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雨骨

  連綿不斷的大雨、隱藏著光芒的圓月、橫屍遍野的戰場……十幾分鍾前，書仁生感覺到頭頂上有什麽在壓抑著、醞釀著，仿佛膨脹的氣球一戳即刻爆炸。


  ??“前輩，馬上報告‘血雨’的情況!”突然起來的聲音嚇到了樓頂上的尚白溪，下一槍不小心打偏到海水裏去了。感覺情況緊急，尚白溪看了看天空，發現已經沒有一絲絲血紅色，隻有看上去很是渾濁的雲覆蓋在空中，沒有光線，黑茫茫一片。“剛剛還看到有一點顏色，現在天空變得黑暗起來了，細細一看好像……變渾濁了？”說著，尚白溪疑惑了起來，為什麽會變渾濁，難道說它們混合在一起了嗎？

  ??書仁生滿臉不爽快地會開手大喊:“現在開始，全員撤回安全區，在前線戰鬥的馬上撤離!”強烈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士兵耳裏，他身邊的士兵們都疑惑了:“怎麽了？不打了嗎？”“二防線的不是還在戰鬥嗎？為什麽要撤退？”


  ??麵對士兵們的疑惑，他咬緊牙關思考著，不能暴露機密也不能讓他們懷疑的理由。大局當前，不可被血雨一舉殲滅，他狠下心大喊：“不聽命令者，軍法處置！在戰鬥的也馬上撤退!”


  ??士兵們帶著疑惑和不爽快回答:“是!”……


  ??“喂！撐住啊冶升，快站起來啊！難道一顆子彈就讓你無奈了嗎？我們不是要一起去撥亂世界的正負嗎？快起來，可惡！”星塵咬牙硬要衝上去，但是一顆子彈打在腳前，無奈又縮回柱子裏。伸一隻腳出去都會被發現，何況是探頭尋找位置。冶升被擊中了右眼，子彈直接穿過了他的腦袋，地上流了一大灘血。


  ??樓上的尚白溪看到了無力戰鬥的冶升，沒有繼續對他射擊，而是將注意轉移到了星塵那根柱子。憑直覺他斷定星塵在柱子下，於是果斷地扣下了扳機……

  ??“訓練手皮磨破，甚至被一隻老虎給抓傷了右眼、被一隻大熊扯下一隻左手，即使事後會再生，我也會留下恐懼。這一切一切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此時此刻躺在這裏嗎？還是為了與極一起為了無辜生命而戰鬥？”他的意識仿佛停留在了一個時間點，腦子裏一隻在思考著什麽。即使雨水不停地滋潤他的身體，他也無法繼續戰鬥了。但是，意識將他拉到了一個平靜的湖水上，站在這平靜的湖水上，每走一步都會有幾道波紋慢慢延伸，直至消失。他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沒有血也沒有傷痕，無緣無故消失了，看到四周清幽寂靜，隻有湖水和白雲的天空。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像是一片死寂的幻境一般。他疑惑地自言自語：“這是哪裏？我不應該死了嗎？”


  ??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這令他十分的奇怪：“沒有人帶我來，那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致命的傷口又是怎麽愈合的？”抬頭看看天空，發現白雲在懶散地飄動著，可是這裏又沒有風，怎麽會飄動？他的疑惑越來越多了。直到他低頭看平靜的水麵裏、自己的倒影時滿臉吃驚。倒影裏的他是看起來十分的冷靜，臉上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就和這裏一樣，水麵的波紋慢慢擴散直至平息。


  ??“無論什麽事情都會有始有終，無論什麽情感都會慢慢消散。當你冷靜下來，接受我的力量之後，你就可以繼續走下去，繼續去保護他們。我就是你啊，冶冷心！”一個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即使沒有風他的鬥篷也在飄動著，奇怪的氣息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接受.……這份力量，那不就意味著我要成為真正的煆龍骨了嗎？”冶升感覺到了對方是煆龍骨，不爽快地說著，右手也抓住了刀柄。對方卻很冷靜地說：“隻要你相信你不是嗜殺成性的煆龍骨，也不是互相爭鬥的人類，那麽你就是平息這場戰鬥的主要人物之一，並且會獲得超前的實力。”


  ??聽到對方這麽說，他仿佛明白了什麽，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腳踩下去泛起的波紋都會慢慢地平息。自己的目標也要一步一步來，像水波紋一般逐漸擴散，最後平息。冶升的內心帶著這樣的信念走到了黑鬥篷的麵前，臉上的感情波動慢慢地平息，直到徹底地冷靜。“我是煆龍骨，也是型定法師。我要朝著最強劍客的目標付出前進，接受你的力量我就會犯規，但是把你的力量變成我的力量，就不算是犯規了。力量，需要適應性。”他的內心堅定地說著，右手拔出了刀，表情徹底如屍體般冰冷。


  ??黑鬥篷產生了疑惑:“你要幹什麽？隻有接受……”陳冶升一刀斬下，沒完，他又是一刀刺穿了黑鬥篷的心髒，湊到對方耳邊說：“你的力量會讓我超負荷，從而被你奪取身體。因此，我不能接受你的力量，我必須，奪走你的力量。記住了，我現在是煆龍骨冶冷心。”


