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錦川的參謀部
禮笑言自認為畫的已經很清楚了，至少在他看來，用這種圖形符號的方式，可以很好地的與那些文盲武官打交道。
??其實也不能說武官是文盲，隻不過相比較那些文官來說，武官大多數還是識字的，普通的公文也能看懂，除了那些晦澀難懂的辭令——別說武官了，很多文官也弄不明白。
??可出乎意料的是，幾乎沒人能看懂禮笑言的繪圖意思。
??甚至連那些圓圈三角方框叉叉什麽的，也沒有幾人搞明白了。
??禮笑言解釋了半天，口幹舌燥，卻發現自己完全是在對牛彈琴。
??看他急的滿頭大汗，秦文亮卻笑道：“禮大人，你別著急，我們看不懂也不要緊。”
??“那怎麽行，”禮笑言搖頭道，“若是你們看不懂，戰事一起，怎麽溝通的清楚？”
??“哪裏需要那麽麻煩，”參將曹象功道，“禮大人隻要坐鎮此地，號令我們就行。”
??指揮僉事丁世傑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隻要禮大人在這裏做我們的主心骨就行，上陣殺敵的事交給我們這些莽夫就可以了。”
??禮笑言看著這群人不打一處來，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他無奈的將目光投向折九淵，希望這位老朋友能出聲幫他一把。
??折九淵卻盯著那些符號看了半天，好一會才道：“禮大人，你這東西的確有意思……”
??禮笑言一聽高興極了：“是吧，折將軍都說……”
??“不過，”折九淵卻打斷他的話，“說實在的，我也看不大懂，這和我見過的兵法書區別大了，我想大夥都看不明白，而且兀顏人馬上就要來了，現在也來不及學個明白。”
??他這話一出，禮笑言感到無比的失望。
??“那，我這不就是白弄了，”禮笑言歎了口氣，“哎……看來我還真的是想多了。”
??“也不是，”折九淵拿起那張布防圖，想了一想又道，“禮大人你隻要照你想的告訴各位如何布置就行了，我們肯定會遵照您的命令行事。”
??禮笑言卻皺眉道：“布置是死的，我要的是反饋，明白嗎，就是打起仗來，到底來了多少敵人，死傷多少，這些我都要知道，然後畫上去，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有些心灰意冷，幹脆說起一些常人聽不懂的新鮮詞來。
??其他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倒是跟他相處很長時間的折九淵多少明白他的意思，忙開口道：“禮大人別著急，你說的這些也不難，倒是隻要安排人來回報告，然後再畫下來就行。”
??“說的也是，”秦文亮和聲道，“這不難，到時來了多少敵人，死了多少，我們又傷了多少，肯定都會報上來，絕不隱瞞。”
??丁世傑卻道：“其實，不如專門派一隊人做這件事，每隔一刻時就來往一趟，將敵情都畫下來。”
??曹象功卻皺眉道：“每隔一刻時？那也太費事了，而且禮大人一個人哪裏來得及畫。”
??禮笑言聽言不禁點點頭，心裏想似乎有些道理。
??一旁坐著的宗大鴻卻拍著胸脯道：“這事簡單，都包在我們團練營裏了，畫圖也不難，反正找七八個人幫著禮大人一起畫就行了。”
??“七八個人怎麽畫，這麽小的圖……”曹象功反駁道。
??宗大鴻卻道：“圖小了麽，那就畫一張大的，這樣大夥一起畫也容易。”
??“妙！”折九淵不禁伸出拇指，讚歎道，“宗兄這主意不錯，弄一張大紙掛在這牆上，禮大人隻需動動口，就一目了然……”
??“是是是，沒錯，宗大鴻，你倒是出了個好主意！”丁世傑拍著手笑道。
??秦文亮也點頭讚許：“這主意不錯，總之禮大人方便了，我們在前麵打仗也容易了。”
??禮笑言看著這些人七嘴八舌，居然還真的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心裏不禁笑了起來：“看來還是要群策群力，眾人拾柴火焰高！”
??……
??禮笑言製定的戰略計劃之所以需要這麽麻煩，是因為他並不打算死守城牆。
??這原本就是他早先的計劃，一旦有敵人來襲，就在城外進行層層阻擋。
