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送別汗王
兩個男人對這一封信研究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完全搞明白秋綰到底在信中隱含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慕潮生認為字裏行間肯定是有意義的：“比如說，讓我回蓬萊，又說錦嫻姐在等我。這話怎麽看都不通。錦嫻姐從來不等我，這些字一定藏了別的什麽意思在裏麵。”
??禮笑言的看法有些類似，不過他更著重另一層含義：“但凡一個人要在一封信裏隱藏另一層意思，那這層意思一定多半是指求救，地點，人名，或者時間，而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地名。我們要找的就是包含地名的詞句，你們從小到大一起生活這麽多年，應該知道她會有怎樣的習慣。”
??慕潮生皺了皺眉：“我隻知道她喜歡藏頭詩什麽的，可我在這封信裏，湊不出合適的字眼。你是考中進士的人，有大學問，你應該能解開這個謎。”
??二人對著信研究了好一會，還是毫無頭緒。這些字都很平常，很難找到合適的地名。
??苦思不解之際，那幾位女人一邊說笑，一邊從門外回來了。禮笑言趕緊使了個眼色，讓慕潮生將信收好，倉促間兩個人正襟危坐，卻又顯得有些滑稽。
??女孩子們有說有笑的走過來，卻看見兩個男人坐在廊下發呆，不禁哄笑起來。
??“還沒吃嗎？”說話的卻是梅湘寧，她手裏提了一包紙袋，走到他倆麵前時將這紙袋丟在他們麵前，“吃吧，這是醉仙樓的燒鵝。”
??離得好遠，禮笑言就能聞到一股沁脾的香氣，勾起了他的濃厚食欲，便頗不接待的吃起來。現在他才記起自己確有些餓了，早上到現在就喝了點茶水，連一粒花生米都沒吃上。
??慕潮生卻站起身，蹣跚著朝外走去。
??“味道挺不錯的，你不吃嗎？”禮笑言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衝他招呼。
??“我回去睡會。”慕潮生看了一眼哲虞千，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
??“我可以去送千千出城嗎？”韓冬兒不舍的問。
??禮笑言點點頭。
??反正周士樾已經知道了哲虞千的身份，就像慕潮生說的，眼下光祿寺是絕不會惹出外交是非，索性大搖大擺的就這麽出城好了。
??之前他還想過讓梅湘儀悄悄地哲虞千出城，但又擔心梅湘儀不認識賀察馬派來的人而耽誤了事。
??現在好了，叫了一輛馬車，院子裏的所有女孩，都一起上了車。禮笑言則坐在車夫的身旁，氣勢磅礴的揮動手臂：“出發！”
??“就差一張紅色橫幅，上麵寫上‘熱烈歡送高亙公主回國’，就像那麽回事了！”
??一路上倒也平靜的很，並沒有什麽人出來阻攔。但他知道，周士樾的眼線一定一直盯著自己。
??“不知道他會不會一路盯著我去淞滄。”禮笑言隻有苦笑一聲。
??出城向西走了十裏地，一些鄉民紮堆在路口賣著柴火白菜，不少衣著華麗的商人正在和他們討價還價。看起來是城裏的店鋪老板來這裏買便宜貨，他們還自備了牛車。
??七八輛牛車之中，一輛白色的馬車就停在最裏麵，顯得特別突兀。
??“停下，”禮笑言對車夫說道，“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
??他已經看到了馬車旁站著的賀察馬，還穿了一身翠綠色中原長袍，隻是那標誌性的大胡子，辨識度實在太高。
??“如果不是周士樾放水，”禮笑言搖搖頭，“隻怕今天還真難躲過去。”
??女孩子們都下了車，她們相互拉著手來到那些菜農麵前，裝模作樣的挑剔起白菜的模樣，隻有哲虞千還站在禮笑言身邊。
??“禮大哥。”
??哲虞千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禮笑言搖搖頭，拉著她的胳膊，慢慢的朝賀察馬那邊走去。
??賀察馬領著兩個手下，不動聲色的迎上來，護衛在旁。
??禮笑言推著哲虞千上了馬車，心裏也不是滋味，歎口氣道：“照顧好自己。”
??說著他就要轉身離去，誰知左手臂卻被車上的哲虞千死死地拽住。
??“怎麽了？”禮笑言回過身來看著她，“不舒服嗎？”
??哲虞千搖搖頭，沒有說話，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
??一旁的賀察馬趕緊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哲虞千還是搖搖頭，不說話。
??禮笑言見她還是不放手，無奈道：“好吧，我再陪你走一段路，賀察馬，你去跟那邊幾位姑娘說一聲，讓她們在這裏等我一會。”
