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威寧還是連河
入夜時分，雨終於停了下來。
??進入馬當城後，凜風洗了一個熱水澡。
??身上被雨水泡了一天，他自己都覺得有一股發餿的臭味。
??忽蘭托婭卻笑他不像一個高亙人。
??大部分的高亙人一生中都不怎麽洗澡。
??不過在凜風的記憶裏，夜凜寨的人並沒有洗澡的忌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沃卡人與太昊人離得近在習俗上受到了影響，而其他高亙人最多一年洗一次。
??忽蘭托婭帶著後續的步卒——白狼旗雖然大部分都是騎兵，但還是有兩千步卒——抵達馬當城時，凜風已經將整個身子都泡在熱水裏。
??他正閉著眼睛回憶著白天的征戰，反複曆曆在目。妻子進屋時，他甚至都沒有察覺，直到忽蘭托婭站在身後為他捏背，他才驚醒過來。
??“你還記得嗎？”忽蘭托婭柔聲道，“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說洗澡的時候一定要捏背才是完整的洗澡。”
??凜風有些感動的看著妻子，卻說不出話來。
??“舒服嗎？”忽蘭托婭笑著問。
??他點點頭，卻又閉上了眼，享受著幸福的時光。
??可是門外卻傳來一陣令人討厭的咳嗽聲。
??那是鬥琰在提醒他，待會還要開會。
??“我馬上來！”凜風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他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承擔這個責任，同時也失去了享受的自由。
??“不用急，”忽蘭托婭輕輕地摁著他，不讓他立刻起身，“你晚點去，也可以讓部下們多休息一會。”
??凜風皺了皺眉，卻又覺得妻子的話很有道理。
??“我來前，岱青曾來找過我，”溫柔之中，妻子忽然說起這話，“你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麽？”
??“岱青？”凜風對這個名字也僅限於知道他是達赫的同母幼弟，手裏掌握著一旗人馬。
??雖然和白狼旗一樣，岱青也是一旗旗主，但事實上凜風很清楚，白狼旗是依附兀顏汗的小旗，比起正兒八經的兀顏四旗，地位要低很多。
??何況岱青的藍月旗，無論是人口還是軍備都遠勝於白狼旗。
??“他找你有什麽事？”
??“他並非來找我，”忽蘭托婭淡淡的說道，“他不過是想通過我和你說話。”
??“哦，”凜風點點頭，“他要跟我說什麽？”
??“他希望你能把白狼旗的黑摩人都轉給他。”
??“什麽？”凜風皺了皺眉，“可這不是兀顏汗定下來的嗎？達赫說定的事，他岱青想要更改？”
??“嗯，話是這麽說，”忽蘭托婭又道，“不過岱青的身份可不一般，他畢竟是達赫的親弟弟，而且眼下看來在兀顏他的聲望比墨耳艮還要高。”
??“哦，是嗎？”凜風並不清楚兀顏部的事情，他隻記得當初在納答穆山上，禮笑言差點就抓住了墨耳艮。因而，他對達赫的這兩個兄弟並沒有太多的敬意。
??“那你答應他了？”
??忽蘭托婭卻搖頭道：“我可不敢，你才是旗主，我怎麽可能替你答應。我跟他說這件事等打完了仗再說，現在大兵出擊，這種事沒辦法弄。”
??“嗯，”凜風點點頭，“不過，我總覺得岱青這做法不妥，會不會他有什麽想法？”
??忽蘭托婭卻笑道：“他怎麽可能有想法？這不過是達赫吩咐他做的。”
??“你說什麽？”凜風皺起眉頭，“達赫的吩咐？”
??“那當然，”忽蘭托婭笑道，“如果不是兀顏汗的命令，岱青會有這個膽子來動白狼旗？”
??“達赫為什麽要這麽做？”凜風顯然無法理解這樣的操作。
??“他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投靠，”忽蘭托婭輕輕地在他的雙肩上錘了起來，“這是他給你出的難題。”
??“難題？怎麽說？”凜風不明白。
??忽蘭托婭解釋道：“如果你當麵拒絕岱青，那麽你就會與岱青結下梁子，要知道岱青現在的身份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得罪了岱青，以後可沒好果子吃。”
??“那我要是應承呢？反正黑摩人和我們也沒什麽關係，給他就是。”
??“不，你要是答應了岱青，那麽達赫就會興師問罪，借機將你的大大的責罰一番，搞不好還會撤掉你的旗主之位。”
