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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赤蛇

  山顛乃空闊所在,遠可觀煙嵐疊嶂,近可賞花樹成群,風清日暖,十分怡人。

  就連嚴秋泓看見眼前美景都忍不住誇讚:「這番景色,可是百里無一有啊。」

  過了一會兒,他突發奇想:「蘸月兄,此山賣否?」

  嚴蘸月沒搭理他。

  仔細察看,地面果然有打鬥的痕迹,看守山神祠的靈獒受傷不輕,正躲在檐下顧自舐舔血口,看見他來,也無力相迎,只是草草豎了兩下尾巴,嘴裡不斷發出嗚咽的哭聲。

  他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輕聲安慰:「你受苦了,我馬上找人來為你醫治。」

  靈獒聽懂了這話,乖巧地舔了下他手掌心。

  嚴秋泓亦走上前來細細查看,得出結論,「哦,原來這是條狗啊,長得這樣威風凜凜,我第一眼竟看成狼了,哈哈!」

  嚴蘸月仍舊沒理他。

  他將身子繞到神祠后,臨風一躍,正要御風而起,腰上突然多出一份沉重。

  低頭一看……「世子爺,你抱著我做甚?」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嚴秋泓不依起來,「我、我不會御風術,你這麼厲害,不如攜著我一起飛?」

  他爭辯不過,只能好言相勸:「山北不似來時的路,鮮有人跡,一路尖石嶙峋,十分難行,而且野草齊人,十分慌涼,毫無景緻可言。你不如就先守在靈獒身邊,有它保護,料必無憂。」

  「那怎麼行!」嚴秋泓一臉害怕,「既然是你將我領上來的,就必須護我安全,萬一六月蟒再度出現可怎麼辦?」

  嚴蘸月一噎。

  心裡真巴不得六月蟒這就出現,將他一口生吞活剝算了。

  罷罷罷。

  嘆了口氣,他只好落回地面,嚴肅地說道:「那好吧,小路難行,世子請仔細跟著。」

  到天泉池的一路,兩旁花草東倒西歪,的確像是被賊人侵擾過的樣子,迤迤行至梅妻樹下,樹身卻是好好的。左右打量,不過一兩處枝節有折斷的痕迹,而樹洞中的辟邪芝是真的不見了。

  這可不好,擔憂之際,六月蟒再度負傷現身,嚴秋泓嚇一跳,機敏地躥到他身後,牢牢抓住他的寬袖。「怪事,這東西克我!」

  嚴蘸月緩緩抽出銀劍,直指那物,威脅道:「若再進一步,休怪我劍下無情!」

  六月蟒一雙幽森的碧眼只管狠狠地瞪著嚴秋泓,但畏懼他的劍,不敢貿然動彈,局勢僵持了約半刻,嚴秋泓突然古怪的哈哈大笑起來。

  「世子,你怎麼了?」

  「嘻嘻~好癢啊,有東西在撓我的背!」

  嚴蘸月頓悟:「怪不得它追著你跑,原來辟邪芝附在了你身上!」

  「什麼辟邪芝?我並不知道呀!」

  嚴蘸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憑空大叫:「辟邪芝,快快跳到我身上來,我來護你!」

  聲音將將落下,就感到肩頭一重,自知正是辟邪芝,他馬上鬆了口氣,但六月蟒並沒有放過他,滯重的眼神盈滿殺氣,開始緊緊地盯住他。

  嚴蘸月心裡驚奇起來,畢竟此物長年蟄居山中,很少惹事生非,他想不通它今日究竟為何如此反常?

  正專心與此蛇較量,對身後的防備自然有所鬆懈,須臾,嚴秋泓又大喊大叫,他急忙轉過臉去,才發現原來暗中另有一條大蟒伺機而動,此刻已經緊緊纏住了嚴秋泓。

  「蘸月公子快救我!」

  隨之,又見第三條赤紅色的大蛇從雜草中梭了出來,昂昂立首,金色的眸子一路緊緊鎖著嚴蘸月。

  另兩條大蟒一見到它當即垂下蛇首,格外謙卑的模樣。

  嚴蘸月從未經歷過此等奇事,驚慌地看著赤蛇,試著問:「你們……是為辟邪芝而來?」

  更沒料到的是,此蛇居然能吐人語,「是。」是女子的聲音。

  「你是妖類!」

  「公子勿怪,這辟邪芝我只要一半足矣,你將剩下的一半拿回去重新埋進土中,每日以清露澆灌,百日後它即可重生。」

  「憑什麼?」嚴蘸月自然不願。

  「憑我!就憑我!」嚴秋泓偏在此時泄氣的哭喊。

  一剎那,嚴蘸月真懷疑他也是這赤蛇派來的。

  想了想,辟邪芝畢竟可以再生,可若秦城王的世子爺出什麼差池……也只能委屈答應了赤蛇的要求。

  雖經歷一番風波,好歹人在物在。

  回王府後,他趕緊將另一半辟邪芝種好,有常又來報:「公子,秦城世子前來求見!」

  他還有臉來?

  光聽到這名字,他就火冒三丈了。

  「不見!」他揮了揮衣袖,「就說我今日奔波一天,疲乏得很,已經睡下了。」

  「是。」有常一臉震驚,「……我這便回稟去。」

  事過三月,那辟邪芝果然復生過來,蘇醒當日,就趁嚴蘸月不慎,一口咬破了他的手指,狠狠吸了一口人血。

  美曰其名,說這叫銘印。

  好像有些生靈,天生只認第一眼所見的東西作母親,所以自辟邪芝飲過他的血后,便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還口口聲聲管他叫「母親」,他左教右教,好歹叫它改了口,不再稱「母親」,而是「公子」。院中下人知曉,暗地裡個個偷笑。

  收養辟邪芝一事,到底還是張揚了出去,某天夜間,嚴蘸月突然收到父王召見,恭敬而去,席上所談論的正是此事。按嚴蘸月的本意,想將此物再養大些,就放歸禁林,但父王卻不贊同,反倒勸他如此靈物世所難求,如今願跟隨他,是許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福事,不應推辭才是道理。

  嚴蘸月只好默然允下。

  他素來就極孝順,因為不是嫡子,生母又去世的早,本該過很凄苦,是承父王疼惜,從小到大在衣食用度上才沒有落下大哥許多,因此格外珍惜父王之命,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此事過去半年,天氣漸冷,嚴蘸月遠嫁到別城的二姐突然發來喜訊,告之父母已懷身孕,全家皆大歡喜,當天夜裡便擺宴同慶。席上嚴蘸月的大哥突然拿出另一封信涵,「回稟父王,不光二妹有喜,老三亦有一樁喜事臨門呢。」

  嚴蘸月本在極力阻擋辟邪芝貪酒,聽見這話,手中一頓,竟被小傢伙得逞,一舉偷走整個酒壺,然後左扭右扭地逃到了房樑上獨飲。

  「大哥此話何意?小弟既有喜事臨門,怎麼自己反倒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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