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 丟失港口
入夜後，禮笑言很不開心。
??港口丟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在其他人看來，讓一千多來自西淞口的潰兵來防守港口就不能指望守得住，因而港口的陷落並不意外。
??可禮笑言不這麽看。
??按照在他原先的設想，兀顏大軍會在城東哨塔處進行試探性的進攻，然後才會考慮分兵出擊。
??這是正常的邏輯，在不確定城東哨塔的兵力構成的情況下，強行從側翼進軍，是很有可能遭到來自哨塔的截擊。
??而一旦雙方在哨塔下進行攻防戰，那就會遭到火銃司的強力阻擊。
??兀顏人的確對哨塔進行了試探性進攻，第一波的一千人遭到了無情的消滅，而近一半的斬獲來自騎兵的出擊，當然主要的功勞還是來自火銃司。
??按照這樣的劇本，那麽此時的兀顏軍肯定會對哨塔進行二次進攻，多半會考慮從側麵包夾。這樣就會演變成為上一次葉柯部的行為，禮笑言相信以火銃司的火力，足以在側翼給兀顏人再一次的打擊。
??然而達赫並沒有按照禮笑言的劇本來進行戰爭。
??第一支離開兀顏陣中的隊伍就是沿著海岸朝港口方向去的。
??那時禮笑言的心裏就十分的焦急，這支隊伍至少有五千人，全騎兵，旗號是太昊人從未見過的“白狼”。
??戰前對兀顏軍搜集來的情報中並不包括這一支白狼旗，也沒有聽說達赫帳下有誰會用白狼作為標記。
??看到白狼，禮笑言的感覺很不好，從那些騎兵的裝扮來看，並不像是兀顏人，反倒是他曾經熟悉的高亙人。
??可惜他沒有望遠鏡，看不到領軍的人就是他許久未見的好朋友凜風。
??禮笑言隻知道有數千都烈人投靠了達赫，可都烈軍的標誌並不是狼。
??“夜弁炤，”他隻能認為是沃卡王的兒子指揮這支高亙騎兵，卻讓他感到更加的迷惑，“怎麽會有這麽多沃卡人投靠了達赫？”
??有這樣一支高亙人組成的騎兵，的確不必擔心來自哨塔的截擊。高亙騎兵的速度以及騎射能力足以讓他們應付太昊的追擊。
??禮笑言發現出擊的是高亙騎兵，隻能無奈的放棄出擊的打算。
??相反，他還得擔心這支騎兵會不會從側麵攻擊哨塔，於是他不得不抽調近半的火銃兵，來抵禦可能出現的襲擊。
??然後，高亙騎兵並沒有從側翼發動進攻，而是在遠離哨塔的海邊一路向港口的方向行進。
??禮笑言的心裏咯噔一下十分難受。
??他很清楚，這樣一支強大的騎兵出現在港口，那就意味著港口徹底不保了。
??“或許應該抽調半個副標營去協助港口的防禦。”
??後悔的念頭還沒浮現，他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兵力就這麽點，城東投入了六千多，城北也有三千，城內至少要留八千，城西還有其他地方也要五千，哪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港口那邊。”
??禮笑言認為達赫應該會在哨塔受阻後，將兵力投向城北。畢竟鎮平早就落入了葉柯人的手裏，換句話說錦川城的北麵會有更大防禦麵積。
??而城東南的港口雖然重要——達赫應該會覺得禮笑言會布置重兵於此，在哨塔受阻後，就應該放棄攻打港口的念頭——從港口往北進攻城東南會受製於城東哨塔的牽製，並不利後續進攻的展開。
??基於這一點，禮笑言才敢於從港口抽調錦川標的兵力，全部投放到其他地方去。
??他想跟達赫打一個反心態，可沒想到老奸巨猾的達赫不知道是識破了他的計劃，還是根本沒理會這一切。
??“一開始達赫就派高亙騎兵進攻港口，從這一點來說，達赫並不是識破了大人的計劃，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折九淵這麽解釋道，“港口對於錦川太過重要，而錦川城距離港口過遠，因而達赫第一時間就要搶占港口，根本不給我們任何幻想。”
??禮笑言讚同設計院的想法，可讚同歸讚同，接下來該怎麽辦。
??“發兵奪回港口，”經驗豐富的折九淵乘機提出自己的建議，“趁現在城東哨塔還能壓製正麵之敵，換句話說，如今高亙騎兵駐紮港口，卻是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困境。此時對港口發動反擊，勢必能一舉解決他們。達赫離得遠，根本救不了他們。”
