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禮笑言也沒有想到，胥賢良不僅沒有抵擋住兀顏騎兵的衝擊，更要命的是，他們敗逃了。
??“怎麽會這樣？”
??這不僅僅是城樓上觀看戰況的陶崇哲的疑惑，也是禮笑言的疑問，更是城內所有淞源軍將士的困惑。
??“胥賢良這個匹夫！”
??等陶崇哲明白過來時，卻已經晚了，兀顏大軍已經衝破了防線，逼近淞陽城。
??“開炮，快開炮！”
??將最後的希望寄托於火炮這種高科技武器，卻因為時代的局限，無法將這一神兵利器發揮出它應有的功效。
??沒多久，散開的兀顏兵不僅躲開了火炮的襲擊，還逐步將整座淞陽城給團團圍住了。
??“完了！”
??看到這一幕，陶崇哲跌坐在地，失去了所有的鬥誌。
??“完了，我要死了，我要死在這裏了，光武中興以來，我是第一個殉國的兵部尚書！”
??陶崇哲嘴裏不斷的胡言亂語，禮笑言卻是又好氣又好笑。
??當然，本兵大人是什麽人，他哪裏經曆過禮笑言在高亙時的戰亂生活，哪裏懂什麽叫做生死一線。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禮笑言將目光轉向一直待在一旁的寇國權：“寇將軍，你怎麽說呢？”
??寇國權看著地上的接近昏迷的陶崇哲，隻知擦拭臉龐的汗水，卻猶猶豫豫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淞陽城幾經易手，城防不堪一戰，為今之計隻有突圍……方能保住本兵大人！”禮笑言不再等待，斬釘截鐵的說道。
??“突圍？”幾位營官都靠了過來，似乎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陶崇哲也精神了許多，靠著禮笑言勉強站起身來：“那就突圍！”
??一旦決定突圍，大家的心思也就重新安定了下來，雖然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突圍時活下去，但至少這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把火藥都塞進將軍炮裏，”可禮笑言卻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我們不能帶走將軍炮，也不能把它留給達赫。”
??陶崇哲一臉驚愕的看著他，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好一會他才點點頭：“就按你說的辦，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是你最清醒！”
??黑火藥的威力還是遠遠超過了禮笑言的估計，好幾個不舍得離開的火炮技師因為離得太近，直接被爆炸的氣浪掀起數丈高。
??更意外的是巨大的震撼，仿佛地震一般，人馬都搖搖晃晃，根本站不住。
??“快，衝啊！”禮笑言見狀，趕緊大喊。
??正經的打仗還需要敲起鑼鼓，可突圍逃跑這種事，隻要有人喊一嗓子，那就成了。
??上萬人轟一下全都衝出了殘破不堪的城牆，越過幹涸的護城河，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快地跑著。
??擋在前麵的兀顏人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好多人還摔倒在地，哪裏攔得住太昊人這一窩蜂地衝擊。
??等兀顏人整頓好軍隊殺過來時，衝在最前麵的數千人已經遠遠地逃離了戰場，而禮笑言與陶崇哲等人都在其中。
??“我好像看見了凜風。”
??……
??跑出三十裏外，淞源軍已經散亂不堪，仍然護在禮笑言和陶崇哲身邊的人隻有兩三百人。
??這些大部分都是營官千總百總，他們本就是打算跟著陶崇哲逃跑的，所以一直都沒有離開。畢竟按太昊的軍法，若是上司將官不知所蹤，下屬將官會受到嚴重的懲罰，甚至是砍頭。
??“大人，我們去千山嗎？”一個百總冒冒失失的問了一句。
??陶崇哲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而禮笑言卻瞪了他一眼：“你想去可以自己去，我們不去。”
??現在是人都知道胥賢良靠不住，你還往千山跑，那不是羊入虎口？
??“那我們去海北？”一個副千總小心翼翼的問。
??千山往南就是海北，而海北還有淞源軍的一部分輜重。
??禮笑言卻皺起了眉頭：“過了海北就是西淞口。”說出這句話，那些將官們的臉上不由得浮出一抹喜色。
