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尚書大人的立威
六月初六，淞源軍路過錦川，繞城而過未作停留，繼續前往鎮平。
??隨軍行動的禮笑言看見了大批出城迎接的官員，但兵部尚書不為所動，根本不與他們相見。
??禮笑言雖然不認識那些官員，但猜想錦川經略方華珍一定就在裏麵。
??陶尚書這是不給方華珍麵子，純粹是為了樹立自己在淞滄的威信。
??當然他給的理由也很官方：“大軍尚未抵達鎮平，暫不停留。”
??冠冕堂皇的借口，是誰都看得出來陶崇哲這是在打壓方華珍。
??一日後，急行軍的淞源軍便抵達了鎮平，陶崇哲命令城內駐守的一營兵馬立即撤離，猶如對待敵人一般。
??禮笑言覺得陶尚書的行事過於小氣，但一想起這人當初敢於當著梅思衍的麵構陷梅文鬆的罪行，倒也覺得合情合理。
??像陶崇哲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不會留什麽回旋餘地。
??“著各標各營主將官兩日內齊集鎮平，領受命令。”
??進入鎮平總督府後，陶崇哲發出了他的第一道命令。
??禮笑言感到這有些過於強硬，類似東山標隔著五六百裏，先別說兩天內能不能趕過來，這命令下達到東山最起碼也要兩三天。
??“東山的柴友德已經來了。”
??這是荀融打探來的消息，禮笑言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命令早在出關前就已經發出，那麽東山的人才能這麽準時。
??“不管這些，”禮笑言歎口氣，“他要弄他的，我們隻管我們的。”
??既然抵達了目的地，禮笑言的督糧判就算正式履職。雖說頭頂上有兵部尚書這樣無比高貴的存在，可陶崇哲畢竟要管的是全淞滄，而不僅僅是一個淞源軍。
??監軍太監淩治平也離開了淞源軍，他的任務同樣是對全淞滄負責，而不隻是淞源軍。不過他在淞源軍留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太監，名叫高英才。
??高英才年紀小，純粹是淩治平的耳目，並不插手淞源軍的各項事務，隻是每日定時到禮笑言這裏，取走他需要的軍中日誌。
??“這麽說來，我現在正式成了淞源軍的實權人物？”禮笑言暗爽了一會，可很快又歎了口氣。畢竟淞源軍是駐紮在鎮平，就在陶崇哲與淩治平的眼皮底下，禮笑言感到十分的壓抑。
??好在接下來的任務是負責鎮平的布防。
??鎮平城其實也不算大，兩萬人全都守在城內也是不合適的。
??禮笑言帶著慕潮生在城內轉了幾圈，最後騎著馬出城轉了轉，確認了附近的一些守備要處，晚上回來後，召集了各營將官商討了一番後，做了一份暫時性的布防籌劃。
??這份條陳裏，主要考慮將參將營與副標營派駐到城外，負責東麵和北麵山地的外沿防務。城內留守總標營，遊擊營則作為預備，一旦有警訓，則派出遊擊營對數十裏外進行警戒。團練營則負責對城外的營地進行軍需供給，以及從大寧運來糧草糧餉。
??禮笑言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對這份計劃做了嚴整的修改，主要是城內的布防修整以及城外陣地的拓展，甚至還計算了用工與用時。
??他非常滿意這份計劃，自認為是接觸軍事以來最得意之作。
??荀融告訴他，雖然他有權做布防籌劃，但最終決定權並不在他和各位營官手中。
??“靠！”
??禮笑言無奈的帶著條陳去見兵部尚書。
??然而兵部尚書並沒有時間見他，禮笑言知道陶崇哲就在總督府內，可他也隻能叫上條陳坐在會客廳外等待。
??足足等了一整天，禮笑言也沒有見到兵部尚書。到了快晚間的時候，就在禮笑言打算離開的時候，他收到了陶崇哲的批複。
??“不許，無必要。”
??簡單的五個字，讓禮笑言感到哭笑不得。
??他很無奈的回到自己的住處，同時也見到了都在焦急等待的各營主官。
??“明天尚書大人會有命令下來，今日都散了吧。”
??諸位將軍互相看了看，也不理解，但也隻好告辭離開。
