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燙手的犒賞銀
天亮之後，總標副標拔營北上，團練營留在了荷縣。
??禮笑言與琅琊多次交涉，總算得到了一些可憐巴巴的糧草支援，勉強安撫了附近躁動的流民。
??趁空巡視了一番縣城，禮笑言已經判斷出昨晚參將營在這裏也沒有幹什麽好事，除了“打掃”府庫銀糧外以及“清理”被馬匪滅門的大戶家裏的“垃圾”外，肯定也乘機敲詐了一番其他人。要不然那些幸存的大戶們也不會乖乖的奉上一大筆銀兩，用作縣裏接下來的要用的安撫費。
??收取了總額近萬兩的犒勞以及捐款後，禮笑言才以暫代縣令的身份發布了安民告示。
??如果不是有高亙的經曆，禮笑言才不學不會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玩法。否則要是先出了安民告示，那些大戶哪裏肯捐錢捐糧。
??望著那白花花的白銀禮笑言有些惆悵。
??其實他並沒有趁機撈財的想法，甚至考慮將這些銀糧全部記錄在案交公，省的以後落下一屁股麻煩。
??“大人，你確定一分不留？”荀融很認真的看著他，宛如看見一個天外來客。
??禮笑言明白他的意思，從一萬八千兩中扣下個幾千兩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何況那些富戶本就是拿這些銀子來孝敬他的，捐款單上寫的很清楚，數額隻有一半，犒勞孝敬的部分根本就沒有寫上去。
??再說一個，昨晚參將壽大通肯定已經拿走了幾千兩，他屁都不會放一個，當然他肯定會分一部分給總標寇國權，還有監軍太監龐孝節。至於其他人肯定會一毛不拔。
??“你說壽大通為什麽不分錢給我，難道他不知道我是禦史，不怕我參他一本嗎？”禮笑言微笑著問荀融。
??荀融笑道：“大人這是在考我呢，壽大通當然不需要分錢給大人，因為大人這裏還有過手的油水，你要是參他，他就參你。”
??“哈哈，還真是黑啊，連分贓都沒我的份。”
??禮笑言苦笑了一聲。
??壽大通是武官，被人彈劾劫掠地方什麽的，根本就無所謂。可禮笑言就不同了，他是文官，必須做到“清正廉明”，尤其是廉，不廉潔自好，那就一定不是好人。這是官場的普遍共識，換句話說大家可以容忍武將貪財，文官怕死，可反過來就絕對不行。
??可禮笑言真不是什麽高潔如雪的聖賢，麵對巨額銀兩的誘惑，他還真有些把持不住。
??“先寫下來，到時再說。”
??他這句話的意思已經被荀融完全理解。
??吃過中飯，縣衙總算重新開張，縣裏的典史和主簿都死在了昨日的亂兵之中，好在有個渾渾噩噩的縣令還在。禮笑言讓他坐在堂上，“先處理好善後之事，我盡量為你爭取機會，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那荷縣縣令明白這是他唯一的活命辦法，可還是提不起精神，尤其是在縣衙後院找到其幼子和兩個女兒的屍體後，便嚎啕大哭，再也爬不起來了。
??禮笑言懶得去想這其中的故事，隻能讓慕潮生將這縣令的腿腳捆好，坐在縣衙公堂上，宛如一座雕塑。
??現在他已經沒有精力去安慰這個倒黴縣令，但還是要防止這家夥絕望自殺，在朝廷沒有派來新的縣令之前，這家夥還得頂著。
??淞源軍已經越過被解圍的洙萊郡，正在飛速的朝南皮郡開拔，預計兩日內就會與小尖山的馬匪發生交戰。
??禮笑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安排糧草、馬匹、牛車、民夫，其他都的能維持就維持，像鄉裏報上來的零星打劫，他就算想管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管。
??“明日我們就動身前往南皮郡，那些要帶走，哪些能留下，你要處理清楚，”禮笑言再三叮囑荀融，卻還是有些遲疑，“至於那些銀子，我再考慮一下，晚上再說。”
??禮笑言並不打算放棄這筆小財，主要還是為了以後做打算。
??淞滄之行，短則數月——戰敗的話，他也就會被調回京城——長則三年，要想三年平安無事的過去，手裏的錢財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究竟以什麽樣的名義和辦法吞下這筆銀子，而且還不能被這破事弄得一身騷，他還要想一個萬全之法。
??……
??“喲！這可不是縣太爺嘛！”
??一聲嬌滴滴的呼喚，夾雜著怪異的陰陽怪氣，簽押房內正在核對數目的禮笑言不禁皺了皺眉。
??他不用抬頭都知道來人是誰，不用通報就能闖到他麵前的女人，這世上並不多。
