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擊敗東山標
初九日的暴雨下了幾乎一整天。
??隻有未時末申時初，有片刻雨停。
??這短暫的天晴，卻給了凜風更好的攻擊部署時間。
??白狼旗抵達馬當城東二十裏外，就恰好是申時初的時間。
??無論是馬還是人，熱氣騰騰之中仿佛蒸騰著水分，每一名白狼旗的戰士都顯得非常精神。
??短暫的休息時間，凜風給旗下各部分派了進攻命令。
??其實也用不著說什麽，東山標的大營就在前麵，每個人都很清楚那意味著唾手可得的勝利。即便是那些幾日前才投降過來的高亙人，也同樣憧憬著未知的勝利。
??“戰爭一旦爆發後，所有的人都會失去理智。”
??凜風不知道這是誰說的話，但卻十分符合現在的白狼旗。
??白狼旗從上到下，都不是兀顏人，甚至大部分還曾與兀顏汗交過手。
??別說那些投降過來的高亙人，凜風自己的心境就十分的複雜。
??當初是為了尋找妻子的蹤影，他才會來到淞滄，卻想不到最後自己會讚同妻子的想法，加入了兀顏汗的麾下。
??潛意識裏，他感覺自己是被洗腦了，可他卻並不抗拒這種做法，甚至心中還有些竊喜。
??“我不是太昊人，所以絕對算不上背叛太昊。”
??隻有手握白狼旗，他才感覺自己有“活著”的感覺。而過去那些日子，仿佛渾渾噩噩苟且偷生。
??也許沃卡王並不會讚同他倒向兀顏汗，但凜風認為在目前的局勢下，與兀顏汗對抗是不明智的。至少對高亙來說，無異於自取滅亡。
??“即便沒有我，兀顏汗也會整頓這些高亙人，然後驅使他們為他效力。”
??七樹溝鐵山一役的慘敗，證明了兀顏汗擁有擊敗任何人的實力。
??太昊在淞滄必敗，兀顏汗很快就會征服整個淞滄，然後下一個目標就是高亙。
??“如果你那時還站在金帳王城的一邊，那麽你將會陷入粉身碎骨的境地。”
??這是妻子對他的警告。
??去年高亙的內戰已經讓這個古老民族失去了太多的鮮血，根本不具備抵抗兀顏汗的入侵。
??“為虎作倀的確不好聽，但隻有這樣，你才有機會，”忽蘭托婭對他說道，“也是唯一拯救高亙的機會。”
??那時凜風嘴上並不願意承認，可心裏卻是十分的認同，尤其是看到高亙遠征軍的全麵潰敗。
??高亙軍的戰敗，並不是因為打得不好，事實上哲可定、倫越昌、賀察馬已經做得非常到位了。他們甚至已經將當麵之敵全部擊潰，可最終卻還是因為實力懸殊而遭到慘敗。
??無論兀顏軍何時出現，高亙軍都會失敗，這是不爭的事實。
??事實上，當高亙派出遠征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輸掉了與兀顏汗爭霸的最後資本。
??“即便是禮笑言指揮這支軍隊，”忽蘭托婭毫不客氣的說，“他也沒有辦法擊敗兀顏汗。”
??凜風不得不痛苦的承認這一點，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任何的謀略企圖都是無用的。
??選擇為兀顏汗效力，或許有些迫不得已，可眼下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而且，妻子最後的話讓他有了一種巨大的解脫。
??“難道你就不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做一番成就？”
??是啊，或許這就是自己身上應該背負的命運。
??暫時作為兀顏汗的棋子，將來一旦機會來臨，那便是自己豎起大旗，振臂高呼，到時候或許就是海闊天空的境地。
??……
??一切都想明白了，唯一的疑惑就是妻子為什麽會突然如此的聰明。
??當初在林子裏見到忽蘭托婭的時候，他就知道忽蘭托婭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孩。
??但現在的妻子卻顯得城府深沉，仿佛萬事都在掌控之中。
??甚至連自己什麽時候回來，都能算得一清二楚——當然這些都可以靠情報探查，擁有鐵山城的忽蘭托婭，完全有這個實力。
??妻子的格外聰慧讓他感到很迷惑，仿佛一位經年沉浮的官場老人。
??那時他懷疑妻子是他人的偽裝，或者更誇張一些被那個“葉先生”洗腦控製了。
??他並不清楚這個時代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隻是連神徒都會存在的世界，或許也會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詭異之事。
