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兵發南皮
入夜後的中軍帳並不比白天清閑，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猶如市場。
??龐孝節一直在準備親自帶副標營去東橋的事宜，而他要是離開了總標營，那為了安全起見以及溝通方便，禮笑言必須留在中軍帳裏。
??壽大通派人押送來兩個馬匪俘虜，其中一個據說是小尖山的七當家，攻打荷縣就是他指揮的，壽大通進城時，這家夥正闖入大戶家裏騎上一個女人的身子，正歡樂間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壽大通的人給抓個正著。
??另一個是他的心腹，也是這個心腹出賣了七當家的身份。
??“誰先開口，誰就不用挨揍，”龐孝節知道壽大通肯定問過一遍，要不然這兩個人的身上也不會全是傷痕淤血，可他想知道更多的細節，“要是都不開口，嘿嘿，你們倆聽得明白了嗎？”
??跪在地上的兩個馬匪呆呆的看著龐孝節，又不明所以的相互望了望，眼神裏滿是絕望。
??龐孝節冷哼一聲，手裏捏著馬鞭，在空中狠狠一劃，著著實實的在兩人的身上各留下一道新鮮的血印。
??“看來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們就不願意開口啊。”
??兩個馬匪終於反應過來，忙撲倒在地哭喪著喊道：“官老爺官老爺，小人願招，小人願招。”
??一番審訊後，小尖山馬匪的情況也基本弄清楚了。
??除了他這一路偏軍打到了荷縣外，小尖山馬匪的主力都還在南皮郡。大當家石天豹已經拿下了一座縣城，二當家留在了小尖山，三當家與四當家攻打了南皮郡城，五當家和六當家還有這個老七摸到了洙萊郡。
??之所以這些馬匪兵力如此分散，是因為他們本就人數不多，這次流民席卷燕冀州南部，他們就乘機在流民中擴張實力。
??“三當家和四當家各自擴張了五六千人，五六當家也差不太多，我少一些，隻有三千來人，這還不算那些跟著我們渾水摸魚的流民。”
??馬匪老老實實的交代著，但他並不清楚大當家的實力，但猜測已經拿下縣城的他手裏至少有萬把人，甚至可能更多。
??不過，意外的是石天豹拿下的並不是東橋縣，而是東橋北邊的一座縣城。
??“沒聽說有人去打東橋，”老七也覺得奇怪，他還解釋了為什麽他們沒有攻打東橋的理由，“我們小尖山的人大部分都是東橋縣的，縣裏或多或少有點親戚。再怎麽著也不能斷了自家的後路，況且東橋在南燕冀各縣中也不算富裕，最有錢的還是荷縣，要不然我也不會跑到這裏來。我估計是別的地方來的馬匪，要不就是流民裏也有人學著我們鬧事。”
??禮笑言對哪座縣城裏有富戶，哪個縣流民多並不感興趣。對馬匪的鄉土情結多少有些理解，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小尖山裏的某些頭目利令智昏，連親戚也不做了。
??“到底有多少流民？”禮笑言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問題。
??這些流民到底是怎麽出現的，又主要是那些地方遭了災。
??按理說這春天才過去，正經的夏日還沒到，怎麽就鬧起了災荒流民，這已經超出了禮笑言的曆史理解。
??正常情況下，農民不會在春耕時節離家遠去，隻有到了秋天因為欠收交不起租稅，實在無法從地裏撈食的農民才會逃荒，背棄祖祖輩輩耕種的土地。因而流民一般出現在秋冬季節，事實上現實世界曆史上的農民起義也多發生在秋冬時節，無法過冬的農民揭竿而起，哪裏有糧食就往哪裏去。大多農民暴亂並沒有太多複雜的目的，隻要解決溫飽，做賊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小尖山的馬匪也是因此能夠快速壯大，如果不迅速解決，那麽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一股極大的反叛勢力。嚐到了搶掠的甜頭後，亂民也就變成了職業的馬匪，很難再回到地裏成為安分守己的農民。
