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八百裏加急
八月初一，錦川城頭的將軍炮已基本安置完工。
??禮笑言從三賢島帶了七門將軍炮，剩下還有八門將軍炮留在了島上。按禮笑言本來的想法是全部帶走，可淩治平還是猶豫了。
??如今就連淩治平也聽從了禮笑言的建議躲到了三賢島上去，那麽對三賢島來說，若是失去了全部的將軍炮，那安全係數可不就下降了幾十個檔次了？
??“七門炮，奶奶的，平均下來一麵城牆還放不了兩門，玩個錘子。”
??禮笑言在心裏罵著，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算把十五門將軍炮都運過來，他也覺得不夠。在他看來最好一麵城牆上擺上十幾門，那才舒服。
??禮笑言在錦川外圍設置了很多阻擋陣地，但他知道，在達赫的優勢兵力麵前，城外早晚都會失守。
??錦川周邊的地形並不險要，最多能利用火器阻擋一陣，卻不能做到有效的防禦。
??“最終還是要在城頭上見勝負。”
??禮笑言隻能考慮將將軍炮擺放在城頭上，但他不可能真的平均分配。
??“四麵城頭都要修七八個炮台。”
??禮笑言相信達赫絕不會隻從一麵攻城，所以他隻能選擇讓將軍炮機動起來，哪裏需要往哪裏搬。將軍炮雖然很重，可畢竟也隻是在城頭上搬來搬去，比起城外兀顏軍的調動來說還是要容易一些。
??“彈藥火藥乃城中最重要的所在，需日夜派人看守。”禮笑言把看管彈藥庫的重責交給了先敬淮，本來這個事應該有團練營的宗大鴻管，但宗大鴻的部下大多是老錦川標出身，禮笑言並不能完全信得過。
??他還叮囑先敬淮：“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靠近彈藥庫！”
??當然，現在兀顏軍主力還在盤河堡，尚未抵達，禮笑言的安排不過是未雨綢繆。
??他更期望能重演之前兩次與葉柯部的交手，也就是說他依然打算帶著火銃司去城外阻擊。
??“搞一波是一波，能占便宜就一定不能放過。”
??盡管諸營官明裏暗裏反對他這樣的計劃，可沒人能說服的了他。禮笑言相信隻有依靠火銃司才能有效的對兀顏軍造成威懾。
??至於那七門擺放在城頭的將軍炮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禮笑言沒有把握。
??數量太少，精準度太低，威力也一般。
??這點火炮，與其說威懾，不如說是架子貨。
??很多人，包括禮笑言在內，都幻想達赫在看到將軍炮之後會選擇撤軍退走。
??“天方夜譚！”
??……
??“大人，八百裏加急！”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眾人紛紛朝外看去，卻是兩個軍士帶著一名飛腳驛卒打扮的人闖進了簽押房。
??那驛卒一進來便大聲說道：“錦川標督糧判禮笑言！”
??一聽對方直呼自己姓名，禮笑言便趕緊迎上去表露身份：“我是錦川標督糧判禮笑言，可是朝廷有旨意下達？”
??那驛卒皺了皺眉，卻不答話。
??一旁的荀融見狀，趕緊從從身後的桌上取來一個精致的木盒。他打開木盒，取出一方印章，遞給禮笑言。
??這是禮笑言的官印，一直交給荀融保管。
??禮笑言拿著官印來到驛卒麵前。
??那驛卒見狀，忙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一隻圓鼓鼓的鐵盒來，再將鐵盒頂上的蓋子打開，從夾縫中抽出一個細小的物事。
??禮笑言定睛一看卻是一張折疊多次的紙棍。
??獄卒老練的將那紙棍緩緩攤開，輕輕鋪在簽押桌上。那紙正中有一方紅印，底下還備注了一行小字：檢校禦史禮笑言。
??禮笑言微微一笑，也不慌不忙的拿著印章就著那紅印的右側蓋了下去。
??這是校對身份，表明持有印章者就是八百裏加急的收件方。
??太昊的八百裏加急就是這個時代最快的通訊手段了，這是利用太昊王朝密集的驛站通道進行的擊鼓傳花式快遞服務。
??驛站服務主要是為了傳遞朝廷重要信件，一般情況下，朝廷的普通信件是沒有加急的。而使用加急就會動用大量驛站資源，甚至會跑死大量的馬。
??尤其是這種頂級的八百裏加急，那這一路下來，沒有幾匹馬能活了。
