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雨骨
在漆黑的樓頂上，兩個身穿黑鬥篷的煆龍骨在高處觀察。
??煆龍骨們非常喜歡在高處眺望是因為可以沐浴月光，另一個原因則是它們與生俱來地渴望自由與認可，唯有站在高處，人類才能夠看到它們的存在。
??這兩個煆龍骨，左邊的是流雨，右邊的夜雨隊的隊長，名為“夜雨骨”的煆龍骨，隨意的它便隨意給自己稱號為夜雨。見到老遠地方矗立著的支部大樓，渾濁天空下顯得昏暗無比，如同被黑暗侵蝕這般散發出濃濃的陰氣。
??夜雨觀察這場雨很久了，不但摸出了此次“血雨”來襲的目的，還綜合了戰爭的目的，得到一個結論：“‘血雨’此行的目的肯定是來搗亂戰爭，代表白色噩夢並且警告我們，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強者是誰。不得不說，我們的確比他們弱，弱的地方就是，我們不會通過吞噬來進化。”
??“我們也老了，禦火也該燃燒殆盡了，至少死之前，可以為後事好好準備準備。”流雨抬頭看著渾濁的天空，黑色的雨水滴答在麵具上，發出嘈雜的聲音。
??沒有月光，他們的麵孔不會被別人看到，直到現在，流雨和夜雨都明白，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戰鬥了。如果一直拖著隊長和副隊的位置，那麽人才也就沒有展現自己價值的機會。夜雨無奈地說：“這麽說，你已經找到人選了嗎？”
??“當然，新來的那兩個家夥資質不錯，特別是什麽……”說著，流雨突然記不起“陳冶升”這個名字，隻知道有一個名字代替了它，“哦，那個冶冷心沉著冷靜做事果斷正確，很適合做隊長一職。雖然他們的功底隻有三個月左右，但是可以用另一種方法彌補。”
??“才三個月就像登上我的位置，怕是他們都不願意聽話啊。”夜雨嚴肅而又有些許玩笑地說道，想了想還是不認為星塵和冷心兩人不能勝任。流雨也聽出來其中的意思，在煆龍骨的世界裏，帶頭的要是沒有相當實力是不可能會被手下的煆龍骨認可，流雨愈發嚴肅地說：“兩人身體裏蘊含著上百年功底的‘閻魔之力’，我認為那是失蹤了三個月的蝕骨和刀骨，隻有他們能夠和白夜大人並列為真正的閻魔煆龍骨。手下十強也不過隻有禦火階段罷了。”
??夜雨突然對新人感興趣了，一想到一會兒就要進行最後的戰鬥，內心種種不舍噴湧而上：“我說流雨，你真的認為這些後人能夠繼續繼承我們的事業嗎？”
??他聽出了夜雨的疑惑與擔心，疑惑著是否能安全交給他們，擔心著他們是否真的有決心要擔任領頭大任。流雨低頭看到街道上冷冷清清，心想著這場血雨究竟要持續多久才會結束，真正的血雨究竟又在哪？無奈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之間的私事不能延長到夜雨隊裏，哦，時間快到了。”
??夜雨沒多說，一句“走吧”兩人就轉身離開了這裏，踩踏在雨水上沒有留下痕跡.……
??渾濁的天空下沒有路燈給星塵和冶冷心照明，除了朦朧的白光在烏雲裏掙紮之外，別無明亮之物。摸黑下兩個人一路上磕磕絆絆，勉強過了橋，站在支部大門前他們顯得很渺小，但是一想到要在這裏大海撈針找一具屍體和一張紙，星塵突然感覺這根本就是沒有辦法完成的任務。他雙手垂下，懶惰地說：“喂，沒搞錯吧。這麽大我們要找到猴年馬月啊，說什麽靠直覺，我根本就沒有這麽厲害的技能，怎麽下手啊！”
??對於星塵的抱怨冷心並沒有怎麽在意，隻是一心想著如何應對星塵嘴中說的“老太婆”，聽起來隻有在背地裏才敢說出來的外號，想想都知道說的是令極花語。麵具下的冷心沉著地說：“我們還是有希望的，此次戰爭的核心任務交給了我們，就說明我們是有實力完成的。不過我還是很在意，難道‘血雨’真的能和黑色鴛鴦的存亡聯係在一起嗎？”
??“呃？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星塵說著，打起精神站直腰板，皺著眉頭認真問道。冷心一直都在抬頭看著支部大樓樓頂上的黑影，解釋說：“怎麽想事情都不會這麽簡單，”說著，冷心的大腦回憶起52區的慘狀，殘垣斷壁。“為了一個據點會去攻打一個區域，而街上的煆龍骨卻少之又少，說明黑色鴛鴦的兵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再來一次大戰，不就意味著是生死攸關的抉擇嗎？”
??星塵呆頭呆腦沒有怎麽聽懂，不過看到冷心的麵具側臉，還是能夠感受得到事情的嚴重性。“剛剛我們其實是可以一邊走一邊說的，可是現在，老太婆已經來了。”星塵一臉無奈地說道，右手拔出了劍指向大門，大喊：“不是說好不要阻礙我們嗎？為什麽你現在要拿槍指著我，殺氣都泄露出來了。”
