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正本溯源

  “有那麽嚴重嗎？”禮笑言覺得夏宗邦這話說的有些大。


  ??夏宗邦卻擺擺手，重新打開了那壇酒。禮笑言順手將兩隻倒扣的海碗翻過來，眼瞅著他再次將酒倒滿。


  ??“你覺得如今的太昊如何？”夏宗邦冷笑一聲，“是不是四海臣服，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禮笑言皺眉道：“雖然不敢說太平盛世，但從京城與江都府來看，卻是一片繁華似錦，太平興盛。”


  ??“這是京城與江都府，太昊最繁華的兩座城市，”夏宗邦歎了口氣，“你不也去過河東、雲中、琅琊嗎？對這些地方有什麽印象？”


  ??“也還好吧，”禮笑言皺了皺眉，“雖然比不得京城江都，可也算祥和太平。不過有些地方卻是鬧了災，數百裏不見人煙。”


  ??“你說的是琅琊州吧，”夏宗邦搖搖頭，“何況這三州都還勉強，琅琊的確鬧了災，不過麵子上還過得去。可你要是去西北西南，還有瀚海、淞滄，這些地方……算了不說這個。”


  ??他端起酒碗再次一飲而盡，禮笑言也陪著幹了碗中酒，然後搶過酒壇倒酒。


  ??“還記得前段時間教匪攻破皇城嗎？”夏宗邦看著碗中的酒水浮起，不禁歎氣道，“太昊王朝數百年來，何曾有如此怪事，居然會被區區玄武門教匪騎到頭上來了！”


  ??禮笑言皺了皺眉：“聽說有不少教匪被抓了，你們刑部還在審嗎？”


  ??“有什麽好審的？”夏宗邦搖搖頭，“有頭有臉的匪首早就跑了，剩下這些問不出的全都砍了。這可不是普通的刑案，刑部根本不用審，隻要辦個手續記錄姓名就可以。全都是光祿寺在操辦，我聽周士樾說，內相孫循正在整治光祿寺，殺伐果斷，遠比屈聞忠厲害的多。他現在都不敢出來跟我喝酒了，哎，也就隻能跟你這不識好歹的家夥過過酒癮。現在他們整日搜索教匪餘黨，忙的要命。不過，也確實應該，被教匪攻破皇城，這事鬧得太大，影響太壞。”


  ??禮笑言點點頭：“那查到什麽了？”


  ??夏宗邦瞪了他一眼：”你也要小心點，那個叫秋綰的女人已經被證實是海寇若夫人，你跟她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的，以為沒人知道嗎？哼，不過你運氣好，那天晚上陪在皇帝身邊，有這個保護金身，周士樾都拿你沒辦法。要不然，我又得去詔獄裏找你喝酒了，哎，不對，隻怕這回孫公公管的嚴，連見你都困難。”


  ??“你是說秋綰和教匪有勾結？”禮笑言心裏咯噔一下，畢竟秋綰的突然離開讓他放心不下。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宗邦冷哼一聲，“反正你這個女人膽子可不小，連我都敢綁架，這個仇就得報在你身上！”


  ??禮笑言大吃一驚，他這才知道原來秋綰還曾經綁架過夏宗邦，細想之下，怪不得夏宗邦要故意將柳寒疏扔在他家，原來並非好心，而是要將他架在火上烤一烤。


  ??“行了，別擔心，你的底細我太清楚了，”夏宗邦擺擺手道，“要說你參與謀反，我是絕不相信的，但你身後的兩江派，哼，我可不敢打包票。”


  ??對於夏宗邦的懷疑，禮笑言也不敢應承，現在他隻想快點接了兵部的差遣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


  ??“內有教匪、天災，邊地又接連戰敗，別看我們在淞源河損失慘重，可至今還控製了大部分地方。你去看看瀚海，已經沒有幾塊地方了！隻不過瀚海之地，貧瘠無出，朝廷也不重視，反正隻要不丟了西北三州，管他瀚海打成什麽樣。”


  ??“是啊，我也注意到邸報上有關瀚海的戰事了，氐川人鬧的太凶，”禮笑言歎了口氣道，“不過瀚海真的是貧瘠之地嗎？”


