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淞滄六標
“能不能給我一副盔甲，”離開的時候顧羨君提出了一個請求，“總要等你們到城裏才能見麵談事，太不方便了。”
??“你要盔甲做什麽？”禮笑言掌管團練營，輜重車上都是軍械，隨便拿出一套，再讓荀融報個損毀，非常簡單。但他可不想這麽做，一來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二來顧羨君是什麽人，她要弄一副盔甲還要找他？
??“我想……”顧羨君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我能不能女扮男裝進軍營？”
??禮笑言驚愕的看了她一眼，十分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
??“逗你玩的！”顧羨君嘴角輕揚，神情頗為曖昧看著他，“對了，我爹讓我謝謝你，還讓你一定要來我家做客，他要親自敬你幾杯酒，嘿嘿！”
??說完，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女扮男裝，禮笑言忽然想起了哲虞千那個被他“害苦”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樣。”
??禮笑言沒有時間去想過往的事情，被顧羨君堵在鎮海關城裏說了半天話，已經讓他感到十分的疲憊。現在他要盡快回到軍營裏，以免那個瘋丫頭真的瘋起來真的要跟著他進軍營。
??顧羨君這一路跟著，已經讓他壓力山大，還好軍營是禁止女性出入的，否則要是每天睜眼就見到她，精神都要崩潰了。
??“早知道帶慕潮生來了，有他在，多少心安一些。”
??快步離開關城，禮笑言慌不擇路的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營帳，迎麵遇上了他的兩位“秘書副官”荀融以及先敬淮。
??“大人回來了，”先敬淮忙起身給他沏茶。
??荀融也趕緊拿著一疊紙遞到禮笑言麵前：“大人，這是您要我整理的東西，您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嗯。”
??禮笑言接過來卻沒有馬上翻看，而是心虛的朝帳外看了看，口中卻說：“荀融，這幾天讓巡營的人仔細點，小心別讓……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混進來。”
??“大人放心，”荀融應道，“等我們出了關，便是淞滄，我已經吩咐軍士們要嚴加戒備，絕不讓賊匪偷襲。”
??禮笑言“呃”了一聲，其實他想說的是顧羨君，但又不能明白的說出來，隻得點點頭：“你做得好。”
??說罷，他總算定了神，拿著那疊紙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靜下心慢慢翻看。
??這份資料是他讓荀融整理的有關淞滄的資料，包括軍隊，人口，關隘，錢糧等等。
??頭一頁所列的就是淞滄各軍的資料。
??現在淞源軍還沒正式抵達淞滄，淞滄現有五路軍隊，分別駐紮在五處要城。
??之前顧羨君說過現在淞滄大小事務是由錦川經略方華珍管轄，方華珍本就身處錦川城，這裏就有一支錦川標，兵力約為二萬。指揮使是丁世傑，燕冀人，麾下也多是燕冀人。
??錦川離鎮海關是最近的，但也有數百裏之遙，錦川往東約百裏是鎮平城，原本是柳煥章的總督府城，也是計劃中淞源軍要抵達的駐守點。城中三千守兵，屬於錦川標，等淞源軍抵達後便會撤回錦川。
??鎮平往東南數百裏便是沙蓋，這裏駐紮了約一萬五千人，指揮使是蒲仁軌，出身朔北邊軍。
??沙蓋西麵臨海，東麵越過數百裏起伏不大的丘陵，便是東南臨海的東山城。
??東山標是淞滄本地兵，指揮使柴友德也是淞滄人。
??從鎮平往東約三百裏便是千山城。
??千山城就在淞陽南麵一百多裏，非常近。
??曾與禮笑言打過照麵的胥賢良就駐紮在這裏。
??胥賢良的軍隊成為淞陽標，但因為淞陽始終沒有修複，現在又被兀顏人真正奪下，所以他們隻能以千山為營地。
??千山往東約二百裏，是為連河標，指揮使為劉可秀。
