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被迫撤退
一個上午，墨耳艮的嵬熊旗已經發動了三次進攻。
??每次都是三千人左右的兵力，分從左中右三路進逼城東哨塔。
??參將曹象功很著急，因為今天兀顏人的攻勢和昨天完全不同。昨天兀顏人直接衝到哨塔前差不多二十步左右，可今天兀顏人隻衝到八十步左右，就停下來朝哨塔放箭。
??雖然這些箭矢並不能對守城的官兵造成多大的損傷，可曹象功卻一點反擊的辦法也沒有。
??禮笑言今天雖然沒有過來壓陣，可他對火銃司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等兀顏人接近四五十步才能開火。
??兀顏人始終保持安全距離，更不著急攻打哨塔。這就讓曹象功摸不到墨耳艮的路數，他很想派騎兵出去掃蕩一圈，可又覺得太過危險。墨耳艮另外還安排了近千人的騎兵尾隨在後，很顯然就是為了對付出來掃蕩戰場的參將營騎兵。
??曹象功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兀顏人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而且，禮笑言今天一個上午都沒有過來，也讓他感到意外。
??這些日子禮笑言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巡查，昨天更是從一個白天都待在城東哨塔。
??而這近兩千人的火銃司是禮笑言親手打造起來的心頭肉，沒理由就這樣甩給曹象功。
??曹象功倒是對這火銃司有些眼紅，幾次想要給何財生下命令，可每次何財生都搶先一步，按照禮笑言布置的備敵方案調配兵力。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晨的時候，從錦川傳來了副標營叛變的消息，當時嚇了他一跳。好在禮笑言派來親兵告訴他大致的原委，這才讓他安下心來，可心中卻有些擔心起來。
??城西城北都是由副標營防守的，這人心惶惶之下，隻怕會遭到達赫的重點打擊。
??再加上昨天丟了南邊的港口，這樣一來，城東的哨塔這裏就過於突兀在前。
??曹象功擔心參將營的後路會被斷，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派人去問問禮笑言後麵怎麽辦。
??中午的時候，禮笑言終於從城內趕了過來。
??見到禮笑言，曹象功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差點跪在地上——按照以往的習慣來說武官跪上級文官是應該的，哪怕對方的品級比你低，可禮笑言禁止他們這些高級武將對他下跪，說是會影響他們帶兵的威信。
??“大人，眼下怎麽辦？”曹象功急吼吼的問，他現在心裏慌亂的很，完全失去了章法。
??“急什麽，跟我上塔一看究竟。”
??禮笑言白了他一眼，自顧的朝著哨塔頂上走去。
??曹象功心急火燎的跟在身後，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塔頂。
??一覽之下，前方兀顏大軍烏壓壓一片，猶如烏雲壓城，讓人透不過氣來。
??“昨天你說達赫有四萬兵力，”禮笑言朝下麵探頭張望，隨口問，“今天複查了沒有？”
??曹象功愣了一下，想了一下，趕緊回道：“有有，今日我又盤查一次，大致清楚達赫手裏的兵力數目，總數在四萬五千餘，上下錯漏不會超過八百。”
??“哦，”禮笑言看了他一眼，笑道，“這麽自信，四萬五千，那你說說看，兀顏各旗都有多少兵力。”
??曹象功咳嗽一聲，笑道：“大人容我細細說來，正前方墨耳艮的嵬熊旗昨日該有兵力九千餘，今日隻剩下八千二百，這個數目我絕不會數錯。”
??“嗯，其他各旗？”
??“代剌的花豹旗數目也在九千，昨日離開本陣繞向北麵，但他們並未遠去，仍在左近，”曹象功指著北麵二十裏外星羅棋布的營房，“昨晚，我就派人去監視他們，今天一早代剌隻是集結了部下，卻還沒有任何動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繼續向西北進發。”
??禮笑言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花豹旗的方向。
??曹象功接著說道：“昨日從南側繞去港口的白狼旗兵力約為五千，皆是高亙騎兵……”
??“這個不用你說，我昨天就知道了，”禮笑言接著道，“那達赫的本陣黑水旗有兩萬多人？”