??像秋綰如果沒有慕潮生這樣的高手陪伴，幾乎是沒辦法靠近他的。然而秋綰現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即使禮笑言在心裏覺得這流民馬匪暴亂，與秋越的玄武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他還是認為秋越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帶著秋綰到這裏來。
??當然了，分析根本沒有意義，這種聲調本就隻有一個女人會發出來，哪裏需要那麽多心思去猜。
??“顧羨君！”
??禮笑言在心裏暗罵一句，卻又不得不抬起頭露出一張猥瑣至極的笑容：“哎呦，是顧大小姐！這今天刮了什麽妙風，居然把您送到我這個破落地方來了！”
??“你這地方倒是有些破落，”顧羨君圍著簽押台轉了一圈，直接走到禮笑言的麵前，將他一把揪起來，“不過好歹是個縣太爺的地方，讓我坐一下！”
??禮笑言習慣性的起身讓開，卻看見門邊的先敬淮站在那裏發愣，於是便道：“快，沏壺好茶來孝敬我們的財神！”
??顧羨君脖子一仰瀟灑的靠在椅子上，卻又白了他一眼：“禮笑言，別乘機給我下套，我什麽時候就成了你的財神？”
??禮笑言瞥了一眼門口，見先敬淮已經離去，屋子裏再無他人，便咳嗽一聲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您可是兩江第一財神，這難道還能錯？”
??“兩江第一財神，你這頂高帽送的真不錯！”顧羨君嘿嘿一笑，雙手輕輕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既然是財神，那你為什麽躲著我啊？”
??“躲你？”禮笑言瞪大了眼睛，顯得十分無辜，“這怎麽可能，絕對沒有的事。”
??“沒有？”顧羨君瞪了他一眼，“你們路過淄川的時候，我派人接你去郡裏見我，你怎麽不來？別跟我說軍務繁忙！”
??“哎，這，還真是軍務繁忙！”禮笑言此時隻能咬著牙堅持厚臉皮，“顧大小姐，您不知道這軍營裏頭一堆事情，你看，我這不還在忙著，連您老人家進來都沒有發現！”
??“少來這套！”顧羨君說著就是甩了一掌落在禮笑言的胳膊上，“算了，我老人家就不跟你計較這些小事了。今天我來呢，自然是要跟你談點正事，這總不會被你拒之門外吧！”
??“嗨，顧大小姐您這是說哪裏的話，”禮笑言嘿嘿的笑著，“您老人家的事都是正事，吩咐下來就是了，何須您親自跑一趟，這南燕冀一帶可不安全！”
??“安全不安全，不用你操心！”顧羨君又瞪了他一眼，“行了，你也別陰陽怪氣的，我真是來跟你談正事的。”
??“啊，真的是正事啊？”禮笑言咳嗽了幾聲，心裏卻有些擔心，別這個時候來跟他談什麽婚事。
??猶豫著要不要先堵住對方的要求時，卻見顧羨君拿起桌上一份表單，臉上卻是陰笑不停：“呦，果然是財大氣粗了啊，一萬八千多兩！怪不得見到我腿也不哆嗦，氣也不喘了，感情是發了大財啊！”
??禮笑言心想，這算得了什麽，真要發財，那得算陸攀在高亙掙的那幾十萬，雖然最後全部打了水漂。可那才是真正的富貴險中求，自己這裏緊巴巴的萬八千銀子，還不敢摟下口袋呢。
??“巧了，我就是衝著這銀子來的！”顧羨君得意的搖頭晃腦起來，“你一萬八千兩銀子都給我，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禮笑言吃驚的看著她，好一會才明白過來。
??顧羨君是什麽人，她是個商人。她冒著戰火來到荷縣——其實這裏很安全——目的不就是為了發戰爭財嘛？
??“你把銀子給我，我會給你一張清單，羅列你所有購買的東西，”顧羨君繼續解釋道，“然後再換回銀子，或者其他珠寶，要打點的地方我會替你處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禮笑言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兩江係最強硬的財閥代言人顧羨君親自下場，難道他還要怕什麽？
??何況禮笑言本就出身兩江，這種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做法，也不會有人質疑。
??“你要的不會就這一萬八千兩吧？你最多抽個三成了不起了。”禮笑言搖搖頭。
??“廢話，幾千兩銀子就要打發我顧羨君，”她嘿嘿一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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