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易的眼角濕潤了，情緒漸漸失控，捶著他打著他：“那你還讓我嫁給別人，你不管我，你讓我走……”那段黑色的過去在她的記憶裏一直是一個禁忌，甚至讓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索爾抓住她的手，細細吻去她的淚水：“那時候我是第一個蘇醒的機器人，我給不了你幸福，而且隨時可能被你父親人道銷毀，而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想讓你快樂，我隻想在我被人道銷毀之前看到你找到自己的真愛。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麽後悔那天沒有留下你，易易，讓我用今後所有的時光補償你，好不好？”容易在他的懷中哭了許久才安靜下來，帶著鼻音回憶那時的事情：“那個時候爸爸不讓我和你在一起，他威脅我，所以我才趕你走的。我和別人在一起，可是看不到你，我覺得很痛苦，我要嫁給別人就會永遠失去你，這讓我絕望，阿寧……”索爾見她情緒又漸漸失控，在她耳邊“噓”了幾聲，低聲哄著她：“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回來了，這就是最好的。易易，忘了過去。”索爾明知她最想聽的是什麽，哪怕她已經猜到了，他也還是要親口告訴她：“後來我帶你來了珀萊星係，可是我不知道你在我身邊是否會感到幸福，我想給你更多的選擇，所以沒有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每天都有見到你。”頓了下，他又道，“見不到你我睡不著，害怕你會再次不見了。”縱使他以前便是她的容寧，是聽她命令、以她為先的容寧，可如今他變成索爾，在她耳邊說著這樣的情話，容易也還是有一種既怪異又歡喜的感覺。現在她躺在他懷裏，這個不帶任何情欲的擁抱似乎在昭示著過去兩個人的糾葛，容易的聲音小小的：“阿寧，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怎麽辦？”索爾在她耳邊低笑，這是容易第一次聽到他笑出聲音來，大多數時候他是沒有表情的，偶爾開心的時候也隻是彎一彎嘴角，可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又讓容易不滿意了。


  “你若不來，明天我便去把你抓來，你走了之後我就後悔了。當時就想把你抓回來任由你恨我也罷，也要把你禁錮在身邊，可是易易……”索爾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秀發，“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便覺得整個星係都失去了光輝。”容易忽然抬頭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仿佛小獸一般，直至咬出血來，命令他道：“以後再也不許你離開我！再也不許！”


  第二日容易起得很遲，似乎終於睡了一個好覺，安心且沒有噩夢的夜晚。但睡醒後整個人卻覺得渾身腰酸背疼，睜開眼睛，索爾華麗的容貌陡然映入她的眼中，她呆了呆，隨即笑起來。她拿食指戳了戳他，抱怨道：“裝睡！快起來！你都把我抱疼了！你看！我的手臂都被你勒紅了！”索爾果然睜開眼睛，鬆開她的胳膊，起身仔細檢查她的手臂，發現果然一片紅腫，他心疼道：“疼不疼？”容易撇撇嘴：“特疼！”索爾笑了起來，上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讓他那原本冷硬的線條變得柔和。他執起她的手臂放在嘴邊親了親：“我錯了，罰我好不好？”容易想到之前兩人之間的分數約定，故意道：“那扣你十分，你現在隻有五十一分了。”索爾的臉黑了一下：“可是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容易見他這麽認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阿寧，你變笨了。”索爾挑眉：“我攻擊力、防禦力、記憶力，通通最優。”“我是說情商！”容易踢他一腳，小腳輕易就被索爾製住，他竟然撓她的腳板，容易受了刺激哈哈大笑，舞動著身體好久才平複下來。索爾用手支著頭側躺著看她：“易易，我以後每天都要看到你笑。”容易被他這樣的神情看得有些別扭，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圓圈，問他：“你變臉是為了不讓我認出來，可是為什麽要變成西方人？”索爾有些愣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她以前也問過，他隻有重複回答：“我以為你喜歡。”“我喜歡西方人？我怎麽不知道？”索爾的眸光漸漸認真起來，許久才開口道：“你要嫁的那個人，便是如此容貌。”容易的腦海裏“轟”的一聲再次炸開，那個人也是如此容貌？這麽多年過去，她對他早已印象模糊，甚至都不記得他的名字。那時的她的心是空的，隻容得下容寧一個人。“也叫索爾。”容易覺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從昨夜到現在，他說了太多，既讓她高興，又心酸。“我想讓你嫁的那個人是我，所以我變成了他。”容易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阿寧，我忘了，對不起我忘了，我不太記得他的容貌和名字了，那時候心裏想得很簡單，那時候心裏隻有你。”索爾瞳孔緊縮，麵上閃過戾氣，幾乎是粗魯地將她推倒壓在身下，不容拒絕地攫取她的唇，此刻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占有她。