??審理完兩個馬匪後，龐孝節認為沒有必要讓副標營去增援曹象功。
??禮笑言也認為曹象功的八百騎兵根本就沒有敵手，加上從水路繞道，東橋縣那邊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
??“小尖山馬匪的主力應該都集中在攻打南皮郡，洙萊郡這邊遇到我們肯定也會撤回去。”
??龐孝節斷定洙萊郡這裏不會有什麽馬匪作亂，但流民還在，需要盡快打通官路，重建驛站。
??“公公的意思是我們要集中兵力前往南皮？”禮笑言試探的問了一句。
??龐孝節點點頭：“荷縣被我們拿回來了，那麽馬匪肯定會知道我們的情況，他們現在隻有兩條路，要麽逃走，反正流民遍地，也不怕我們一時間追上，我們肯定要守住洙萊郡和南皮郡，不可能追著他們到處跑。”
??禮笑言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隻能任由他們逃走了。在沒有兵部的進一步授權下，我們也隻能待在南皮與洙萊。”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龐孝節搖頭歎道，“我就怕他們選擇強攻南皮，要是幾萬亂民一起圍攻南皮，隻怕我們根本來不及趕到南皮城就會被攻破。”
??禮笑言同意道：“攻破了南皮城，城內大量的金銀財寶以及糧食，足夠他們裹挾更多的流民，那樣他們就會越來越壯大。隻怕我們單獨一個營也不能輕易去追擊他們。”
??龐孝節皺了皺眉：“一個營好幾千人，幾萬流民應該是不會放在眼裏，禮大人的意思是到時候這股流民會有十萬之多？”
??“就怕如此，”禮笑言歎息道，“南燕冀暴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州兵怎麽還沒有來救？東橋縣向我們求救，這就說明他東橋縣就沒指望過州兵。”
??“州兵？”龐孝節冷哼一聲，“小尖山隻是一處幾百人的馬匪，要知道燕冀州琅琊州馬匪極多，其中大多來自州兵。”
??“哦？”禮笑言不解的問，“這是為何？”
??“哎，禮大人，你想想，淞滄開戰，所需兵源糧草最主要來自哪裏？”
??“龐公公的意思是燕冀琅琊為淞滄提供的大量的兵丁和糧食？”禮笑言反問道。
??“糧食還能從兩江荊湖慢慢運過來，但兵丁與草料卻是燕冀琅琊為主。這裏民風彪悍，且牧場遍地，騎馬習武之風盛行。當然馬匪也因此而滋生，難以斷絕。”
??龐孝節歎了口氣，又道：“如今燕冀琅琊流民遍地，若是不能盡快解決，隻怕我們淞源軍一時半會去不了淞滄，得待在這裏剿匪。剿匪剿匪，可要猴年馬月！”
??禮笑言皺了皺眉：“不行，用邊軍剿匪太過大材小用，還是需要本地州兵來解決這些馬匪流民，畢竟他們都是本地人。相互也了解。打通了官路，我們還是要盡快前往淞滄。若是耽擱了時間，錯過了作戰的時日，到時淞滄再敗，局麵便一發不可收拾。”
??“我也是這麽想，”龐孝節看著禮笑言苦笑道，“所以我決定全軍集結北上，直抵南皮城下，扼殺這股馬匪。”
??“那事不宜遲，發號施令吧！”禮笑言讚同道，“大軍從這裏出發，還需兩三日才能抵達南皮城下。好在遊擊營在洙萊郡，他們可以先行抵達南皮。”
??“不，”龐孝節搖頭道，“遊擊營不宜先行，讓他們等參將營趕到後，即刻前往東橋，繞道馬匪背後，待全軍主力抵達南皮，則前後夾擊，務必不讓任何一個馬匪逃出去。究其根本，這裏大量的流民才是禍亂的根源，還請禮大人給朝廷再寫幾封奏章，讓朝廷盡快安排賑災濟貧之事，實在不行，可以先從附近的琅琊州借調糧食，雖然他們那裏估計也不會太多，但先調一些應應急也是沒辦法的事。”
??“謹遵公公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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