??如果是小股的敵軍，那通過修建好的城外堡壘足以抵擋得住。
??而要是兀顏數萬大軍壓來，城外的防禦工事也可以減緩敵人攻城的節奏，甚至在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反複爭奪耗費時間。
??而這樣的防禦戰術，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在要緊處修建工事，而是快速的調配人手兵力。
??否則的話，敵人完全可以通過機動轉移，尋找最薄弱的地方投入大量兵力，這樣城外的防禦就成了擺設。
??禮笑言可不想一開始就變成城牆保衛戰，那樣太枯燥，而且錦川城並不是什麽超級軍事要塞，如果兀顏汗集中了十幾萬大軍壓陣，手裏沒有大型火炮的話，那基本就是等死了。
??基於這一點，他才想到使用圖紙推演的辦法來調整兵力部署。
??這也不是他的自我發明，這本就是近代軍事指揮技術的特征，這年頭沒有能夠細化戰術的參謀部，所以他才會考慮召集各營營官來集廣思議，試圖在指揮層麵上進行統一思想和行動。
??雖然這些大老粗看不懂禮笑言的“發明創造”，可他們也看得出這樣的細節處理很高明，隻是他們無法理解和執行，所以更傾向與讓禮笑言直接負責。
??按照禮笑言的要求，宗大鴻找來了二三十個腿腳飛快或者會寫字畫畫的人。
??腿腳快，自然對情報的傳遞也就方便許多。
??寫字的要求肯定高了，但是能拿筆畫個圈圈並不難，禮笑言就是要他們能夠清楚明白的將戰況“畫”出來。
??為了保證開戰後，能達到要求，禮笑言連夜做了一個測試。首先是將五個人分別派到各處陣地上，然後讓他們根據實地情況以及各營官的匯報，畫成簡圖。
??之後，再派一撥腿腳麻利的人將這些圖紙帶回簽押房，交給荀融。
??荀融則找來幾個能寫字的小吏，一起幫著在牆上將真實的布防圖繪畫出來。
??這期間，錯漏不少，比如參將營的步兵司數量統計錯了，副標營的輜重位置錯了。
??錯誤很多，但複查了幾遍後總算將這些都搞妥當。
??禮笑言看著牆上的這幅超大軍事布防圖，在對比自己畫的這一份，發現還是他們畫的更準確一些。
??“港口這裏，要注意，”他指著城外那處孤零零的海岸，叮囑身邊不停擦汗的荀融道，“以後從大寧來的糧食隻怕都要從這走。”
??荀融點點頭：“是，大人。”
??“本兵大人還有淞源軍都在西淞口，怕是會有人從海上逃到我們這裏，”禮笑言皺了皺眉，想起了這一茬，“要是遇到了一定要趕緊匯報。”
??“本兵大人不會到錦川來吧，沿海南下，去大寧三賢島不是更安全？”荀融卻搖搖頭。
??禮笑言也道：“你說的沒錯，不過他們也有可能會到我們這裏補給一些水和食物，所以你要做好這個準備。”
??“那要是本兵大人打算進城怎麽辦？”荀融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問了一個略顯尷尬的問題。
??禮笑言當然不希望這位兵部尚書進城，一則這會引起兀顏汗達赫的更加重視，說不定大軍來的會更多更快，二則兵部尚書進了錦川，那錦川標勢必會受到他的控製。
??萬一這位廟堂上勝算無數最後卻在淞陽城下兵敗如山倒的陶崇哲大人，心血來潮，要求錦川標護送他南下……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淞陽戰敗，陶崇哲必然會遭到追責，搞不好就會落到柳煥章的下場。
??禮笑言覺得憑借錦川標的兩萬人馬，還有從鎮平拉回來的糧草，怎麽著也能抗住兀顏人的攻擊——不說多三五個月應該不成問題。
??三五個月過去，天氣轉冷，大雪一下，戰爭也該停了，那樣錦川也就沒有危險了。
??他這麽瞎想著，卻冷不防簽押房外傳來先敬淮的叫喊聲，霎時間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大人，不好了，兀顏人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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