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容易是三天後決定聽從索爾的意思做記憶抽除手術的，因為她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頻繁，隻要閉上眼睛就有各種各樣的怪異記憶出現，而且她驚醒之後就會看到索爾正坐在黑暗裏看著她，孤獨而悲傷。
在她正式答應他之前，容易還是決定去一趟醫療院，所以她故意讓關婭甩開那些跟蹤的隱形機器人，又甩掉關婭，這才來了醫療院。這裏比她想象的要大，也比她想象的設施更齊全，地麵牆麵近乎一塵不染，所有人都穿著無菌服在忙碌。她沿著走廊往深處走，然後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到了一屋子神經走勢圖，然後，在終端的圖片上，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她有些疑惑，索爾在讓人研究自己？身後紛至遝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一個長得瘦高、顴骨突出的男子最先朝她伸出手：“容小姐，您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容易同他握手，歉意地一笑：“我看大家都在忙，就沒有打擾。”而且所有的門禁都對她自動打開，可此刻看那個男人略帶驚訝的表情，她便明白了，門禁並非是為她打開，而是對索爾的芯片。男人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容小姐這邊請，有什麽問題去我辦公室談。”容易卻沒有動，而是側過臉看研究室內：“為什麽要研究我的神經係統？”男人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親王殿下說容小姐總是做噩夢，希望我們可以出一個方案遏製情況的發展。”容易微微放下來心來，嚐試著問：“記憶抽除？”男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她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才耐心解釋：“親王殿下提議的記憶抽除並不是要抽去容小姐的記憶，而是抽去那些讓容小姐恐慌害怕的記憶，這對容小姐的身體也有好處。”容易反駁：“我身體很好。”男子沉默了一下，避開了這個話題：“親王殿下隻是讓我們研究，並沒有強製容小姐一定要做這個小手術，我們要做的是分析出來容小姐會患上恐慌病的原因。”“我沒有恐慌症，我了解自己的身體。”她本來隻是想來問問如果做記憶抽除的話會不會有其他影響或者副作用，可是沒想到竟然得了這麽一個結果，她有些暴躁地站起來，連聲音都提高了一度。男子沉穩地坐在那裏，看著她沒說話。
容易猛然驚醒，她向來是個沉穩且內斂的人，除了在索爾麵前，從不輕易流露自己的情緒，可她剛才竟然猛地站起來還朝著他嚷嚷……“我……”她張開嘴，卻不知該怎麽辯駁。身後的雕花木門被重重推開，門板碰到牆壁發出悶悶的聲響，可見來人有多麽急切。容易轉過身就看到索爾急切且略帶慌張的身影，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如畫般好看的臉上也一如既往地冰冷，看到她才定住腳步，站在原地同她說話：“過來。”容易疾步上前幾乎是撲進了他懷裏，像隻驚恐的小獸，整個人無力地被他拖著，任由他將自己緊緊抱住。索爾的大手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用眼神示意瘦高男子出去。他將容易抱到沙發上坐下來，待到她心情平穩才問她：“怎麽了，易易？”容易有些迷茫地抬頭看著他：“他們說我有病，我……”“噓噓噓。”索爾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那不是病，易易，是他的話潛意識裏影響了你，他是功能性機器人，能夠改變周圍磁場，是他太篤定，所以才影響了你。”容易怔怔地看著他：“真的？”索爾柔聲笑了起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功能性機器人，曾經她為了對付功能性機器人對自己的影響，苦練自己的意誌。她不信自己剛才的行為是被那個男人所影響，直覺告訴她索爾對她有所隱瞞。索爾握住她的手：“他們已經研究出解決方案了，易易，你會沒事的。”“那如果，我不願意接受手術呢？”沉默許久，容易還是這樣問。她本來是打算接受這個手術的，但是此刻，她更想知道索爾到底隱瞞了她什麽。索爾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話，依舊溫柔道：“這是你的身體，易易，由你自己決定，隻是我希望你能更好而已，因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愛你，我不願你再受苦。”容易有些愧疚，不再去看他，怕他影響自己的思路。如果他真的沒有欺騙她什麽的話，為什麽會這樣急匆匆地趕來，還在功能性機器人的事情上欺騙她？