??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高興起來，因為西淞口有船可以前往三賢島，甚至是關內。
??但那裏不可能有兵船，換句話就是，最多送走一部分軍官，而絕大多數淞源軍軍士都會被堵在西淞口的岸上。
??更要緊的是，西淞口應該是由沙蓋標控製，隻怕此時得知前方戰敗的消息，沙蓋標的蒲仁軌會收攏港口的所有船隻，卷去淞南半島南端的大金灣，那裏有天險峽灣，比西淞口要安全得多。
??“陶大人，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盤河堡，”禮笑言對著陶崇哲真誠的說道，“錦川標還有兩萬人馬，與之匯合，足以保住淞西走廊。”
??寇國權卻搖頭道：“不行，若是半路被兀顏人追上了怎麽辦，還是去西淞口，從海上撤回去。”
??禮笑言皺眉道：“可西淞口沒有那麽多船！”
??“向西走陸路太危險，難道你想置本兵大人於危險之中？”寇國權高聲嚷了起來，“再說了，西淞口一兩艘，呃，不，三四艘總有吧！”
??禮笑言心道，你這王八蛋就想著自己逃命要緊，根本不顧手下這些軍士的安危。可他這話還沒說出口，卻聽陶崇哲悠悠的開口說話：“西淞口沒有幾條船。”
??這話一出口，禮笑言登時覺得本兵大人似乎站在了自己這一邊。
??可接下來陶崇哲就暴露他的自私心理：“不過三賢島、大金灣，還有關內都有不少海船，我可以命令他們火速趕往西淞口。”
??聽了這話，禮笑言的心裏一沉，明白陶崇哲是在為自己單獨逃跑開脫責任。
??他本想繼續反對，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笑言，你本是錦川標督糧判，就領一部人馬去往盤河堡與錦川標匯合，若能守住盤河堡一個月，我一定為你向朝廷請功！”
??雖然陶崇哲發了話，但願意跟隨禮笑言走的人，寥寥無幾。大家都一門心思將希望寄托在西淞口的兵船，誰也不願冒險從陸路回淞西。
??招呼了半天，禮笑言也隻拉了百十來個人，最後眼睜睜的看著大隊人馬都跟著陶崇哲繼續往南而行。
??末了，身邊這些軍士竟然也打起了退堂鼓，一溜煙全都朝著南麵追去。
??身旁空蕩蕩的，禮笑言的心裏無比的落寞。
??淞源軍不去盤河堡，拿什麽來堅守？
??盤河堡一丟，鎮平的門戶大開，錦川甚至不能幸免。
??“去吧，你們都跟著本兵大人去吧，希望你們運氣好，都能搭上兵船。”
??禮笑言歎了口氣，轉過身，卻發現自己從淞陽城帶出來的馬也被剛才那些個兵痞帶走了。
??“混蛋！”
??他無奈的罵了一句。
??“禮大人，你罵誰呢？”
??誰知身後的樹叢晃動，裏麵鑽出兩顆人頭來，全都衝著他咧嘴大笑。
??禮笑言先是一驚，卻又喜從中來，原來這兩人卻是昨日分手的蕭翻和羅九。
??“怎麽是你們倆？”禮笑言搖搖頭，露出久違的笑容，“嚴徹呢？”
??“他照您的吩咐，護著那位姑娘先去了盤河堡，”羅九嘿嘿的笑著，摸了摸後腦勺，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可沒走，蕭翻哥哥說我們得留下來保護您。這一路來沒好意思露麵，怕您責備我倆的不是。”
??“咳，怎麽會，”禮笑言歎了口氣，“也好，有你們倆一起趕路，多少能走得快一些。”
??“大人不用擔心，我們有馬騎，”蕭翻嗬嗬笑起來，好像變魔術一般的從身後的樹林裏牽出三匹馬來，“瞧，這馬還行吧？”
??“這馬從哪來的？”禮笑言瞪大眼睛覺得奇怪，他們前日從威寧逃走時，並沒有馬匹相隨，“你們本事不小！”
??“咳，這還不簡單，”羅九笑道，“來的路上無主的馬多了去，我們哥倆就順手撿了幾匹，本來以為您用不上，想不到還真是這麽巧了。”
??禮笑言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們，可身子不由自主的翻上了馬，隻有嘴上說了幾句：“怕不是你們從淞源軍的兄弟手裏搶來的吧！”
??“那不能，”蕭翻笑起來，“跟著禮大人這麽久，我們可一向遵從您的教誨，哪裏會做那種勾當！”
??“行了，別廢話，趕緊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被達赫追上了！”禮笑言揚起馬鞭，策馬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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