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警告本兵大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禮笑言根本不相信現實是如此的殘酷。
??十一日晚他本就可以見到陶崇哲，但他沒有這麽做。
??那時淞陽城還在葉柯人的手裏，陶崇哲還在營帳裏思索著來日的攻城方略。
??從威寧到淞陽，短短兩個時辰是不可能趕到的，禮笑言不能說出夜月熾的傳送神力，而且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凡人能做到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陶崇哲未必會相信禮笑言的話，一句“妖言惑眾擾亂軍心”就可以當場將他斬殺。
??禮笑言雖然急切，但還不至於蠢笨至此。
??“最好的辦法就走路過去。”
??選擇走路而不是傳送，禮笑言覺得自己也太傻了，於是決定在威寧城外等一等，希望能找到從城內逃出來的太昊人一同上路。他相信以自己的官職，肯定會有幾個小兵願意聽從自己。
??可沒想到他的運氣還真不錯，很快就見到了幾位老相識——蕭翻、嚴徹和羅九。
??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五六個軍士，都來自連河標總標營。
??看到禮笑言的時候他們都非常高興，卻也非常沮喪將劉可秀被殺的噩耗說出來。
??禮笑言雖然感歎劉可秀的死，可現在並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帶著他們一起前往淞滄。
??走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們幾個人才在疲憊中趕到了淞陽城外。
??禮笑言本來打算立刻去見陶崇哲，但蕭翻阻止他這麽做。
??“禮大人，你若是去見本兵大人，結果會怎樣？”
??“會怎樣？”禮笑言低下頭略作思考，卻道，“可能會問罪於我，還有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這麽一說，自己心裏也犯起了嘀咕。即使將時間往後拖延，他去見陶崇哲依然充滿了風險。
??蕭翻卻道：“禮大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冒這個險，不如讓我一人去，這樣既通知了本兵大人威寧發生的事，也能保全禮大人不發生意外。”
??“意外？”禮笑言皺了皺眉，心下卻頗為讚同，卻又不解的問，“那你見了本兵大人，要是他問起我來，你如何回答？”
??“這簡單，”蕭翻笑道，“我就說沒見到大人，想來他也不會懷疑我會騙他。”
??禮笑言思慮了好一會，卻還是搖搖頭：“不，還是我去見他，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個人安危榮辱豈能與數萬太昊軍士的安危相提並論。”
??說罷，他便從腰間拿出一副隨身令牌，交給嚴徹道：“見本兵大人，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帶著她速速前往盤河堡，若是明日見不到我回來，便讓荀融那我的令牌要秦文亮帶兵撤回錦川。”
??“大人，不如我們一起走，隻怕明日兀顏大軍就會打過來，留在這裏也不安全。”嚴徹焦慮的看著禮笑言。
??哲虞千也抓著禮笑言的胳膊：“禮大哥，我不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行，我是去見陶尚書，你若是被他見到了，隻怕另生疑惑。”禮笑言搖搖頭，又俯下身子貼在哲虞千的耳邊說道，“到了盤河堡，你盡快讓夜月熾帶你回王城，不要留在這裏。”
??“不，我不走！”哲虞千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嚴徹，我把她交給你，你可要照顧好她，絕對不能出意外！”禮笑言一狠心，將哲虞千推到嚴徹的身前，大步流星的朝著淞源軍的大營走去。
??哲虞千想要追上去，卻被嚴徹一把抓住，更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喊出聲。
??……
??見到陶崇哲的時候，已是下午未時，兵部尚書正專注的站在營房外，望著遠處被炮火覆蓋的淞陽城。
??“你怎麽來了？”看到一身淩亂的禮笑言，陶崇哲嚇了一跳，卻又立馬擠出一副輕鬆的笑容來，“怎麽不繼續跟著劉可秀了，來我這裏做什麽？”
??“劉可秀死了。”禮笑言冷冷的說。
