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襲擊港口
凜風的心裏是極度的震撼。
??他沒想到嵬熊旗的第一次進攻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雖然墨耳艮隻派出了兩個甲剌，大概一千人。根據賀察馬的估算，參將營最多隻有幾百名火銃兵，一千人怎麽著也能躲開大部分鉛彈。
??而且他們還帶了盾牌。
??凜風視力很好，他清楚的看到地上散落的盾牌，頓時領悟過來，在如此接近的距離，木質的盾牌或許可以遲滯箭矢的力度，卻根本擋不住火銃彈丸的穿透力，哪怕是外麵包了一層薄薄的鐵皮。
??當然，這一千人不可能都被打死了。
??地上很快就有人在蠕動，更有不少人開始哆哆嗦嗦的站起來。
??就在凜風還在清點數量的時候，又聽見哨塔內傳來一聲古怪的喊聲。
??這一次他聽清了。
??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句口號。
??“預……備……”
??雖然他確定這聲音並不是禮笑言發出的，但肯定是禮笑言教的，絕不會錯。
??“砰！”
??這一次的槍聲中，凜風隱隱約約聽見了被槍聲所覆蓋的一個字：“放”。
??而隨著又一陣黑煙飄起，哨塔前那些剛剛站起來的兀顏戰士，卻有一半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一半人，還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發呆。
??清醒過來的人卻都掉頭往回跑。
??然而，數百騎從哨塔下飛奔而出，一轉眼就追上了那些跑的最遠的人。
??手起刀落，太昊騎兵在戰場掃了一圈，這才慢悠悠的返回了哨塔。
??嵬熊旗已經派出了不少騎兵前去接近，可是距離太遠，根本沒辦法保護那些想要逃回來的兀顏人。
??“天，太不可思議了！”鬥琰搖著頭，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回過頭看了看凜風，又看了看賀察馬，“就這樣？一千人沒了？”
??凜風搖搖頭，他看到還是有一兩百人逃了回去，但是一千人出發隻有一兩百人逃生，這和全軍覆沒沒什麽區別。
??“的確不可思議，”賀察馬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二十步！天哪，他們居然敢放到二十步！這怎麽可能！”
??凜風皺了皺眉，他想到的卻和這兩位同伴不一樣。
??無論是排槍射擊的效果還是二十步的距離，這些或許都有些新意，可更值得注意的是槍聲。
??凜風一開始還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太昊人的第二次射擊就讓他確定他沒聽錯。
??整齊劃一的射擊動作，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
??聽起來就像是一兩聲，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禮笑言，你是怎麽做到的？”
??凜風在心裏暗暗地問了一句，自己根本想不出這個答案。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卻發現整個白狼旗都停了下來。
??每個人都在朝哨塔那裏看，眼神裏似乎充滿了絕望。
??“這？”賀察馬也看著凜風，“我們還要去港口嗎？”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問要不要撤軍，畢竟嵬熊旗一下子損失了近千人，而這仗還沒怎麽開打呢！
??鬥琰也道：“是啊，或許兀顏汗要做新的打算了。”
??凜風仰起頭望著來時的方向，卻沒有看到任何旗語，換句話說，還沒有得到任何新的指令。
??“派人去問問吧！”賀察馬皺了皺眉，轉身吩咐一個親兵，讓他往回跑去。
??凜風沒有阻止他們，他也知道在目睹這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戰鬥後，白狼旗的勇士們一定會對火銃產生巨大的恐懼。
??本來他們就在東山城遭受過紅毛炮的威懾，現在又看到了這一幕，誰會不怕港口那裏會有火銃兵在等著呢？
??“等等吧，”凜風也覺得眼下不宜繼續進軍，“收縮靠攏，小心防禦。”
??防禦？凜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此時此刻難道說太昊人會從哨塔裏麵衝出來跟他們打？
??這肯定是不明智的，雖然火銃很厲害，可火銃畢竟是步兵，腿短的他們，怎麽可能追的上白狼旗的騎兵。而且哨塔裏那幾百騎兵或許能和兀顏人打個來回，可他們白狼旗的騎兵大部分都是高亙人，馬術精湛加之騎射優異，太昊人來打他們簡直就是找死。