  就如久別重逢的戀人，兩人幾乎走到哪裏都待在一起。容易有些在意周圍人的目光，特別是景瀾有意無意投來的涼颼颼的目光。但索爾則完全不在乎這些，他要容易時時刻刻都待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占有欲可見一斑。晚上的行程下午便已經安排好，秘書幫兩人訂了紫晶的位置，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約會。自然，之前看電影也算是約會，但那在容易看來，帶有脅迫性質，她認為這才是第一次真正的約會。然而，這次約會卻讓她有些鬧心。兩人是開車前往的，隻有兩個人，索爾親自開車。到了紫晶，容易看了看，微微皺了下眉頭，卻並沒有說什麽。前台小姐略帶花癡地看著兩人：“親王殿下，歡迎再次光臨。”索爾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朝著前台小姐微微點頭，沒有說話。前台小姐繼續介紹道：“我們給親王殿下保留了最好的觀景位置，和上次一模一樣，今天是乞巧節，店裏的情侶已經坐滿了呢。傳說今天在我們店裏度過的情侶都會得到永生的祝福。”容易在一旁聽得懨懨的，並不在意這些。她真正在意的是，上次索爾同其他女人來過，而且至今他都沒有一點解釋。兩人落座之後立刻有樂隊上台表演，優雅的琴聲伴隨著美妙的食物，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莫名地有些沉悶。索爾以為容易不舒服，便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語氣輕柔：“怎麽了，易易？”容易勉強笑道：“沒事，隻是覺得這個地方看夜景還不錯。”索爾笑得很溫柔：“是啊，所以這次才特意帶你來，我記得你以前便喜歡看夜景，以後我經常帶你來好不好？”容易垂下眼瞼：“人是會變的，我現在不喜歡看了。”索爾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白天他提議帶她出去吃飯看夜景的時候她明明快樂得像個小女生似的，現在卻忽然變成這樣。他有些不懂，卻並不生氣，試探著問：“那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容易低頭隨意扒了兩口飯：“還不錯呀。”話少之又少。索爾陷入沉思，不解容易到底怎麽了。看著容易大口大口往嘴裏扒飯，他的聲音沉了沉：“易易，你有什麽不開心的告訴我，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容易心裏有點堵，那天他陪其他女人在情侶餐廳吃過飯回去便讓她離開，今天卻當成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帶她來這裏吃飯，難道昨夜的誓言都是謊言嗎？他又為什麽這麽做？她又委屈又心裏發悶，卻不願破壞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諧關係：“我大姨媽來了，肚子疼。”這個理由倒是不錯，而且是真的。索爾一愣，斷然沒有想到她今天心情不好竟然是因為這個。片刻間，他臉上冷硬的線條便融化了，甚至帶了不可察覺的溫柔。他起身坐到容易身邊，大手覆上她的小腹緩緩揉著：“以前沒見你有這個毛病。”容易有些窘，她這隻不過是個借口而已，他卻這麽肯定、這麽認真地說出實情，真是……索爾卻沒有發現她表情的變化，隻皺著眉頭看她的小腹：“吃完飯我們就回去，讓醫療官來幫你看看。”容易有些忍無可忍地推開他的手，有些僵硬又有些客氣道：“不用，女生都有這個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索爾的手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再伸過去。看著容易隻低頭扒飯沒有要和他交談的意思，他便沉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容易還在自顧自地吃飯。索爾向來是個霸道專橫之人，也隻有麵對容易的時候會覺得無奈，可她這樣分明就是心裏有事，他大力拿開她的筷子丟到一邊，深幽的眼睛看著她，氣息有些沉，還有些不穩：“你到底怎麽了？”容易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女生，不會對他發飆，更不會現在便指責他，她懂得容忍，也懂得退讓，麵上維持完美的笑容：“剛才在想件事情而已。”索爾稍微放下心來，聲音也柔了下來：“什麽事？”“小墨馬上要上學了，學校的事情還沒有謝過你呢。”顧墨上學的事情本來是已經定了的，誰知最後他的身份審核卻不合格，是索爾直接下了命令讓他入學的。這件事她之前並不知道，還是關婭告訴她的。索爾摟過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邊輕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永遠不用對我說謝謝，嗯？”尾音往上挑了挑，懶散又性感，惹得容易心底有些癢癢的。容易低低地“嗯”了一聲，沒有哪個女人不愛聽情話，而且是自己求之不得數億年的情話。她歪頭靠在索爾肩上，幸好是包間，不然她可做不出這麽大膽的動作，她骨子裏還是個傳統的小女生。索爾的大手在她腰側有意無意地撫摸著，另一隻手不知何時自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你答應過我的求婚的。”容易愣了愣，這是他當初求婚時送她的戒指，她被擄到青馬星係，因為對他有所猜忌，等不到被救，那時候她多少是有些絕望的。就在她被喬塞陷害擦藥的那天，她隨手丟了這枚戒指，想要證明自己不靠他也可以逃出去，心底有著隱秘的願望，以為自此就可以重新開始，誰知竟為兩個人打開了新篇章。而他明知她是故意丟掉戒指的，竟然這樣若無其事地找了回來給她，若非不在意，便是太在乎。答案自然是後者。想到這裏，她豁然開朗，以索爾的個性，自然是不可能關注帝都哪家餐廳是情侶餐廳與否，那日他與別人來吃飯，發現了這樣一個看風景的好地方，自然就想著帶她來。剛才，的確是她矯情了。發現錯誤，改正錯誤。這是容易這麽多年來練就的優秀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