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本兵的雄才大略
對於本兵大人的權術運用，禮笑言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陶崇哲是兵部尚書，哪來的自信能保舉劉可秀為樞密院僉事？
??樞密院僉事是從三品的朝廷高官，比兵部尚書隻低二級，但卻是不同體係。而且樞密院僉事和樞密院管轄的武官不同，這個官職武將可做，文官也可做，是朝中少有的文武兼差。
??當然陶崇哲以從二品兵部尚書兼正三品淞滄總督的身份完全可以保舉劉可秀這位老將連跳兩級，可樞密院會聽由陶崇哲這樣越權的行徑嗎？
??最終的結果怕是給劉可秀一個提督的身份，可誰都知道淞滄提督這個位子是留給胥賢良的，否則的話，陶尚書完全可以讓劉可秀來攻打淞陽，胥賢良去打威寧。
??當然最終戰果如何，還要各憑本事，戰場之上變化極多，也不是誰說了算，得靠天時地利人和。
??劉可秀受命離開後，便輪到了今天的焦點——胥賢良。
??禮笑言看著這位肅直人，與在高亙相見，此人的臉上更顯春風得意之色，絲毫沒有被本兵大人要保舉劉可秀做樞密院僉事的話語影響。
??“胥賢良，”坐回正座的陶崇哲，語氣雖很剛硬，可望向胥賢良的眼神卻十分柔和。
??“末將在！”胥賢良出列，十分虔誠的跪倒。
??陶崇哲滿意的點點頭，和顏悅色道：“淞陽標既然名為淞陽，那淞陽就必須奪回。”
??“末將明白，”胥賢良頭也不抬地說道，“淞陽標上下一體同心，誓將淞陽拿下！”
??陶崇哲擺擺手：“胥將軍莫急，聽我把話說完。兀顏軍主力皆在淞陽，這一戰必定不好打。先行包圍淞陽，再徐徐圖之，兵法有雲，圍三闕一，你盡可留出淞陽北門不攻，讓兀顏軍逃出城。”
??胥賢良趕緊應道：“末將明白，此乃上策兵法，待兀顏軍倉皇出逃，我大軍方可一路追擊。”
??陶崇哲嗬嗬一笑：“不錯，正要乘勢追擊，一路直搗兀顏城下。”
??眾人也都紛紛附和，宛如勝券在握。
??禮笑言卻想：“你當達赫是傻子啊，這麽輕易的被你追到尾巴。全高亙的猛將都不敢輕視達赫，連沃卡王與哲鹿汗王都認為達赫此人膽識軍略過人，要打敗達赫哪有這麽簡單！”
??陶崇哲再次起身走到胥賢良麵前，也將鐵簽遞出，卻轉頭朝著禮笑言這裏看來：“我聽說，禮大人在高亙時曾與達赫有過一麵之緣？”
??禮笑言見他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不禁皺了皺眉，抱拳應道：“回大人，的確曾見過一次，那還是在哲鹿汗王的葬禮上。”
??“禮大人當時沒有想過將達赫這狗賊一舉擒獲？”
??禮笑言一轉頭，沒想到問話的卻是一直端坐在後麵的監軍太監淩治平。
??“達赫狡詐如狐，哪有那麽容易得手！”更沒想到的是，替禮笑言說話的卻是胥賢良。
??胥賢良回過頭，朝他眨了眨眼，那意思像是在打招呼，卻又像是在調侃他。
??禮笑言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畢竟高亙發生的的事情都已過去，不再重要。
??“淩公公，”陶尚書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端坐不動得淩治平，“不知道公公還有什麽要吩咐補充的？”
??按理，淩治平是全淞滄的監軍，他的確有權發表不同的意見，甚至直接幹預軍事部署。
??不過這位頂替龐孝節的太監，似乎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又或者這家夥因為不通軍事，因而不說話。
??禮笑言想如果龐孝節還在這裏，搞不好會跟本兵大人爭執兵權。龐孝節是一個權力欲望很強的人，與他相比，淩治平就像是一尊泥菩薩，隻坐在那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
??對於監軍太監，到底有所為好還是不作為好，禮笑言也說不清楚。在同僚的內心裏，不作為的太監肯定最好，但禮笑言相信，如果是龐孝節這樣的監軍，那多作為一些，更好。
??……