??躺下的時候，禮笑言琢磨了很久，也不明白陶崇哲為什麽不許他們淞源軍進行布防作業。
??“管他呢，明天就知道了。”
??……
??翌日便是兵部尚書會見各標營主將的日子。
??身為禮笑言沒有必要理會，這是陶尚書在向諸營將官宣示自己的權威，搞不好還要砍幾個人的頭來立威。
??其他各標的督糧判也來了，他們雖然不與會，卻都很默契的來找禮笑言，簡要的商討了一下淞滄目前的形勢。
??從這些同僚口中探聽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無非是冬衣緊缺，糧草經常接濟不上的抱怨。禮笑言與他們寒暄幾句，便不怎麽說話了。
??然而，就在他們在一起吹牛的時候，荀融跑了進來，湊到禮笑言的耳邊神色慌張的說了幾句。
??“錦川標嘩變，亂兵圍住經略府，將方大人困在府內。”
??禮笑言皺了皺眉，心道不好，趕緊起身前往總督府的簽押房。
??他快步走進去的時候，注意到那些將官都以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正堂當中還有一名不知官職大小的將軍跪在地上，麵露痛苦，不知道陶崇哲正在如何羞辱他。
??一名親兵攔住了他，禮笑言隻得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告知與他。那親兵大吃一驚，趕緊回身跑到陶崇哲身邊俯下身子耳語起來。
??於是，這場兵部尚書大人的立威大會不得不暫時中止。
??陶崇哲皺著眉頭離開了會場，帶著禮笑言到了另一間小廂房內。禮笑言則趕緊讓荀融將報信的人叫了進來。
??報信的人是一名很壯實黝黑的大頭兵，他一進來，就跪在地上給陶崇哲磕頭。
??“你是何人？”陶崇哲質問道。
??“小人趙二驢，一直跟著方大人，是方大人讓我來求救的。”趙二驢哭喪著臉，從懷中拿出了一張信紙，哆哆嗦嗦的攤開來。
??禮笑言注意到那信紙上該有一個紅色的印記，雖然不確定是什麽印，但多半就是方華珍的官印。
??陶崇哲拿著信紙看了一小會，又簡短的詢問了幾句後，確定無誤後，便對禮笑言道：“我現在不能離開鎮平，而離錦川最近的就是鎮平的淞源軍，而你又熟悉淞源軍，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禮笑言吃了一驚，張大了嘴看著陶崇哲。他沒想到尚書大人居然會一下子把包袱扔給自己，腦子都有點懵了。
??“難道這種兵變不應該是你尚書大人親自前往就能搞定的事嗎？”他心中腹誹道，“我又不是尚書，我去了難道就能平息軍士因為平日缺糧少餉的憤怒？”
??“去，把淞源軍的營官都叫過來，除了寇國權，”陶崇哲對自己的親兵吩咐道，卻又轉身對禮笑言說道，“淞源軍除了總標營外，你都可以調動，總之想辦法盡快把人救出來！”
??說著，陶崇哲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廂房，回簽押房繼續開他的立威大會。
??禮笑言則愣在那裏，直到秦文亮的等人趕過來，他還在回味著陶崇哲話中的意思。
??除卻總標營外，陶崇哲允許他帶走其他三營兵——團練營要負責鎮平的日常修建肯定不能離開——這不是意味讓他帶軍去平叛？
??這就已經將那些嘩變的錦川標士兵全都打成罪人？
??還要自己盡快把人救出來。
??到底是要救誰？
??跟你尚書大人不對付的方華珍？
??是要活人還是死屍？
??尼瑪，你開什麽玩笑！
??軍隊嘩變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他奶奶的，堂堂一國兵部尚書，就這樣把責任甩給我，這是準備讓我事後來背鍋嗎？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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