??這時，一顆金色的子彈飛來，如同一瞬般快速地劃過了星塵的臉頰，光芒就此消失在他的身邊。絲毫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擊中，前方的黑暗之中隱藏著令極花語，星塵深知如此卻還是一動不動，神情嚴肅地看著前方正在慢慢現身的殘影。
??身邊的冷心好像早就發現了她們的存在，隱藏在鬥篷的雙手早已經抓住了雙刀柄，若是突發情況星塵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撐住。
??“是我的殺氣泄露出來，還是你們的妖氣泄露了出來？”花語走了出來，冰冷的聲音仿佛在輕視一切事物，眼前的兩人在她眼裏不過是醜惡的煆龍骨。
??星塵注意到了她的手上戴著白色手套，這是令極花語執行任務的時候才會戴上的手套，避免沾染了自己的雙手。而現在，花語拿著槍，站在大門前指著橋口上的極星塵。
??“老太婆，你該不會真的翻臉了吧。那就別怪我咯，開槍吧，讓我與你來一場死戰。”星塵說著，雙手握住劍柄擺起了架勢，眼神凶惡地看著花語，“我在你眼裏，也不過是一個惡心的煆龍骨罷了。”
??老太婆這個詞突然讓花語敏感了起來，惱怒地笑著說:“呆子活膩了是吧？要是你過了我這關，放你們過去是小意思。如果你贏不了我，那麽我就終結了你們的卑微的生命；才幾天不見你們就已經投靠了煆龍骨，為師不負起責任來對不起你啊。”兩個人之間的對視就像是仇人一般，完全感受不到什麽師徒的關係。
??隻見花語邪魅一笑，眼神百般嫵媚，如同深灰色的玫瑰花，充滿了邪惡而又神秘的色彩，觸碰者皆被刺傷。星塵緊鎖眉頭，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以及手裏對著自己的手槍。一陣風吹過，令極花語突然消失了蹤跡，瞬移到了星塵的背後。
??“將軍！”
??星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感覺到背後一陣涼爽，花語早已經來到了他的背後，槍口靠在他的後腦勺才知道人不見了。
??冷心趕緊拔刀砍向花語，一道銀光斬過滴落的雨水，飛濺起的水滴清晰可見。鋒利的刀刃快速劃過，卻被令極花語空手接白刃。
??“你的刀法也不過如此，花和到底是怎麽教導出你這種徒弟。”花語輕蔑地說著，一手就把冷心往大樓扔去。冶冷心就如同一塊石子，傷不到人還被花語輕鬆地往一旁扔，對於強大的力量他也是無可奈何。翻滾著，冷心馬上翻身起來想要衝上去，頓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擋在身前。
??被雨水打濕的風衣依然潔白，垂下的秀發用紅絲綢係了起來，眼神依然這般冰冷。冶冷心不慌不忙地擺好架勢，刀鋒對準了眼前的八重櫻花和，說：“既然都答應了條件，為什麽還要來阻攔我們？”
??眼前花和放下了手，手裏的刀失去了光芒，仿佛被玷汙了這般，雨水正在清洗著刀身上的黑色血液。見到花和沒有回應，冷心大概猜到了，她剛剛殺了煆龍骨。
??“把手抬起來，我們的的確確已經背叛了根號A，因為我體內的煆龍骨正在覺醒。我並非不相信根號A，但是，有誰會派三個月的新兵去做臥底？你們的疑點太多了，我和極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去了，所以，抬起頭來和我戰鬥！”
??聽到了冷心的呼喚，花和抬起了頭，仿佛被絕望吞噬後這般，眼神都已經冰冷了，沒有光照顯得更昏暗。冶冷心完全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僵住的表情根本沒有辦法再說話，甚至無法正視前方的道路，周圍的一切甚至眼前的事物，都變得一片黑暗。
??花和顫抖著手舉起了刀，天空滴落的雨水順著刀刃滑落到她的右手袖子上，潔白的風衣馬上變得鮮紅了起來，濃烈的血腥味飄了過來。冰冷的殺氣撲麵而來，冷心感覺不對勁，馬上雙刀擋住上方，一道白色的劍氣卻從正麵襲擊了冷心。
??冶冷心頓時明白了，剛剛從天而來的是殺氣，殺氣讓他產生了錯覺，錯覺攻擊會從天而來。冷心馬上往左邊翻滾，劍氣隨之劃過了他的身邊，地麵被切割出一條很大的裂痕。“嘁，真的是個個怪脾氣。”冷心沉著冷靜地看著眼前無意戰鬥的花和，眼神依然如此暗淡無光，顫抖的手卻能夠揮動刀。
??緊接著又是那強大的劍氣，冷心下蹲雙刀護在身前，白色的光芒如同天使般溫柔，如此溫柔的劍氣卻又可怕至極，地麵濺起的石子都被切割成粉末。
??冷心硬是撐下了這一擊，雙腳摩擦著地麵往後退下，光芒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卻還有強大的衝擊餘留壓製著。