??“是的，”曹象功點點頭，卻又皺眉道，“估計黑水旗本身隻有一萬，最多不超過一萬三千，其餘的都是跟隨而來的其他部族。此外，還有鎮平殘餘的葉柯部，之前估算約有三千人。”
??禮笑言聽了卻皺眉道：“你怎麽知道黑水旗本身隻有一萬三千？”
??曹象功挺起胸口自豪的說道：“大人，我從軍多年，還能看不出這一旗的主從之分？黑水旗陣內分有不同色旗，雜色皆是從屬外部，隻有黑旗才是達赫親領的部下。”
??禮笑言滿意地點點頭，卻又沉思了一會：“如此說來，不算白狼旗，達赫這三旗的兵力就已經有三萬。”
??曹象功正色道：“大人說的沒錯，除了這三旗外，岱青還領有藍月旗，一向負責全軍殿後，此刻當在盤河堡。如今其他三旗兵力都遠超以往，藍月旗就算沒有變化，兵力也不會少於五千。斥候還探查到盤河堡有其他部眾，估計那裏總兵力不少於八千。”
??禮笑言點點頭，卻有些惆悵的看著遠處的大海。
??“一個上午墨耳艮都隻派人在八九十步外射箭，毫無攻城之意，”曹象功一邊觀察著禮笑言的臉色，一邊小聲的說道，“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
??禮笑言卻隻是搖搖頭，沒有應聲。
??其實這些軍情中午以前就傳回了錦川，禮笑言早就一清二楚，無須曹象功在這裏複述。
??曹象功見禮笑言毫無說話的意思，也隻好閉上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兩個人一下午都站在塔上，默默地觀測著周圍。
??嵬熊旗又發動了四次進攻，和上午一樣，隻在八九十步射箭，絕不靠近。
??而達赫大本營的方向，卻絲毫沒有動作。
??禮笑言不知道達赫在盤算什麽，他親自趕到這裏壓陣，也是迫不得已。
??無論如何他都指望城東哨塔能夠抵擋一陣達赫的進攻。
??昨天兀顏人在這裏遭受了近千損傷，如果能再來幾次，相信達赫慢慢就會喪失攻打錦川的信心。
??可是今天達赫卻更換了戰術，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曹象功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下午的戰鬥對他來說更沒有意義。他甚至沒有一絲想要下塔的欲望，而且禮笑言就在身邊，他更覺疲憊。
??不過他還是強打著精神，觀察著周邊情況。
??“咦，”忽然他驚呼一聲，眯著眼朝北麵望去，“不對！”
??禮笑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是花豹旗的方向：“怎麽了？”
??“奇怪！”曹象功皺了皺眉，“怎麽到下午也不出營呢？”
??“不出營？”禮笑言也覺得奇怪，“怎麽回事？”
??曹象功猛地一拍頭，指著花豹旗的營地轉過頭對禮笑言說道：“不好了，代剌已經出營了！”
??“出營？”禮笑言皺眉道，“你確定？”
??曹象功點頭道：“一定是的，從早上到現在這營地裏一點煙火也沒有，說明這營地裏一個人也沒有！營地沒有人，那就隻能是代剌已經離開營地！花豹旗離開這裏，那就隻能……”
??禮笑言看著曹象功大驚失色的表情，不禁歎氣道：“曹將軍，你何必這麽大驚小怪，花豹旗本來就是要去攻打城西城北的外圍，這一點，我昨天就說過了。現在無非是你沒看到他們離開而已，虧你還說派了人去監視，堅實的斥候呢？”
??曹象功撓撓頭嘿嘿一笑：“說的也是，不過大白天我的斥候沒法靠的太近，看不真切也沒辦法。”
??禮笑言點點頭掃視了一眼周圍，歎口氣道：“行了吧，既然代剌已經率軍北上，那麽你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曹象功愣了一下，不明白禮笑言的意思：“大人何意？”
??“今晚這裏所有人一齊撤回錦川，”禮笑言看著曹象功，淡淡地說道，“上午的時候，丁將軍隨我已將城西城北的人馬全都收攏入城，你這裏堅持到亥時再撤，不要著急。”
??“這？”曹象功還沒轉過彎來，“我……這……這裏不打了麽？”
??“繼續呆在這裏也沒用，副標營的士氣很差，城西城北根本守不住，單獨留你在前麵沒有任何意義，”禮笑言歎了口氣，抬起頭望著兀顏軍大本營的方向，悠悠的說道，“我本來就沒有指望城東哨塔能抵擋得住！”
??說著，收回餘光，瞥眼往南邊港口望去。
??港口之外，海麵上水汽蒸騰，煙霧繚繞中似有一艘碩大的海船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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