??當然這種超高速的快遞服務，隻有特殊情況下才會使用。
??禮笑言不太明白朝廷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使用八百裏加急給自己發旨。
??而且他也想不出朝廷能給幾千裏外的錦川標出什麽好主意。
??更何況自己手裏還有一道密旨，皇帝準許他在特定情況下使用。但是他已經交給了顧羨君帶去了西淞口，現在下落不明。
??“不管了，打開看看吧。”
??驗明正身後，禮笑言終於從鐵罐裏拿到了一卷錦布卷軸，但顏色卻不是皇家禦用的明黃色。
??“咦，不是聖旨？”眾人也都覺得奇怪，不過這也讓大家鬆了一口氣。如果是聖旨的話，還要搞一個迎接聖旨的儀式，頗為麻煩。
??禮笑言展開卷軸，不禁笑了起來。
??原來這是一份兵部的任命書。
??“……命禮笑言為錦川兵備道……”
??八百裏加急居然隻是一封臨時官職的任命，眾人紛紛朝禮笑言恭賀起來。
??雖說兵備道沒有品級，但在潛規則裏還是有對應的品級，不是誰都能當擔的。
??“恭喜禮大人，不日就會擢升……”
??眾人的話紛至遝來，可禮笑言卻擺擺手，阻止道：“行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不過，既然朝廷命我為錦川兵備道，也就是說現在起，這裏的大小事務都由我來正式負責。”
??“這裏”二字有兩層意思。
??按錦川兵備道的表麵來說，錦川由禮笑言負責。
??但官場中人誰都明白，如果朝廷真的是這個意思就沒有必要發一個八百裏加急的任命書來了。
??禮笑言本就是錦川標的督糧判，雖說不是錦川標的全權者，各營官是可以挑戰他的權威。當然這是理論上，事實上現在誰會這麽做？誰也不敢這麽做。
??兩次擊敗葉柯部，還生俘葉柯部首領多揚古，別說錦川標沒人敢質疑禮笑言，就連監軍太監淩治平都不敢說禮笑言一個不字。
??當然，退一萬步來說，淞滄之戰兵敗如山倒，武將們也都自身難保，有禮笑言這個七品文官頂在前麵，誰還會去跟禮笑言爭？
??所以這份任命書的第二層含義才是眾人羨慕不已的。
??如今的淞滄或許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文官，可是總督之下原本該有的兵備道已全被裁撤。所以禮笑言這個兵備道就是整個淞滄唯一的兵備道。
??兵部尚書陶崇哲下落不明，禮笑言就像去年的錦川經略方華珍，是現今整個淞滄權力最大的文官——換句話說，現在真個淞滄都由他禮笑言說了算。
??“尼瑪，這份任命書早點來就好了，有它在手，我完全可以調淞源軍來錦川。”
??禮笑言心裏這麽想，但他也知道，陶崇哲是不會允許自己這麽做的。
??“但多少能調動一些不是？”
??禮笑言現在就想多弄點兵到錦川來，達赫手裏的兵力是他的數倍，他並沒有足夠的把握擊敗這個狡猾的老狐狸。
??目前為止，達赫主導了整個淞滄之戰的進度。現在再去提什麽納答穆之戰，禮笑言也要臉紅了。那種過家家式的戰鬥，勝負根本不重要。
??好在如今禮笑言是以守城的姿態來應對，手中還有將軍炮火銃這些先進武器，如果連這些都沒有，禮笑言可能自己都想坐船逃去關內了。
??沒有火器，他就等著餓死在錦川。
??禮笑言更不會因為自己打贏了葉柯部而覺得可以在接下來的野戰中擊敗達赫，那叫盲目自信。
??“就算我有主角光環，也最多能保住自己不死罷了。”
??兀顏人雖然沒有火器，可他們的披甲兵的單兵實力以及配合戰術都遠遠超過太昊人。
??這些都是禮笑言親眼所見。
??太昊軍缺乏的就是戰術訓練以及甲胄兵器的問題。
??可這個問題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禮笑言隻能寄希望於火器的優異表現來給自己加點分。
??“不好了，大人，”禮笑言還沉浸在“升官”的喜悅，卻見先敬淮跌跌撞撞的從外麵闖了進來，抱著禮笑言的大腿，哭著嗓子說道，“梅複如跑了！”
??“什麽？”禮笑言皺起眉頭，大手一揮，喝向眾人：“快給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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