??“哦……”陶崇哲初始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張大了嘴看看他，“你，你說什麽？”
??“達赫攻破了威寧、連河，連河標已經全軍覆滅，劉可秀拒不投降，達赫惱羞成怒將其殺死。”
??“什麽！”陶崇哲驚駭之下倒退了好幾步，全憑身旁一位親兵扶住才沒有倒下，“不，這不可能！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禮笑言搖搖頭，“這是昨天的事，更早兩天，東山標也敗退了。”
??陶崇哲瞪大了雙眼，臉漲的通紅：“胡說八道，我昨天還收到劉可秀的回報，隻說達赫出兵攻打威寧，他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一定能守住威寧。”
??“我知道那封信，可這封信寫完沒兩個時辰，威寧城就被攻破了！”
??“這不可能，你這是妖言惑眾！”陶崇哲大喝一聲，“來人，給我將這個瘋子拿下！”
??幾名軍士衝了過來，將禮笑言五花大綁了起來。
??“哎，想不到，果然會是這樣的局麵，”禮笑言昂起頭，衝著陶崇哲說道，“本兵大人，速速收兵後撤，明日達赫大軍就會趕來，到時若還不走，隻怕會……”
??“還在那裏亂嚼舌根！”惱羞成怒的陶崇哲朝著禮笑言的臉就是一個大嘴巴子，“給我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接近！”
??禮笑言就這樣被關在一間無人的營帳裏，一夜過去，連碗湯水都沒有。
??但他並不後悔。報信這種事，不做是不行的。他知道陶崇哲是不願意相信，可現實就是現實，太昊已經輸了，沒有必要繼續在淞陽這裏糾纏下去。
??禮笑言希望陶崇哲能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他的建議，畢竟手中還有數萬大軍，若是連他們也弄沒了，隻怕連淞西走廊都會保不住。
??然而直到十三日的中午，也沒有一個人來見他。
??一個上午，他隻聽見外麵傳來的火炮轟鳴。
??“他這是在孤注一擲，”禮笑言感到失望，“他明知達赫要來了，還要強行攻打淞陽。”
??非常的失望。
??陶崇哲如此行徑，無非是為了趕在達赫來之前，拿下淞陽再以淞陽的據點，防守達赫主力軍的進攻。
??“如果放在平時，這樣的做法雖然有些極限，倒也可行，”禮笑言歎了口氣，對自己說道，“可現在卻是達赫已經占盡了便宜，他不會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早就說過淞滄對達赫來說不過是個城堡，他要做的卻是將淞滄的所有太昊軍都絞殺幹淨，區區一城一地的得失，他怎麽可能放在眼裏。”
??他相信，達赫如果沒能在淞陽城破之前趕到，就肯定會出兵襲擊千山以及更遠一些的海北，甚至派兵深入太好後方直接攻打盤河堡這個糧站。
??午後未時，在被關押整整一天之後，終於等來一個活人。
??卻是一個送吃的火兵。
??“淞陽打下來了？”禮笑言一邊喝著小米粥，一邊問這火兵。
??“剛剛打下來！”那火兵眉開眼笑的回道，“你猜得真準，本兵大人讓我請你一同入城。”
??“入城，”禮笑言歎了口氣。在他看來，這無疑是在往火坑裏跳，可他知道，並沒有任何好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他隻希望陶崇哲能夠幡然醒悟，畢竟現在還有時間。
??城頭之上隻剩下禮笑言與陶崇哲兩個人，其他人都被清理離開。
??“笑言，”陶崇哲背對著他，望著東麵的方向，“你知道嗎，達赫的大軍已經在朝我們這裏開來了！”
??禮笑言皺了皺眉：“那你還要堅持攻打淞陽，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陶崇哲歎了口氣，“不拿下淞陽我又如何來麵對達赫的進攻。”
??“你一點不擔心？”禮笑言冷冷的看著他。
??“擔心？”陶崇哲嗬嗬地笑起來：“決戰早晚要來，我若是此時後撤，又怎麽能對得起為這一次淞陽之戰付出那麽多心血的同胞！”
??“難道你還指望能夠依靠這座破敗不堪的淞陽城，頂住達赫的進攻？”
??“你就這麽沒有信心？”陶崇哲笑道，“好歹我還有兩個法寶。”
??“兩個法寶？”禮笑言不解的看著他。
??“你別忘了我手裏可是有將軍炮，”陶崇哲冷冷地說道，“有了將軍炮，兀顏人根本不是對手！”
??“將軍炮？”禮笑言看著殘破的城牆，搖頭道，“這城牆保護不了將軍炮。”
??“可我還有胥賢良，”陶崇哲笑了起來，“隻要他能為我抵擋住達赫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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