??“為什麽？”凜風搖搖頭，“這旗主不是他剛剛給我封的麽？為什麽還要趁機給我拿下來？”
??“任命你為白狼旗主，不過是因為戰事的需要，當戰事結束了，卸磨殺驢鳥盡弓藏難道不是應該的嘛？”
??凜風感到一陣寒意，不禁打了個噴嚏。
??“這麽說來，我既不能拒絕也不能答應，那該怎麽辦？”凜風皺眉道，“還是說我應該將這件事稟報達赫？”
??“如果你向達赫稟報，那麽他一定會叫來岱青當麵詢問……”
??凜風點點頭：“岱青肯定會不承認，這就等於拒絕了岱青，得罪了這個兀顏部的二把手。”
??“二把手？這個詞很有趣。”忽蘭托婭笑了起來，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該出去了，輪到我來洗了。”
??凜風聽她這麽一說，不禁笑了起來。他轉過頭看著妻子的臉：“要不要我陪你……”
??“不要，快出去！”忽蘭托婭，將毛巾丟給他，將他推出澡盆，“快點穿衣服！”
??“我可以幫你捏背！”凜風不願放棄這個機會，“我的手藝很好的。”
??“好什麽？”忽蘭托婭忽然板起麵孔，“你以前給夜月熾捏過？”
??“啊？”凜風愣了一下，忙搖頭道，“沒有的事，那怎麽可能，她是塔娜，我怎麽可能……”
??忽蘭托婭的臉色變得十分深沉：“哼，誰知道你們之間有沒有做過什麽苟且之事！”
??凜風還想說什麽，卻隻能抱著衣服被推出了房門，卻不想門外竟然站著笑嘻嘻的鬥琰。
??“哎……主公出來了？”鬥琰的臉上根本沒有藏住聽牆根的味道。
??“你都聽見了？”凜風哼了一聲。
??鬥琰還是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笑容：“沒有，我剛過來。”
??“可惡，”凜風一邊穿戴好，一邊瞪著他，“你可別亂說話。”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去說岱青旗主的事。”鬥琰也正色道。
??凜風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這家夥。”
??鬥琰嗬嗬一笑：“下次我絕對會離遠一點，我剛才真的是不小心走得快了。”
??“行了，沒事，而且我也沒做什麽。”
??凜風大大方方的拍著鬥琰的肩膀：“他們都在等我嗎？”
??“嗯，”鬥琰忽然從袖口裏拿出一封信來，“剛剛收到兀顏汗的命令，要我們明早趕往威寧城，合擊連河標。”
??“嗯，”凜風點點頭，拉著鬥琰往外走，“我原本就估計如此，你怎麽看？”
??鬥琰一邊走一邊說道：“今日一役，東山標受到重創，但其主力扔在四道河，若是不管，他日一定會卷土重來，甚至還有可能增援威寧城。”
??“的確，今天雖然打了東山標一個措手不及，但柴友德應該隻損失了兩三千人，主力還在，如果他要是去了威寧城，隻怕威寧難打。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我們隻管廝殺，這種煩心事讓兀顏汗去想吧。”
??“話雖如此，”鬥琰笑道，“明日見了兀顏汗，他一定會問主公如何應對。”
??“這？”凜風停住腳步，看了看鬥琰，“那我該怎麽說？”
??鬥琰笑了笑：“我們隻要切斷威寧城與連河之間的聯係，那麽東山標就無法進抵威寧城，甚至還會因為畏懼我軍而不敢前進。”
??“你的意思是去打連河城？”凜風皺了皺眉，“可兀顏汗的命令……”
??“兀顏汗的命令的確不好違抗，”鬥琰點點頭正色道，“不過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所以我覺得可以寫信告訴兀顏汗，明日我軍應當出兵連河，而不是威寧。”
??“你覺得兀顏汗會同意嗎，這多少有些違抗旨意？”凜風皺了皺眉，想起剛才妻子對自己提到岱青的事，很有可能也是兀顏汗的試探。
??“我想兀顏汗會同意的，”鬥琰笑道，“為了獲勝，兀顏汗連白狼旗主都願意交給主公，而主公若是不能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實力，我想兀顏汗也會對主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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