??凜風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在妻子的身上探索了個遍。
??確定那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忽蘭托婭，並非別人。
??那一晚，他哭了。
??卻不知道是為什麽而哭泣。
??他隻是躺在妻子的懷裏不停地流淚。
??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從未給妻子帶來什麽，又或許是因為自己渾渾噩噩的人生不足以配上妻子，又或許是因為妻子嫁給自己之後就從未有過幸福的生活……
??他想了很多很多，和妻子也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到底說了些什麽，第二天醒來後，卻什麽也記不得了。
??總之自己下定了決心，要努力在這世間做出一番事業，至少是妻子認可的成就。
??“無論將來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以嫁給我為榮。”
??他摟著妻子的脖子，小聲的嘟囔。
??“無論將來如何，嫁給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妻子的話始終在耳邊回蕩著，更激勵著他向沃卡王這個暫時的目標前進。
??“首先要做的就是取得兀顏汗的信任，而眼下第一步就是完成兀顏汗的命令，擊敗東山標，即便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兩倍！”
??短暫的天晴，甚至連太陽都沒有露臉，暴雨再一次降臨。
??“進攻！”
??凜風揮動著手中的白狼旗，心情激動地看著身邊的騎士向前衝去。
??這些高亙人、奈蠻人還有黑摩人，一邊高呼著各種方言口號，一邊揮舞著手裏的兵刃，殺氣騰騰的越過東山標的最後一道防線。
??白狼旗的突然出現，打了東山標一個措手不及。沒有人會想到敵人會從東北麵衝過來，而且還冒著這麽大的雨。
??雨水衝刷著地麵的泥土，混合著不斷滲入的鮮血。
??暴雨聲中，喊殺聲與慘叫聲混合在一起，受傷的人不斷地倒在地上，殘破的營帳也紛紛被毀。
??整座大營已經失去了任何守衛的能力，東山標的士卒紛紛朝南麵逃去。
??他們本就是從南麵來的，現在往回跑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進攻！”
??凜風眯著眼，透過連線般的雨水，看著那些潰逃的東山兵，心裏卻沒有一絲的喜悅。
??但他卻感到分外的滿足。
??這是他第一次拿著白狼旗獲得的大勝。
??上一次有這種滿足感，還是在金帳王城外第一次舉著白狼旗衝鋒的時候，可那一次自己畢竟沒有獲勝。
??“擊破東山標就夠了，不必窮追不舍。”
??身邊一直緊跟著的鬥琰小心的提醒他。
??這本就是他們出發前定下的計劃。
??雨中作戰，時間一長，對雙方都不會有利。隻有利用暴雨的掩飾，發動突襲的短暫時間內，能夠摧毀敵軍的鬥誌，從而獲勝。
??而要是冒雨追擊敵軍，很有可能會一路追到四道河那裏，要知道四道河還在東山標的控製中，要是城內的太昊軍發動反擊，反而有可能拖住白狼旗。搞得不好，還有可能遭到慘敗，原本的勝利也化為烏有。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東山標隻是太昊的一路，兀顏汗目前真正的打算並不是東山標，而是威寧城內的連河標。
??“連河標的營官是淞滄右提督同知劉可秀，如果打敗了連河標，那麽整個戰場形勢就徹底翻轉了。”
??凜風明白過猶不及是大忌，但他還在享受戰場上的快意，不忍讓自己的心情重新平靜下來。
??“主公？”鬥琰咳嗽了一聲，顯然他並不希望凜風繼續這樣任性。
??凜風無奈的點點頭。其實他並不是任性，隻是他很享受這種看著自己的麾下在戰場上追亡逐北的畫麵。
??鬥琰笑了笑，揮了揮手對身邊的幾個親兵吩咐道：“鳴號收兵！”
??凜風抬起頭看了看漫天的大雨，不禁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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