??劉可秀原本是淞滄右提督同知，淞源河戰敗後，降級為指揮使，仍領本標。
??……
??“劉可秀去了連河？”
??禮笑言記得柳煥章說過劉可秀一直負責後方，而方華珍將劉可秀調往連河，說明方華珍還是有一定頭腦的。
??在禮笑言看來，胥賢良雖然人品不咋地，但他能帶著兩萬人萬裏奔波，中間還去高亙溜一圈，其軍事能力是值得肯定的。當然這一點也不需要禮笑言來認可，朝廷直接將他任命為淞陽指揮使，讓他直麵兀顏的壓力。
??而劉可秀所在的連河，同樣會麵臨兀顏的正麵壓力，但反過來，胥賢良與劉可秀也給了達赫巨大的壓力。
??在千山連河兩路大軍的麵前，達赫根本沒有出擊的可能，從這點來看，禮笑言也終於明白去年達赫為什麽隻帶了那麽點人去高亙——他根本不敢帶走主力。
??總的來說，目前淞滄的局勢對太昊還是有利的。
??即使淞陽丟了，甚至成為兀顏人的前沿陣地，那也不過是前方的壓力較大一些罷了。
??“算上淞源軍，六標人馬加起來十二三萬人，不比去年淞源河大戰前少了。”
??禮笑言在心裏盤算著，忽然有些搞不明白了。
??“兀顏部到底有多少人口？”
??這是一個看起來簡單但實際上比較複雜的問題。
??達赫自稱兀顏汗，至少從形式上統一了兀顏部，但對於肅直整體來說，肅直還是分裂的。從朝廷的檔案記錄來看，肅直總人口約在二百萬至三百萬之間，但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生活在森林裏的漁獵部落。像兀顏部這種有太昊化以及高亙化的部族其實一半都不到，單論兀顏部，人口應該隻在二十萬以內，而多年來的征戰內耗，達赫旗下可能甚至隻有十萬人口左右。
??十萬人口，除去老弱婦孺，能夠兩三萬敢戰之兵就算不錯了，這其中還有很多是新近的附庸。總的來說，兀顏汗的內部凝聚力應該很低。
??這樣算起來，去歲柳煥章的十三萬大軍在淞源河戰敗，的確十分遺憾。簡單地兵力對比下，太昊戰敗的幾率都微乎其微。
??然而達赫還是贏了。
??柳煥章認為戰敗的主要原因是內部不團結，還有人搞鬼。
??的確，如果不是內耗嚴重，十三萬精兵是不可能輸得這麽慘。
??這些天，禮笑言對太昊邊軍的體製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相信在熱兵器沒有普及以前，太昊的軍製已經非常先進了。
??“從各方麵來說太昊都是優勢的一方，除了一點。那就是太昊能戰的邊軍，基本都是招募來的營兵。”
??征募兵與中原內地的絕大多數的衛所兵相比，最大的差別是費錢。
??衛所兵除了開拔作戰需要下發一些賞銀，以及長期作戰需要額外的糧草供應外，大多數情況下甚至連甲胄兵器都不需要朝廷來負責。
??而征募來的營兵，從頭到尾都是朝廷用錢糧打造的。
??達赫的兀顏軍實際是全民皆兵的義務兵製度，沒有征募一說。但他們是新興勢力，生命力戰鬥力都很強悍。
??就算兀顏人輸了很多次，他們也不怕，畢竟還有翻盤的機會。
??可太昊並不是這樣。
??之前損失的十三萬大軍，雖然從總數來看，並沒有那麽多，可也意味著太昊的精銳邊軍遭到重大損失。新招募的這十幾萬人，無論是訓練還是實戰，總體來說都不如舊。
??“所以皇帝才會同意從京營挑選精銳組建淞源軍，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可話說回來，東拚西湊新組建出來的淞滄六標，到底有多少實力，目前還是個未知數。
??而陶崇哲一介文官，雖然是兵部尚書，卻從未有過邊軍戰爭的經曆，他究竟有什麽膽量敢在這裏下賭注？
??難道說他相信隻要手裏的兵多，就不怕兀顏人的威脅？
??禮笑言覺得這未免有些一廂情願。
??戰爭畢竟是未知的，結局也一定是未知的。
??“還有胥賢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原本就是肅直人，隻不過跟兀顏部沒有什麽血緣關係而已。身為肅直人，他會不會私下與達赫坐騎交易來呢？這恐怕才是最大的變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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