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穀主回穀
“文岫是誰?”蕭羽問。
細君正在想他見未見過文岫,就聽阮洛寒道:“還記得你第一次見阿竺嗎?在長安西大街上,兩個饞貓挨著攤位在那兒吃,跟她一起的姑娘就是文岫,丞相家的千金。”阮洛寒邊說邊看細君,眼眸深處藏著一抹溫暖與關愛。可惜細君沒在意他說她“饞貓”。
蕭羽哈哈笑起來:“想起來了!饞貓嘛,我當然記得!”眼光也射在細君身上,臉上笑帶戲謔,細君沒好氣地對他翻個了白眼。蕭羽笑的更大聲了,阮洛寒臉上的笑也深了幾分。
落日斜悠影,長風盈滿袖。
細君不待二人笑夠,便想到一個問題:“對了,洛寒哥哥,太子哥哥說他準備冬月裏大婚。我想送件禮物給她們,不知道阮家商鋪有沒有趁手的?”雖說知道劉源已經登基,細君還是改不了稱劉源“太子哥哥”。
話說著容易,細君心裏卻有幾分忐忑,生怕阮洛寒拒絕。畢竟她現在身無分文,全仗著那未曾謀麵的舞穀主給他們的命令,她才過的如此無憂,她實在不知阮洛寒會不會幫她。
果然阮洛寒半晌沉思未作聲,倒是蕭羽說道:“這個不必麻煩阮老大,東穀有一對琥珀龍鳳佩,送做新婚禮物不差身份。”言罷即喚藍衣去取龍鳳配。
阮洛寒聽到“龍鳳佩”,對蕭羽道:“舞穀主還未回來,送龍鳳佩的事是不是要等穀主他們回來再決定?”
蕭羽滿不在乎地說:“不用,我是歹也是東穀的少主,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做主的!”
細君眨眨眼,那龍鳳佩似乎不尋常呢!不過蕭羽既然都這麽說了,她就隻當做無知隻懂感謝吧!
第二天一早,阮洛寒邊呆著龍鳳佩離開了,他要趕去廬陽將禮物轉交給暮橙,由暮橙帶去宮中送給太子。
看著阮洛寒的影子消失在出穀的銀杏樹間,蕭羽才回身恨鐵不成鋼地敲了細君的額頭兩下:“你呀,什麽時候才能學會轉轉心思?!”
細君猝不及防,額頭生生挨了兩下,心中急怒,高聲怨道:“又怎麽了?幹嘛老是敲我!”眼眶中啪嗒啪嗒掉出兩顆晶瑩珍珠。
蕭羽一看,不由放柔了聲音道:“你知道阮家有多少產業嗎?知道阮家上下有多少人口麽?阮老大是阮家少主,他的一個決定會在阮家引起多大的影響你知道麽?他給了你玉墜還不夠,你竟還想要他幫你給大陵皇帝出大婚賀禮!真是……唉,雖說我們都知道阮老大跟你那個哥哥有合作,可這畢竟是暗中進行的,你真當越國公蘇堅是傻子麽?他想收服阮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被他知道阮老大與大陵皇帝已經合作的話,他肯定會來個玉石俱焚。毀了阮家同時打擊皇權……”
細君皺眉:“你等等,我有點不明白,洛寒哥哥跟大陵皇帝怎麽就不能明著合作了?”
蕭羽氣的隻想翻白眼,這還是皇家郡主呢,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長大的!一點政治都不懂!他忘了,江都王隻娶了一位妻子,也隻有一個女兒,王府裏沒有心機爭鬥;即便後來細君在皇宮裏生活,皇後娘娘和德妃也將細君保護的很好,何況,大陵皇室後宮的權謀爭鬥向來就不如其他國家激烈。
氣歸氣,蕭羽還是給細君詳細解釋:“阮家產業遍布大陵每一個州,作為家族, 它可以和大陵皇室合作,這樣一來獲利的是皇室和百姓,天下不會亂。阮老大作為一個少主,若是和皇帝合作,那獲利的會是誰?”
“不可能,”細君堅決地反駁,“太子哥哥是一個明君,洛寒哥哥與他合作,獲利還是大陵百姓!”
蕭羽搖頭:“越國公可不這麽想!要知道,阮家產業雖多,但也不是天下所有的商人都姓阮,越國公府也擁有大陵商業的一杯羹。在他眼裏,皇帝與阮老大的合作就是在削他的利益,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阮老大或者說阮家不能明目張膽地給皇帝獻大婚賀禮!”
剩下的事不帶蕭羽說,細君自己也琢磨明白了,阮家不能明目張膽地送賀禮,那就隻有阮洛寒悄悄送了。送進宮的東西,越國公早晚會察覺,再說,阮家商鋪的東西都有登記造冊,再珍貴的東西也不例外。若少了其中一樣,難免會有有心人出來壞事……
看細君的臉色,蕭羽知道她想通了,略垂了眼簾說:“以後有什麽事跟我說,別總去麻煩阮老大!”說完,趁細君愣神快步走掉了,細君在原地琢磨他這句話半晌,心中忽然暖起來,嘴角忍不住挽起一個大弧度。
山水橫拖千裏外,樓台高起五雲中。
東穀的房子有著不遜於皇宮的氣勢,隻是少了一份威嚴,多了幾分靈氣,畢竟這裏是一方世外桃源。雖然東穀四季溫和,但是樹葉還是會落下,花朵還是會凋零,隻不過,這凋零給人的感覺不是傷感,而是期待。期待新一輪花朵與綠葉的到來。在這凋零與期待中,讓細君期待已久的舞穀主回東穀了!
那天早上細君在鳥鳴聲中睜開眼睛,入目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坐在床前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眼光從紫檀木窗戶中透進來,給她身上披上一層金光。那女子眉心一點朱紅,黑發如瀑不飾一物。眼珠黑亮溢滿慈意,細君見這個女子對自己沒有惡意,便再心中猜度她可能是誰。蕭羽說過“彩紅七衛”的衣著都是按著名字的顏色來分的,這穿白衣的女子會是誰?難道穀中除了七衛還有別護衛?
那女子像是看出了細君的心思一般,笑道:“我叫舞幽鶴,你是阿綺的女兒細君吧!”
細君猛地坐起身:“舞穀主?!”
舞幽鶴點頭淺笑:“阿綺的女兒果然不一般!”
細君呆住了,她從未想過舞穀主竟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如此的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