??安排了三路出擊的任務後，會議也就基本結束。大夥也都趕在夜色降臨之前，回營而去。
??禮笑言並不著急走，錦川標駐地離這裏並不遠，何況盤河堡屬於後方，一路都很安全。而且心情極好的兵部尚書特地招呼他留下來一起吃頓便飯。
??吃飯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諸路督糧判中，唯獨他禮笑言受到了邀請。
??但這並不表示本兵大人對他有多重視。
??相反，禮笑言認為這是兵部尚書在挑戰固有的軍事體製。
??今天與會者不少，可從頭至尾，兵部尚書都越過了各路督糧判，直接與各營指揮使交代任務。沒有一位文官被叫到名字，這意味著兵部尚書將各督糧判的軍權都給廢除了。
??“或許身為兵部尚書的陶崇哲，也認為在緊張激烈的戰場上，以文禦武的模式並不合適，隻是徒增一道手續，毫無意義。”
??禮笑言也覺得這種觀點不無正確。
??從決策的總督大本營向下發布命令，中間居然還要文官去轉述一次，還不如直接由總督來對話各營主官。
??其實數十年前樞密院就是這樣管理邊軍的，隻是隨著兵部不斷地滲透，督糧判兵備道等官職一點一點剝奪了中下級將官的統兵權。
??可那畢竟是兵部與樞密院在爭奪軍隊的權力，現在既然兵部尚書直接管轄邊軍，那麽為了更有效地執行他的作戰計劃，繞過中間的督糧判卻又非常的合理。
??“上次我就說過，我已準備好了五路大軍，”簡單地便飯吃完後，頗為自得的本兵大人就領著禮笑言在營地前沿信步，“現在箭在弦上，心中卻頗有些忐忑？”
??禮笑言應道：“大人這五路並發的計策非常絕妙，尤其是策反了納蘭哈部與烏發部。”
??陶崇哲笑道：“這也是巧合，納蘭哈的薩爾根雖然是達赫的大舅子，可二人關係一直不睦，上次淞源河之戰，薩爾根就沒有出兵襄助。至於烏發的吉塞，我聽說達赫對他那位一直沒有生孩子的女兒很不滿，甚至還關了起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下官不知。”禮笑言畢恭畢敬的回道。
??陶崇哲哈哈一笑，卻又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有人看見達赫的小老婆偷偷見了岱青。”
??“岱青？”禮笑言皺了皺眉，他想起上次在三賢島遇到多旺吉，多旺吉當時說他是與岱青一起來的。但誰也沒有見到岱青。
??“可不，自己的親弟弟與小老婆……，嘖嘖，”陶崇哲嘿嘿一笑，“這事放在哪個男人身上能忍得住？”
??“真有此事？”禮笑言不太相信。
??“據說岱青已被達赫幽禁，”陶崇哲得意的笑道，“戰事未起，敵方先自損一員大將，可真是天助我也！”
??看著本兵大人那近似癲狂的大笑，禮笑言卻想起了另一段神秘的故事。
??相傳皇太極的寵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不惜犧牲自己委身與皇太極的弟弟多爾袞，甚至還讓兒子稱多爾袞為皇父攝政王。當然這段故事被改變成多個版本，什麽太後下嫁，什麽原本就是偷情，什麽皇太極搶了多爾袞心愛的女人多爾袞報仇雲雲。
??曆史的真相是什麽，誰也說不清楚。而岱青與達赫的小老婆之間有沒有奸情，這種事就算是真的，禮笑言也毫不關心。
??他更關心的是達赫的作戰計劃。
??此前這位有著天才頭腦的本兵大人，曾說達赫打算討伐納蘭哈部，但至今未收到肅直內戰的消息。
??“達赫可能已經打探到我們馬上要攻打他了，所以才會放棄出征納蘭哈的計劃。”兵部尚書的解釋聽上去似乎可信。
??“大人，您說達赫會重兵雲集在淞陽？而不是去攻打其他路？”
??“當然，”陶崇哲十分自信的回道，“黑水旗已經出現在淞陽城頭，黑水旗是達赫的親領的精銳，從不交付他人。”
??禮笑言不禁有些擔憂：“這麽說來，攻打淞陽沒那麽容易了。”
??“也不盡然，”陶崇哲微微一笑，“隻要威寧能被拿下，淞陽的側翼就暴露出來，那時達赫不想丟掉淞陽，也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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