??“折將軍說的沒錯，”秦文亮也表示同意，“現在已經入夜，我們總標營可以乘夜出擊，天亮時分襲擊港口，將他們一網打盡。”
??禮笑言卻皺起眉頭，對著牆上的地圖看了半天也沒有說話。
??兩位將軍說的肯定是經驗之談，操作起來也絕非難事。
??港口其實是個死角，兩麵環海，本就是易攻難守之地——這也是禮笑言把兵力從港口抽走的緣故。而且高亙騎兵雖然野戰很厲害，可一旦陷入防禦戰，那就不是太昊人的對手了。
??禮笑言相信，一個總標營足以應付這些高亙人，甚至不需要半個時辰，高亙騎兵就會全麵潰逃。而他們逃經城東哨塔時，又會被哨塔的火銃司收“過路費”，簡直完美無缺。
??但他還是覺得需要謹慎一些。
??白天與達赫的交手算是一勝一負，從戰損來看略占優勢——嵬熊旗的一千披甲兵可不是港口的一千多潰兵能相提並論的。
??可是從戰果來看，丟了港口，他禮笑言還是在達赫麵前輸了一陣。
??“二位說的有道理，”禮笑言轉頭掃視了眾將一眼，卻道，“可若明日達赫派兵來支援港口，那會怎樣？”
??折九淵回道：“大人，達赫萬萬不會派兵過來，城東哨塔還在我們手裏，他若是這個時候派一支兵力過來，那一定會遭到哨塔的阻擊。若是兵力少，那就是白送，可若是兵力多，那大人盡可以從錦川出動援軍支援哨塔。”
??“沒錯，”秦文亮也道，“達赫手裏主要兵力都在四旗，如今雖然多出來一個高亙人的白狼旗，可這一旗定然不能與其他主力四旗相提並論，達赫若是為了這一偏師而派主力營救，反倒得不償失。”
??禮笑言卻搖搖頭頭，心中依然還有些困惑。
??折九淵又道：“大人，秦將軍，原本兀顏軍一旗兵力約為五千，納蘭哈葉柯夾穀烏發等部依附旗下，則每一旗的兵力則實已近萬。我錦川標僅兩萬餘，兵力對比遠在一比二，甚至是一比三。若不能盡快解決港口這一支偏師，讓這些高亙騎兵在眼皮底下活下來，那對後麵的戰事必將大大不利！”
??禮笑言皺了皺眉，雖然覺得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說的都對，而自己也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覺得哪裏有問題。
??“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冷靜的想一下，”禮笑言擺擺手，卻又對秦文亮和折九淵道，“你們兩營都做好出擊準備，等我號令。”
??“是，大人。”
??眾將紛紛離開，隻剩下荀融與先敬淮。
??禮笑言覺得腦袋很疼，轉臉對著先敬淮道：“去把他請過來。”
??他自然是指梅複如。
??梅複如這兩天好吃好喝的待在先敬淮身邊，哪裏也沒去，可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
??這讓禮笑言又起了疑心，按照之前梅複如的說法，達赫在城中深藏的奸細會來找梅複如——雖然他不完全相信這個說法，可還是暫時認為梅複如並沒有投靠達赫——幾天過去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找不到城中那個致命的奸細，禮笑言寢食難安，即使白天身在城東哨塔，心裏依然牽掛城內的安全。
??“達赫到底在搞什麽鬼？”
??禮笑言不認為老奸巨猾的達赫會這麽隨意的將梅複如放出來，加上今天這一仗打的有些憋屈，他總覺得達赫似乎在謀劃著什麽。
??他想不出來的達赫玩的是什麽把戲，如果換做是昨天的自己，剛才折九淵第一次建議襲擊港口他就會同意了。
??從戰術戰略來看，收複港口無疑是當下最合適的決定。
??但他還是猶豫了。
??心裏九十九分的同意也不能抹掉那一分的猶豫。
??和達赫交手，禮笑言越發的感到力不從心。
??就好像兩人下棋，達赫已經布局深遠，而他禮笑言卻是接手陶崇哲的這盤爛棋。
??作為旁觀者，那時的他很清楚陶崇哲的錯誤和失敗，可輪到自己上場，卻又陷入了當局者迷的困境。
??“達赫到底想怎麽打？”禮笑言抬眼望去，屋子裏隻剩下他與荀融。
??而荀融正愁眉不展的看著牆上地圖，他也無法回答禮笑言的問題。
??“該死的達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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