉。
雅頌感嘆道：「在市區住久了，很難想象還有這樣清雅的地方。」
陶楨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喜歡嗎？」
「嗯。」兩人推門進去，房間裡布置得也很簡潔，臨窗放著一張小几，茶几上放著兩枝梅花和一套茶具，地上擺著幾個蒲團。牆上掛了副山居圖，架子上放著些古今中外的典籍。
花灑里的水嘩嘩地流淌著，一股熱汽氤氳開來，江雅頌看了看鏡中模糊的自己，覺得陶楨這個人人品確實很不錯。於是她快速洗完澡，快速地穿好睡衣，又確認了自己從頭到腳很OK。她打開門有些緊張的走出去。
很好，他正在陽台上打電話，好像沒有注意到她。陶楨轉過身來，看了看她「好了？」
「嗯，你也早點洗漱休息吧。晚安。」她轉身準備溜進房間，濕漉漉頭髮披散在肩膀上，整個人看著像一隻淋了雨的貓。
「等等。」他向她走過來，靠近，再靠近。
江雅頌快要分不清是他的腳步聲還是自己的心跳聲，轉過身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嗯？」
他的手指穿過她濕漉漉的髮絲，「沒有吹乾？」他的聲音像是在耳邊輕語。
她有些緊張地往後縮了縮，無辜地辯解，「沒有看見吹風機。」
「可能在衣櫃里。」他轉身去幫她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他把電插好，示意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她連忙揮了揮手，「那個，我自己來吧。」
陶楨輕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那明早見。」
她點點頭，踮起腳尖，伸手去抱他，反而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摟進懷裡，「晚安！」
雲層散去，月光照進窗欞，將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出了門。當江雅頌爬上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抬起紅彤彤的小臉問道：「快到了嗎？」
陶楨點了點頭，「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他打開一瓶水遞給她，「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她拿起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太久沒有這樣劇烈運動了，她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反觀前面輕鬆愜意的某人，她有些後悔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說想要來看日出。
陶楨伸手握住她，「走吧，前面就是觀景台了。」
兩人在一個長椅上坐下，她從背包拿出果汁和一些小零食。她抬頭說道：「橙汁可以嗎？」
他點點頭，「這是什麼？」
雅頌看了看他手上的小熊曲奇笑道：「你可以先嘗一嘗。」
他信任地把一塊曲奇放進嘴裡，她雅頌期待地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嗯，就是有些酸酸的，這是什麼做的？」
「就是一些普通的麵粉呀，黃油之類的，不過我加了一些梅子在裡面。你喜歡甜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
「都可以，不過我很少吃甜食。」
「那下次我做一些低糖的麥麩餅乾。」
「以前在外面讀書的時候，當地的孩子露營時常常做一種小零食叫做S'more 。」
「small？」她有些好奇地望著他。
他拉過她的手，在手心輕輕拼寫著幾個字母，「其實是把棉花糖烤熱和巧克力一起夾在餅乾中間。」
她的心怦怦跳動著。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手怎麼這麼涼？」
「哦，可能山上風有些大。」
以前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質，現在他就坐在自己旁邊，跟她這樣隨意地消磨著時光，真有些如夢似幻……
「看，那邊！」一片金色的光芒在墨色的山巒頂上渲染開來，整個世界變得更加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