??“我最恨的，就是欺騙感情的人，冶冷心，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冷漠的話語終於出現了，曾經溫柔的感覺卻已經消失，隻剩下被絕望吞噬的餘音。舉起刀刃隨時都要斬開這一切的謊言，自從花語告訴花和冷心和星塵叛變之後，她一路上都在忍耐著。
??冷心感覺事情不對勁，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根號A的情報什麽都沒有說出去，自己也在努力融入敵營之中，現在卻遭到了上頭的襲擊。冷心頓時覺得：“這不是根號A的高層指示我們去做臥底的嗎？難道說我們被利用了嗎？”
??思考著，冷心用力斬開衝擊，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堅持舉起了刀。眼前八重櫻花和仿佛已經遁入黑暗之中，說什麽也聽不進去，冷心幹脆懶得說了，選擇防守思考問題。
??眼看八重櫻花和放下了手，緩慢地走了上去，優雅的步伐踏出了詭異的氣息，每一步都帶著強烈的殺氣，看上去卻像是美麗成熟的美人，一個劍客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頓時冷心就愣住了：“師傅本來就是一個女人，優雅走姿也沒什麽錯啊，但是為什麽我感覺到殺氣重重。每一腳仿佛踩到了我的危險紅線。”
??冷心本能地感覺出隱藏住的殺氣，眼神如此低沉卻又如此美麗，雨水劃過了花和粉嫩的臉蛋，飄動的發絲如同成熟的少女，散發出成熟的魅力。
??“不對，這種時候我居然在想這個，師傅到底經曆了什麽，對背叛這麽敏感，甚至失去了原有的意識，現在滿腦子都是殺我。”冷心耐心思考著，距離愈來愈近，危險的氣息從她的每一個腳步下散發出來，彌漫著四周的黑暗，仿佛自身處在千百萬人馬包圍下，動彈不得。
??白色光芒再一次出現在冷心眼前，當他反應過來時刀刃已經砍在了麵具的表麵上，八重櫻花和就站在他的身前，下蹲狀態的冷心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麵具就被狂風震碎，隨之而來的是強大的衝擊力把他彈開。
??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冷心翻身站了起來，臉上的麵具已經破碎，化為粉末消失在黑暗之中，低落的雨水把最後不遠處的最後一塊碎片打碎。
??“連碎片都還能繼續被粉碎嗎？可惡，新手怎麽可能和自己的師傅戰鬥，明顯死路一條啊。”右眼再一次流出暗紅的血，他看向了右手上的刀正在泛著白光，仿佛在暗示著什麽。頓時有了大膽的想法，利用雙刀的力量去抵擋花和的攻擊。
??當他再一次看向前方時，花和已經舉起了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冷心的身前，但是他的餘光注意到了地上被踩踏起的積水，心裏有了把握能夠跟上花和的速度。
??花和的手裏隻有一把刀，而冷心手裏有兩把刀，如果用熟悉的右手去擋下這一擊，那麽左手就能夠進行反擊。並且冷心的眼睛反應速度能夠看到地上飛濺起的積水，也就能看到揮刀的殘影，從開始花和就沒有使用劍術對付冷心。
??綜合一切可以逃脫的線索，冷心大致布置好了方案，眼看手起刀落，冷心咬牙在心中大喊：“撐住啊！”
??一刀落下，冷心果然看到了殘影，大腦很快分析出大概的下落位置，舉起右手擋住脖子的左方。時間仿佛過得很慢，殘影如同切割了空氣氣流這般迅速利落、力量強大，已經失去了光芒的雙眼此時隻有對煆龍骨的厭惡，以及自己悲慘的過去。
??巨大的金屬敲擊聲震耳欲聾，仿佛傳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聲音不斷回蕩著，震蕩著身體，右手的骨頭發出了碎裂的聲音。沒錯，刀撐住了這一擊沒有斷掉，但是震蕩的力量通過刀刃傳到了冷心的身體裏，右手頓時失去了反抗力。
??冷心擋住了一秒後迅速刀鋒和身體都往右邊側開，花和的斬擊順勢而下撲空。
??“得手了！”冷心咬牙甩開脫臼的右手，左手一刀砍在花和的頸外側，最後還是鐵不下心，用刀背把花和打暈了。
??在花和倒下去時，冷心上去攙扶住她，看到了花和的側臉。粉嫩的紅唇帶著光澤，相對先前黑暗的表情簡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閉上了雙眼後還是這般的美麗。冷心不禁發出了無奈的歎息，攙扶這她來到了大門前的一根柱子，放下後轉身看向了大橋口。
??映入眼簾的場景頓時讓冷心大腦一片空白。
??“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麽？”
??……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