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刀尖上的舞蹈
對於陶尚書這種好大喜功的命令，禮笑言的應對稍有些陽奉陰違。
??其實，也不能說是陽奉陰違，畢竟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本就是自古以來的慣例。
??兵部尚書權力再大，也隻能管管禮笑言與劉可秀。
??劉可秀的連河標隻會聽從劉可秀的命令，兵部尚書是無法直接調動任何一個連河標的軍士。
??離開威寧城是必須的，若是隻派一個營或者更少的兵力前去探路，而保留主力不出，這也是會被隨軍的監軍小太監回報的。那樣的話，到了晚上，兵部尚書的鍘刀就會磨起來了。
??禮笑言很清楚陶崇哲的脾性，他不會介意用這樣的方式除掉一個不聽話的武官以及一個不屬於同陣營的文官。
??為了保命，主力必須出動，隻不過前進的路線就可以商量了。
??直接進兵長嶺那是自取滅亡，劉可秀不傻，禮笑言也不傻，所以必須“繞”個圈子。
??怎麽繞就是個學問了，而且是個非常有技術的學問。
??早在初五那天得到陶崇哲的上一封軍令時，禮笑言就已經猜出陶崇哲會要求連河標繼續進兵的想法。
??所以他當時就派人與東麵進攻馬當城不利的東山標聯係，一則探聽那邊的戰事情況，二則搞清馬當城的守軍兵力。
??東山標的督糧判是柯誠毅，這家夥之前在錦川標，禮笑言與他打過交道。當初禮笑言鎮壓錦川標的兵變，多少也算是柯誠毅的“恩人”。
??現在禮笑言“有難”，柯誠毅怎麽也得表現出一些“好意”來。
??東山標發來了一份特別軍情，這份特別軍情也同時轉發去了陶崇哲的大本營。
??在這份軍情裏，柯誠毅說“上萬兀顏兵出現在馬當城北麵三十裏處”，所以東山標無力包圍馬當城，請求友軍協助。
??禮笑言不敢用“協助友軍”的名義去馬當城，這樣還是犯陶崇哲的忌諱——不聽調令。而且在陶崇哲的邏輯裏，馬當城就算有再多的敵人，隻要連河標繼續北上，那麽馬當城的軍隊就會回援長嶺，變相支援了東山標。
??更何況，如果劉可秀真的以“協助友軍”的命令來違抗陶崇哲，事後查起來，肯定會被陶崇哲以“沆瀣一氣，勾結連理”的罪名將兩軍的指揮官都給拿下問罪。
??這樣的話，非但不能幫到劉可秀，還會連累東山標的柴友德。
??“那怎麽辦？”劉可秀打仗有一手，可麵對這樣的政治問題，他就一籌莫展了——要不然也不會以他的本事混到頭發白了還隻是一個右提督同知的從四品武官。
??“很簡單，隻要說我們在出兵的路上遭到敵軍的攻擊。”
??禮笑言這個主意非常的壞。
??而他這個主意也不是他自己憑空想出來的。
??在現實世界的建國前戰爭中，腐敗的國民軍為了自保，不肯出援被圍的友軍，就想出這樣的花招。當然子虛烏有的事情最終都會被查出來，所以他們成為曆史的笑柄。
??可現在禮笑言用這個法子的目的雖然也是為了自保，卻是為了支援友軍。
??“出城二十裏，我部即遭到敵襲，與之交戰，斬敵數十。隨後敵軍往東逃去，我部緊追不舍……”禮笑言謀劃了這個子虛烏有的開局，接下來的劇本就是讓軍隊不斷地出城向北二十裏，然後轉向東麵急行軍，前往馬當城。
??淞滄監軍淩治平隻派了一個小太監在連河標，他不可能跟著前鋒，所以他隻能如實的記錄禮笑言與劉可秀的軍令，整理之後發回大本營。
??所以禮笑言的計劃可以算得上“天衣無縫”，小太監隻能看到安排好的幾十具“兀顏人屍體”，然後就跟著他們一路往馬當的方向趕去。
??交戰中追著敵人一路打到馬當，這種事情，就不是陶崇哲能從骨頭裏挑刺來問罪了。畢竟戰場的變化是很難預料的。陶崇哲就算再懷疑，也不能說真的不存在這樣的一支“兀顏敵軍”。
??當然，禮笑言的這一招，也是在刀尖上跳舞，如果事後陶崇哲真的派人下來仔細查這件事，還是能查得出來。
??但那也是戰事結束之後，而這場由陶崇哲精心布劃的大戰，究竟何時結束，鬼才知道。
??而且禮笑言認為，這場大戰的結果恐怕遠不如陶崇哲預料的那麽好。即便最後陶崇哲與兀顏軍打成平手，那麽耗費那麽多的國力進行的這一場戰爭，也會是不敗而敗的結果。