過兩天，容易依舊如往常一般白天去餐廳，晚上同索爾一起吃飯，然後攜手去看電影或者逛街，索爾也沒有再提起讓她做手術的事情。一切都看似風平浪靜，可她的心卻越來越不穩。商場裏，關婭和容易並排走，容易停在一排名包前，伸手摸了摸今年新款的包。外表很漂亮，鍍有一層金屬，她試著提了一下，然後定住了，這個包竟然是純金屬做的……關婭興高采烈地上前：“副總你喜歡這個包？”說著便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仿佛是在炫耀一般地朝著容易的方向甩了甩。容易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關婭，放下。”關婭撇撇嘴，“哦”了一聲，踱步到容易麵前：“副總你又不高興了？”容易忽略她的話，問她：“那些隱形機器人都在哪裏？”關婭指了指她身後：“喏，離你一步之遙。”容易一愣，有些惱羞成怒，便聽關婭道：“又跑遠了。”容易回頭望，根本什麽都看不到，關婭賤兮兮地湊近容易身邊：“副總，你又支開他們想要做什麽？”容易瞥她一眼，關婭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隻不過她也不再像之前那麽計較了。她攤開手心，索爾的芯片儼然就躺在那裏：“我要你去一趟醫療院。”
關婭張大嘴巴：“親王殿下的芯片？我不能要！”話雖然這麽說，但她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容易手掌一翻，直接拍入她的手心：“你去查查那裏麵到底有什麽貓膩，我總覺得他們有事情瞞著我。”關婭一愣：“你是說上次他們說你去醫療院的事情？”“嗯，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在研究我的神經係統，而且……”雖然她不想承認，但這的確是事實，“我最近變得很暴躁，他們說我有恐慌症，我覺得這可能是真的。”關婭張大嘴巴，不可置信，開口卻道：“我就說那天你應該帶著我吧！說不定我還能發現點別的東西！天哪，副總，你看你也有失策的時候吧？要是那天……”“停。”容易盯著她的眼睛隻說了一個字，聲音很輕很柔，卻帶著不可反駁的意味。關婭果然停了下來，有些悻悻地繞著容易轉了一圈：“那我進去主要看什麽？”“關於我的，能看什麽，就看什麽。”頓了下她又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得了什麽病。”關婭又開始大呼小叫了：“你沒病！那些人有病才是！整天研究地球人的屍體！”容易一震，抓住關婭的胳膊：“你說什麽？”關婭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仿佛自己不該多事一般，用手捂住嘴：“我什麽都沒說。”容易早已學會了該如何和關婭相處，更學會了怎麽讓關婭說實話，她隻說了一個字：“說。”關婭有些不情不願：“就是親王府的別院啦，那天我見景瀾偷偷摸摸的，就跟上去瞧了瞧。不過那個別院我可進不去，那裏守衛可森嚴著呢，我隻是遠遠地看了看，就見他們有帶活人進去，但那些人從來沒出來過。”見容易還盯著自己瞧，她舉手承認，“好啦好啦，我是有在那裏觀察好幾天啦。”
容易想的卻不是這件事情：“你確定他們有帶地球人進去？”關婭翻翻眼：“當然啦，地球人身上的味道那麽大，血液那麽濃稠，一聞就知道了。”容易皺眉：“他們帶地球人進去做什麽？”關婭緩緩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做實驗什麽的吧。”容易的眉頭蹙得更緊，做什麽實驗需要用到活人？搖搖頭，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猜測，據她了解，索爾是不會這樣對待地球人的。“既然他們看守那麽嚴，你就不要再去了，省得麻煩。”頓了下，她看著關婭已經握起來的手心，“拿著這塊芯片，應該能暢通無阻，你隻要查出來我到底得了什麽病就好了。”關婭雖然點頭答應著，嘴上卻嘟嘟囔囔地說：“副總才沒病，那些人才都有神經病。”容易笑了笑，關婭是個直性子，但到底都是為了她好。
當日晚飯後，索爾帶著容易登上一艘戰艦，容易在艦梯上走一格就回頭看索爾：“我們到底要去哪裏？竟然要乘坐戰艦？”索爾在她下麵一格扶著她的腰推著她往上走，聲音涼薄卻好聽：“秘密。”容易最喜歡這樣的索爾，強硬卻又溫柔至極：“不透露一下？”末了又比了比小拇指，討好道，“一點點。”索爾堅決搖頭。容易失笑，捏了捏他的臉，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這個全宇宙最優秀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而且任由自己擺布，對自己無底線地包容，可那些他想要掩蓋的秘密，她還是想知道，非常想。“那這算不算公艦私用？”在珀萊星係，人們對腐敗的定義很廣泛，公艦私用絕對算是其中比較嚴重的一項。索爾卻不以為意：“整個星係都是我為你創造的，你若高興，我喚來所有艦隊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