??……
??馬車上，哲虞千依偎在禮笑言的懷裏，臉上終於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禮笑言騰出手來，輕輕的在她臉頰上拭去若隱若現的淚痕。
??“千千，”禮笑言歎口氣道，“請允許我這麽稱呼你，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用這個名字，以後就讓這個名字消失吧。”
??哲虞千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愁雲皺起。
??“如果你要怪我，那就怪我吧，”禮笑言歎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相信你也知道這條路是沒有回頭的辦法。”
??“我知道，”哲虞千小聲地說道，“這都是為我好。其實我不該來這裏的，但我真的很想你，真的，我希望以後還可以見到你。”
??禮笑言笑了笑：“傻孩子，我們肯定會再見麵的，不過我可不希望到時候你把我當做敵人。”
??“那怎麽會！”哲虞千坐直了身子，嘟著嘴道，“禮大哥永遠是我的蘇洛博濟，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禮笑言搖搖頭，在她的頭發上輕輕撫摸：“千千，我是太昊人，是不能做蘇洛博濟的。我想你知道這一點，這也是為什麽我不能跟你回去的原因。”
??“不，”哲虞千有些生氣的說道，“我不要聽這個，我隻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保護我。”
??禮笑言皺了皺眉：“有些事並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答應我娘說會照顧好我們的！”哲虞千撇過臉去，眼淚再一次滑落，“我弟弟已經不在了，現在你又要讓我離開你。”
??禮笑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的確曾允諾過大妃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可那時他並不知道大妃哲虞千身體裏的另一種因子，後來發生的事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特別是哲虞鶴的死，讓禮笑言感到非常自責。
??自從與連廬笙交手後，他就懷疑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他能百分百肯定塗雁王是死在連廬笙手裏，而後來與沃卡部的戰爭也多半是連廬笙挑起的。
??他甚至懷疑哲虞鶴的死，是不是也與連廬笙有關。
??“塗雁王也好，雀弦王也好，包括都烈王，他們都不敢下此毒手。”
??死於亂軍之中的隻有哲虞鶴，先王穀一役交戰三方那麽多額濟孟濟都沒死幾個，為什麽哲虞鶴死了。
??連廬笙是故意不讓哲虞鶴活著回來，因為他要支持塗雁王上台，破壞高亙與太昊的和談。
??後來塗雁王失勢，連廬笙看他已經失去了價值，就幹脆利用塗雁王的死，製造高亙各部族間的分裂。誰知道自己能夠快速解決分歧，於是他打算利用秋綰他們來要挾自己。
??陰差陽錯，凜風救走秋綰的時候，禮笑言也終於發覺了連廬笙的問題。
??所以歸結到最後，哲虞鶴是極有可能死在連廬笙的手裏。
??“我記得將哲虞鶴屍體帶回來的人是嚴徹，”禮笑言很早就想過這些，“如果能找到嚴徹，或許就能證實這一點。”
??可這些都已經成了過去，現在高亙依然有一位“哲鶴汗王”，而要查這些過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被懷疑的對象連廬笙成了高亙與太昊的雙重通緝犯，而禮笑言也離開高亙回到了太昊，高亙與太昊也簽訂了和約，雙方攜手並肩“開創美好明天”。
??總之，模糊不清的真相，或許永遠會被掩蓋在曆史的塵埃中。
??哲虞千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她是個女生，可這並不妨礙她會成為一位合格的汗王，甚至還會超越她父親在曆史上留下濃墨一筆。
??禮笑言看著哲虞千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心中湧起無限慨：“而沒有我的束縛，你會飛得更高，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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