??那時，被問罪的會是陶崇哲，至於禮笑言劉可秀等人的這點“小陰謀”根本不會有人有功夫來追查。
??而且，隻要連河標與東山標聯手拿下馬當城，那麽誰會來質疑這一戰的“正確性”？
??“拿下馬當城，”禮笑言對劉可秀說道，“那麽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陶崇哲不能責怪一個協助友軍奪下城池的武官，畢竟這可是一件功勞。其次，拿下了馬當，東山標就能與連河標攜手進軍，兩軍加在一起就有四萬的兵力。
??之前估算達赫手裏聚集了三萬兀顏主力，那麽憑他膽子再大，也不會輕易的對四萬大軍進行伏擊包圍。
??那無異於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決戰——問題是東山標連河標兩軍並不是淞滄的太昊軍真正主力，就算達赫頂著壓力來吃掉他們，也會遇到一個接下來無棋可下的局麵。胥賢良與淞源軍的四萬大軍，那才是達赫最頭痛的問題，而他那時已經耗盡了手裏所有的力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昊大軍長驅直入，攻下兀顏城。
??“達赫不會那麽傻，在沒有獲得優勢的情況下，來攻打我們兩支軍隊。”
??禮笑言的話徹底說服了劉可秀，還有東山標的柴友德、柯誠毅。
??目前的情況下，兩軍聯合，無疑是最佳的方案。
??“沒錯，”劉可秀意氣風發的說道，“拿下馬當，然後揮軍北上長嶺，直取兀顏！”
??禮笑言笑了。
??直取兀顏這種話也隻有他們敢說，他禮笑言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薩爾滸之戰的結局，是他最提心吊膽的事。而現在他終於找到辦法，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
??他相信如果是努爾哈赤再世，隻怕也沒辦法麵對這種合兵進擊的戰場變化。
??“可惜，我穿越的不是那個時空，”騎在馬上的禮笑言浮想聯翩，“如果讓我出現在薩爾滸之戰，或許真的能改變曆史呢！”
??改變曆史自然是每個穿越者最大的夢想，也是大部分穿越小說裏永遠的傷痛。
??但此刻，禮笑言的心中還有一個心結。
??數日前，攻打威寧城時遇到的那些黑摩人，他始終感到有些困惑。
??他雖然認為指揮黑摩人的敵軍將領並不是凜風，但他還是對那個城頭上的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惜城破之時，黑摩人也好，兀顏人也好，大部分都逃跑了。”
??連河標的兵力用到了極致，雖然拿下了威寧城，卻不能阻止數千敵人的出城北逃。
??而且夜晚來臨，追敵十分不便，劉可秀也不希望自己數量並不是非常多的騎兵在野外與可怕的狼騎兵交戰。
??“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幾日，禮笑言多次的詢問自己還有哲虞千——準確說是附身在哲虞千身上的夜月熾。
??然而夜月熾也不知道，畢竟她現在除了附身哲虞千以及百裏傳送的本領外，並沒有其他的“技能”。
??“就算是真正的神徒，也不可能知道。神徒的存在隻是為了對付惡魔，而不是凡人。”
??夜月熾的解釋，禮笑言也很無奈。
??在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凜風的情況下，禮笑言更不敢讓夜月熾使用“傳送”的本領去找對方。
??萬一對方隻是達赫找來的一個馴狼高手，搞不好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沒關係，我相信我們還會和這位朋友相遇，下次就不會這樣不清不楚的將他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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