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有下次了
幾個人都聽出了蘇秀蘭的話音兒,一時尷尬了下來,不知道再說什麽。
葉向東已然明白了蘇秀蘭的態度。
她表現的也是太明顯了,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說這些,無非就是沒看得起他而已。
“盛雪,吃飯吧,你的同學來了,怎麽也不能怠慢人家,看看你的同學喜不喜歡喝酒,喜歡就讓你爸爸陪他喝點。”
蘇秀蘭表麵上雖然熱情,但葉向東卻聽出這裏有幾分的虛偽。
想到如果真的和盛雪結婚在一起,麵對這樣的丈母娘,他不覺得打了個寒噤。
“向東,喜歡吃什麽,就別客氣。都是自家人嘛。”盛雪的爸爸盛興旺似乎看出了葉向東的心裏,不好意思的笑笑說。
“好的。”
葉向東也對這個男人抱以感激。
說實話,葉向東很同情這個男人。和領導用著一個女人,這樣的心裏該有怎樣的承受能力?也許在官場上這樣的事情是太多了。
“盛雪說,你那寫的還不錯?還參加了什麽筆會?那東西還能管什麽用?女孩子寫點東西,那是高雅,提高氣質,而男人呢?那是落魄的表現。現在這年月,哪一個寫東西的能有作為的?”
蘇秀蘭的幾句話,就把葉向東說的心冷骨寒,但他也沒表現出什麽。盛雪趕緊來到葉向東的身邊,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讓他別介意。
就是葉向東再沒有涵養,也不能把不高興的勁兒表現出來,笑著說:
“其實我也就是寫著玩玩的。那東西總不能派上打用場。”
葉向東吃了一口炒豬肝。
但味道真是不怎麽樣,也許是沒用心有關。
都說醜媳婦不怕見公婆,但作為現在這樣身份不清不楚的葉向東,他的確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他本來想在這裏有個上好的表現,現在看來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他看了盛雪一眼,盛雪在盡力壓製著對媽媽的不滿,但她不能把這次見麵搞得太過難堪。葉向東覺得盛雪做的很對。
葉向東已經感覺到,這次拜訪失敗了,而失敗的結果,很有可能導致更危險的事情發生,但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能力能夠扭轉的,蘇秀蘭這樣的做派十分做作和討厭。按理說,他也是見過不少大幹部,學校來過大大小小的領導,隻要是需要學生出麵,都有他葉向東的份,而他也總是在座談會上侃侃而談,這些領導也從來沒有小看他的意思,而且自己還有一種高人一頭的感覺。
這是個很難受的晚餐,在自己這霸道老婆麵前,盛興旺似乎也不想有什麽作為,幹脆就是一個人悶悶喝酒。蘇秀蘭就沒怎麽吃東西,坐在那裏很勉強的樣子,幾個人話不投機,沉默了好長時間,蘇秀蘭才問了葉向東一句:“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
葉向東豁出來了,也不怕說真話:“我爸爸是林業局的門衛,媽媽在一個木材加工廠幹零活。”
“林場的日子過的很困難的吧?”
“是的,有時候就發不出工資來。”
蘇秀蘭微微一笑:“那樣的日子怎麽過呀?”
葉向東提高了點聲音說:“是的,他們是很難,可也過來了。”
“那可就不一樣的。怎麽都是活一輩子,我可不能讓我的女兒去遭那個罪。”
盛雪說:“媽,我又不能去那個地方安家啊?”
“如果你……”蘇秀蘭看了一眼葉向東,想說什麽,又沒說。
“來,向東,別光是說話,喝酒。”
“叔叔,我喝不動的,晚上還要寫東西的。”
“還寫什麽啊?”
“編輯跟我約了稿,我在找到工作之前,要寫完。”
“也好,也好。”
“媽媽,你就幫幫向東,讓他留在外麵這裏吧,你就是一句話……”
“你給我閉嘴,你以為你媽媽是市長啊。”
盛興旺淡淡地說:“你跟市長的關係硬實啊。”
蘇秀蘭立刻臉紅了一下,剛要發作,看看葉向東,按下火氣,唔了一聲,又不再說什麽,呆坐了一會說:“你們慢慢吃,我去廚房收拾一下。”
葉向東看了出來,這個更領導用一個女人的男人,心裏也是很有怨氣的。
是啊,那樣的滋味,是什麽樣呢?如果是他,他是不是該把這個東西撕爛了呢?
有的女人的東西,正像說的那樣,真的是賤貨。
盛興旺自嘲地說:“向東,來喝一口,有時喝點酒,不是什麽壞事。”
盛興旺喝了一口。葉向東看得出這個男人的心裏的苦悶,有個這樣盛氣淩人而又喜歡劈腿讓領導幹的女人,你還能怎麽樣?這個年紀的人也不想離婚,所以就隻能委曲求全,女人想怎麽瘋就去瘋好了。葉向東抱著滿腔的同情說:“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好好的陪你喝幾杯。我們家鄉釀的酒,比茅台還好喝呢。我會給你……”
“別這樣說,別這樣說,以後的話現在別說。”
葉向東咽回了想說的話。是啊,以後怎麽樣,現在怎麽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到這裏來,還真的不好說。盛興旺似乎看出了什麽苗頭,才是這樣說的。
蘇秀蘭的明顯冷落,讓葉向東的臉色不那麽好看,他有些忍耐不住,真想離開走人,但盛雪把葉向東推到了飯桌上,蘇秀蘭半天沒進來。
這是一次既難受又尷尬的晚宴,自己的一腔熱愛,被蘇秀蘭無情地打散,其原因就是自己有個再平常不過的家庭,爸爸是個看大門的,媽媽是個家庭婦女,配不上這個當著組織部長的家和她的女兒。盡管葉向東的心裏委屈又窩火,但他現在隻能忍耐。
吃罷了晚飯,葉向東也不想在這裏多呆。
盛興旺對葉向東說:“好好的幹,我相信你什麽也不差,也不需要靠什麽別人。”
盛興旺給他點溫暖,讓他的心裏舒服一些。當他走出這個大門時,為下次能不能再踏上這個家門,已經不那麽有把握了。也許就真的沒有下次了。
也許淡淡的沮喪流露在他的眉宇間。走出樓道,盛雪拉著葉向東的手,把身子靠在葉向東的身上,幽然道:“是不是不高興了?”
葉向東大度地說:
“隻要不是你不讓我不高興,我就什麽都不在乎。”
盛雪親了葉向東一下道:
“我媽媽就是這個脾氣,你也別介意,但我說話是算數的,我是跟定你了。你現在去哪裏?”
葉向東開玩笑說:
“我本來想在你家叨擾一夜,看來不把我打出去就不錯了。”
盛雪聽出葉向東話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