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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新葉

  黃鞠塵又豈會料到,僅一夜之隔,自己便從受人尊敬的黃教習,成了纏著男人不放的知名妒婦。

  她此時正好端端地呆在後山學藝,對燒窯之事充滿了興趣。

  接下去的幾天,王妃但凡為王爺請來郎中治病,不出半日,那家人一準出事,大家都道此事真是邪了門了。其他郎中人人自危,王妃此後再來請誰,都稱病不見。

  沒人敢為王爺治病,原以為這是災禍,哪知道幾日過去,王爺不葯不湯,卻反倒健壯起來。

  五日後,已然可以下地走動與正常說話了。

  那日嚴濡月當著眾人的面栽臟嚴蘸月,枉死城王亦在場,又聯想到自己這病生得委實蹊蹺,便不動聲色的暗中派人徹查起來。

  卻沒料到這反倒激化了罪魁禍首的反擊,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然晚矣。 ——

  出事當天,嚴蘸月正坐在屋內為阿寧擦拭葉片。

  陶盆是硃紅色的,阿寧的葉片新綠新綠的,他一下一下細心擦拭著,滿心都是盛夏的希冀。

  禁林的地氣果然有用,阿寧回來后,久違地又生出了一片新的葉子。 首發域名m.bqge。org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將阿寧種回那裡。

  仍然種在梅妻樹旁,她的故土。

  正當思忖,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他的院中,一抬頭,對方一派神情鬼鬼祟祟,正是王妃身邊的婢子。

  不一會兒,他便跟著她來到了父王卧居的小院。

  推開門,眼前卻是不可思議的一慕。

  王妃正拿劍指著父王,滿臉怨氣。

  嚴蘸月倒是氣定神閑,好像早就料到王妃會反擊一般。先沖父王行了大禮,然後規規矩矩地候立在一旁,一句都沒有多問,反正如今多說也無益處,王妃到底意欲何為,都到了這個結骨眼上,她自己總會明說的。

  果不其然。

  他將將站穩,王妃立馬開口質問:「事到如今,可全都要怪你!」

  父王手執念珠,並沒有發話,臉色鐵青,念珠一顆一顆地撥過,心事一點一點浮於臉色,於是臉色越來越青,手裡的珠越撥越快。

  嚴蘸月冷冷一笑,向來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少見的譏嘲。

  也許,這正是因為他已經對王妃嫌棄到了極點。

  「只不過是從暗中下毒改作明殺罷了,王妃卻將錯處歸咎在孩兒身上,不覺得太牽強了嗎?」

  王妃眼神一凜,凶神惡煞地瞪著他詰問:「這麼說,給郎中下毒的人果然是你了?」

  嚴蘸月搖頭否認道:「是黃鞠塵!」

  王妃眉頭一挑,表情開始不耐煩,「少拿那個魔女來唬我,時至今日,她都不曾露面,未必真有其人吧?」

  嚴蘸月抿了一下嘴,不作答覆。

  王妃緊了緊手頭的力道,又說「若想你父王平安無事,很簡單,自戕便是。」

  嚴蘸月的臉色沉了下去,緊接著回過頭去,探向病相頹敗的父王,「父王的意思呢?要拿孩兒這條命來救駕嗎?」

  父王搖搖頭,停下撥珠的動作,靜靜地望著他:「你以為你自戕了,我便能逃出這毒婦的魔掌?逃吧,越遠越好,以後別再回來了。這個家已經不是家了。」

  嚴蘸月感激地點點頭,沖著父王一拱手:「如此,那孩兒便先行告退了!」

  王妃氣疾起來,立馬大喝一聲:「逆子,你真要置你父王的性命於不顧?」

  嚴蘸月打直身子,反倒笑了,笑意里的詭譎,任誰看著都不禁心頭髮毛,不寒而慄。

  「我如果是逆子,王妃是什麼呢?」

  「王妃沒聽見嗎?是父王親口要我走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殺了父王,你便是罪婦,罪婦之子,還能繼承王位嗎?也許,明天手裡握著大哥二姐生死大權的人,會是我呢?」

  王妃並不是有勇無謀之輩,雖然之前絕沒有料到嚴蘸月會薄情寡義至此,但既然知道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便絕不敢吊以輕心。

  飛快的,一大隊侍衛包圍住了這裡,嚴蘸月見狀,卻連取劍的動作都沒有,只是氣淡神閑地站在原處,冷冷環視了一圈,然後識趣地抬起手來,「既然王妃如此盛意拳拳,孩兒便留下來多飲幾口茶吧。」

  轉過身,王妃已經氣到脫妝。

  飲茶的時候,一條青蛇自他袖口爬出,纏繞在了臂膀上,青森森的眼睛不住環伺著四下的護衛,護衛們個個手裡執劍,卻都不敢貿然上前半步。

  一是忌憚他的修為,二來,更是害怕這條毒蛇。

  現在王妃終於信了,原來黃鞠塵真有此人。

  二人間彼此乾耗了一會兒,時間越磨蹭越晚,王妃害怕變數,越是心急如焚。

  但眼前的局勢,叫她卻是騎虎難下。

  當初她仗著嚴蘸月一向恭孝,還以為只要自己稍加威脅,便能成功剷除這個禍患。

  哪知這個禍患出去讀書幾年,恭也不恭,孝也不孝了,說起話來半虛半實,叫人一點也摸不著底。

  她越是不敢輕舉妄動,內心的害怕便越加深刻。

  腦中開始設想退路,如果自己殺了王爺,嚴蘸月沒了顧忌,一定會立馬反擊,這對濡月的處境可沒有半分好處,到時還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如果不殺王爺……都到了這個份上,就不能再這麼想了。

  她心有所決,殺,都要殺,不管是先殺老的,還是先殺小的,總之今天這事已如潑出去的髒水,再無溯洄之期了。

  將心一橫,她正要發令,就聽外頭傳來心腹的通報:「不好了,王妃,有人擅闖禁林,解開了山神祠的封印,山神烈怒,下山作亂,已經踩壞了不少田地莊稼!」

  「眼下這種小事就不必來報了!」王妃喝道:「傳令給濡月,讓他帶著守軍前去,無論加派多少兵力,都一定要制服此禍!」

  「是,王妃!」通報之人飛快告退。

  「山神祠暗藏封印,這可是歷代城主守持的秘密,如今怎會傳揚出去呢?」卻在此時,一直悶不作聲的枉死城王道出了心頭的困惑。

  警惕如他,立馬就看向了自己愛飲茶、一直在飲茶、包括此刻也沒停下飲茶的嚴蘸月。

  嚴蘸月知道父王擔憂的是什麼,於是立馬錶態:「父王多慮了,山神祠有封印一事,我此先可從未聽說過。」

  頓了一頓,竟自揣測:「在此之前,曾發生過以夭亡的世孫為祭,請動魘鎮之神一事,或許這並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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