  ??“應該是吧，也就有幾處水草茂盛的地方，卻不適合個耕田種地，對太昊來說無利可圖，”夏宗邦點頭道，“不過氐川人雖然凶頑，卻難以危急根本，要說真正頭疼的卻是東洋上的蓬萊。”


  ??“蓬萊？”禮笑言心頭一緊，看來朝廷對蓬萊已經起了疑心。


  ??“蓬萊人雖然一直很恭順，朝貢也從不逾規，但其國其人卻是不得不防，”夏宗邦雙目直射禮笑言，“我知道兩江的大商家一直在與蓬萊人做生意，相互來往頻繁，可這背後有沒有貓膩，想必你也是不知道的。”


  ??禮笑言笑了笑：“我不過一介平民，又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你現在地位不高，但將來早晚會跟他們接觸，”夏宗邦語重心長的說道，“何況那個女海寇與蓬萊世家之間一直有著不清不楚的關聯，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禮笑言皺了皺眉，忍不住維護其秋綰：“她雖曾做過海寇，但那也是一時糊塗……”


  ??“你不必替她辯解，我也不需要聽那些，”夏宗邦擺擺手，“總之，現在朝廷暫時沒有將她列入教匪同黨，算她走運，若是再見到她，還請你好好管教管教，莫要再來搞我。到時候，就算是你，也沒有情麵可講。”


  ??禮笑言還想說幾句好話，卻被夏宗邦一把拽住脖子：“你最好小心點，周士樾一直在盯著你那裏，那個女人的表哥還在你那，是不是？”


  ??一時間，二人四目對視，表情都很嚴肅。


  ??忽然，夏宗邦鬆開禮笑言，哈哈大笑起來：“行啦行啦，隻要不再鬧事，都不會有事。周士樾他們現在首要做的還是教匪，而根據那些教匪的口供，你的海寇女人和他的表哥都沒有參與在裏麵，隻不過他們的房子被這些教匪給臨時霸占了。”


  ??禮笑言尷尬的笑了笑，總算鬆了口氣。


  ??“說這麽多，其實我隻是想告訴你，”夏宗邦端起酒碗自顧喝起來，“如今的太昊，天下不太平。”


  ??禮笑言默然的點點頭。的確不太平，要是太平，怎麽會發生玄武門攻擊皇宮的事？


  ??“而且，”夏宗邦的目光掃向廳外空蕩蕩的院子，“朝廷之內卻還在不斷陷入黨爭的內耗，這是我非常不願看到的。”


  ??禮笑言吃了一驚，心想這黨爭不就是你挑起來的麽，怎麽你還不願意看到。


  ??“親王黨與貴妃黨勢必一戰，”夏宗邦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如果我不出手的話，這樣的均勢會一直持續到……最後。”


  ??禮笑言知道夏宗邦想說的是“皇帝駕崩”，但這畢竟是大逆不道的話，即使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可要直白的說出來還是太過放肆。


  ??“所以你希望盡快解決雙方的分歧，”禮笑言皺眉道，“為此你不惜盡快扶持鄭國公上位？”


  ??“沒錯，”夏宗邦點點頭，“不這麽做，將來會吃更大的虧。你現在也該知道為什麽會發生淞源河大敗了吧？”


  ??禮笑言點點頭：“表麵上看是柳煥章指揮不力而達赫過於狡猾，實際上卻很有可能是兵部與樞密院相互拆台，當然這不過是我的猜測。”


  ??“不用猜測，”夏宗邦冷冷地說道，“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現在之所以遲遲選不出新的淞滄總督，還是因為二者相爭。”


  ??“的確，兵部與樞密院的內耗，隻會加劇淞滄的困難局麵。”禮笑言歎了口氣，對自己未來的淞滄之行感到擔憂。


  ??“所以我要改變這個局麵，”夏宗邦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兵權必須盡歸兵部，從而統一號令，上下一心，才能重振軍威。”


  ??禮笑言搖搖頭，歎道：“你這話說起來，就好像你現在已經做了兵部尚書一般。”


  ??“是嗎？”夏宗邦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會像內閣首輔呢！”


  ??說著，二人皆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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