??當然，剛才那一戰，雙方士氣此消彼長，要是太昊人真的打過來，隻怕白狼旗還真的會一觸即潰。
??凜風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尷尬的地方。
??要麽繼續前進攻打港口——雖然可能會有危險——要麽趕緊撤回去，待在這裏猶如屁股坐在火盆裏被烤。
??終於，趕去問話的親兵騎著馬快速的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對凜風說道：“大汗說了，繼續進兵，攻取港口！”
??凜風抬起頭望向黑水旗的方向，果然那裏傳來了最新的旗語：“繼續進軍！”
??瞥眼望去，一麵繡著花豹的大旗從陣中越出，朝著北麵的方向飛速的前進。
??……
??行軍十幾裏，港口已經清晰可見，那裏還停泊了幾條大小不一的船。
??太昊人在港口前修了好幾道齊胸的土牆，還有不少防馬柵欄。土牆前還有半人深的溝壑，裏麵可能還有尖銳的倒刺，凜風看不清，能看見隱蔽的溝壑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別急著衝鋒，先繞一圈看看。”經驗豐富的賀察馬領著一隊人馬自告奮勇的做起了前鋒。
??白狼旗大隊人馬在二裏外的山坡上，十分安靜的等待著。
??每個人的心裏都忐忑不安，沒有人知道港口裏麵到底有多少火銃兵。
??“達赫是不是故意要我們來送死？”鬥琰在耳邊小聲的問。
??凜風猛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卻皺眉道：“你沒看到代剌也出發了嗎？”
??鬥琰咬著嘴皮道：“可是代剌打的是北麵據點，我們打的可是港口，誰不知道這港口對錦川城有多重要。你看看這港口外麵這麽些東西，又是溝又是牆，裏麵怕不是有一個火銃營。”
??凜風愣了一下：“火銃營？”
??他回頭望著港口那邊，心裏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你看，是不是，”鬥琰叫了起來，手卻指向停泊的那幾艘船，“連船都沒走，這說明什麽，他們根本不怕我們來打，主公，你相信我，禮笑言一定在港口裏放了幾千名火銃兵，我們要是進攻就是送死……”
??凜風也看著那幾艘船猶豫起來，嘴裏卻道：“可是兀顏汗已經下了命令，要是就這麽退回去隻怕……”
??“哎，”鬥琰眼珠一轉，貼在凜風耳邊，“讓那些人先上，等他們都死了，我們就就撤！”
??凜風不禁樂了起來，心想這鬥琰還真是鬼才，腦子裏就是這麽多鬼點子。
??他心下已定，口裏卻道：“那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鬥琰笑道，“那些黑摩人根本就隻聽達赫的話，還有那些都烈人，若不是達赫讓他們留在後方，這次就讓師羅台和先勒喜先上。”
??凜風搖搖頭，心裏卻很讚同鬥琰的說法。都烈人這次被達赫留在盤河堡，同樣沒有隨軍而來的還有妻子忽蘭托婭以及麵具人葉先生。
??如果麵具人來的話，凜風甚至打算派他打衝鋒。他的心裏不知為什麽對麵具人有一種極度的厭惡感，雖然妻子一再強調麵具人是值得信賴的。
??正當他打算下命讓黑摩人衝鋒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他尋聲望去，卻看到賀察馬已經帶著人衝進了港口。
??不消多想，一定是經驗豐富的賀察馬找到了港口防線的漏洞，當機立斷就殺進去了。
??“這，”凜風不禁為這位老將捏了一把汗，“賀察馬也不回來跟我說一句，就這麽冒冒失失的……”
??對於賀察馬，他既佩服又有些懷疑。當初賀察馬是都烈王的頭號戰將，可他也是都烈軍中第一個正式向禮笑言投降的人。
??當然賀察馬並非都烈部出身，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都烈王對他有知遇之恩，但他沒有必要為都烈部而戰。這也是為什麽他無法與師羅台先勒喜建立良好的關係，即便他曾與二者一起並肩奮戰過。
??鐵山之戰，賀察馬被俘投降了達赫，最後轉入白狼旗，凜風沒辦法對他產生足夠的信任感。可他也知道賀察馬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否則的話，他在鐵山沒有必要掩護倫越昌撤退而自殺性的攻擊達赫本陣。
??無論如何，賀察馬都是一條真正的硬漢，真正的勇士。
??凜風不希望賀察馬就這麽死掉。
??“全軍進攻！”他不再多想，揮動手中那把並不算順手的馬刀。
??不管怎麽說，他不能讓賀察馬就這樣白白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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