  ??……


  ??尚白溪那一顆子彈打穿了橋邊的一根柱子，見到什麽反應也沒有，他的直覺完全猜錯了。抓住機會星塵想要跑出去，下一秒又飛來了一顆子彈。無奈又縮了回去，煩躁地說：“真煩人，根據彈痕和彈道來看，他在支部大樓的樓頂。在背後放冷槍就不能出來我們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嗎？”


  ??這時，被打傷右眼的冶冷心艱難地站了起來，用手中的雙刀支撐著疲憊的身體。他的表情變得很平靜，即使負傷在身也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星塵愣住了，大腦都被射穿了還能站起來，很顯然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注意到了星塵的眼神，他從容地說：“我是……冶冷心。”說完，他戴起麵具，星塵看到冶冷心左手背的圖案顏色意外昏沉，甚至暗淡無色。星塵吃驚地說：“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陳冶升嗎？氣息已經發生變化了。”說著，他本能害怕地抓住劍柄，眼神顫抖地看著眼前變了個人似的冶冷心。


  ??冶冷心的氣息開始被妖氣吞噬，手上的光芒也因此而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應有的色彩，墮入黑暗。正當星塵不知所措地想要拔出劍時，腦子裏回蕩著冶冷心的聲音：“所謂的共鳴……就是殺氣逼人。”


  ??尚白溪感覺不對勁，自己腦子裏也在回蕩著這句話，如同多重魔音在身邊響蕩著，這冰冷的聲音。陷入疑惑，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冰冷的殺氣，就好像是一個敵人就在身後，舉起了血腥的刀要揮砍下來。尚白溪拿槍轉身開了一槍，發現這隻是腦子裏的幻覺，是殺氣在腦子裏投入的影像。聲音也因此而消失了，隻留下孤獨在樓頂上的尚白溪，“這不是隻有它才能做到的事情嗎？”


  ??趁著尚白溪分散了注意力，冷心艱難站直腰板，撐著雙刀站了起來，關節“咯吱”響，頓時整個人舒服極了。“極，這沒什麽好看的吧，快點前進吧，利用柱子隻會影響我們前進。”冷心看著前方說道，語氣略帶冰冷，不過星塵認為這才像陳冶升。


  ??極星塵與他並排站在一起，手鬆開了劍柄，把自己暴露在槍口下，危險的氣氛開始上漲。“這樣咱們都得死啊，有對策了吧，我的腦子可沒這麽靈活。”星塵邪笑地看著樓頂上不再舉起槍的尚白溪，對冷心說道。


  ??冷心淡定地說：“他的直覺不是輸給了你嗎？我相信你會將我帶到那裏的，到了那裏我必須將麵具戴上，被師傅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可就沒麵子了。”“能恢複吧，你的右眼。”“當然，這隻是時間問題，全身的力量至少要6分鍾恢複，足夠你走到那裏了。”“嘿嘿，你的共鳴消失了，邪氣源源不斷啊，你難道已經接受了嗎？”


  ??他們走著，話題開始嚴肅了起來。“我並非接受，而是融合，恐怕這是我們家族第一次發生過的事情，我身體裏的型法之力和煆龍骨的妖力融合了。沒想到它們的適應性已經達到了融合，現在真的可以把我叫成人妖了。”說著，語氣還帶著無奈。


  ??又一顆子彈飛來，星塵這次沒有受到共鳴帶來的波動，感知異常的靈活，每一顆子彈都輕鬆躲過。“頭、左腳、眉心.……”看著銀色的光拖著尾巴飛來，星塵輕鬆躲過了每一顆子彈，開始瘋狂了起來：“哈哈哈，舒服，雖然我的共鳴沒有結束，但是少了你的波動我倒是一身輕鬆啊。”他們十分從容一邊聊天一邊朝目的地走。


  ??橋頭的幻夢老遠看到他們就快要安全過橋，鬆了一口氣：“唉，早說你們能行我就不跟來了，他們也沒有蠢到要我帶路的地步。不過，這次的戰爭好安靜，”說著，她四顧周圍，除了橫屍遍野的道路，已經沒有什麽敵人亦或友軍，雨水也帶著一股腥臭味，恐怖的氣氛上漲了起來。幻夢打了個冷戰，抱住胸口，“感覺四周好可怕，但願我能等到他們回來。”


  ??樓頂上，尚白溪收起了槍，蓋上箱子背了起來，已經準備好撤退了，他用耳裏的對講機和書仁生說：“令極大小姐到了嗎？”“就快了，她從來不會遲到1分鍾，7：56，還有四分鍾就可以放棄對支部的保守了，因為憑她們兩個人完全可以守住。”“明白了。”他帶著一絲猶豫，血雨當前大軍已撤，尚白溪有見識過她們的強大，但始終不敢放下心。不過書仁生都這麽說了，他也隻好下樓，避免給她們兩個人拖後腿。


  ??“他走了，什麽情況？”冷心淡定地說道。現在到星塵不淡定了，表情變得十分的狂傲、眼神裏仿佛想要殺人一般可怕、滿滿的陰森感。“這種感覺是強敵來襲，就快了，隱藏在城市裏的殺氣。”星塵看著渾濁的天空說著，右手已經拔出了劍。


  ??因為，他們此時此刻，就在支部大樓前……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