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皇貴妃
太昊的後宮體製，以皇後為尊。
??皇後隻有一個，但貴妃一般為兩個，最多可以四個。
??貴妃的地位僅次於皇後，而當皇後空缺之時，貴妃就是後宮之主。
??泰享帝的原配虞皇後早就死了。
??若是平常人家，老婆要是死了早，都會續弦另娶。
??理論上太昊的皇帝也可以這麽做，但數百年來的習慣就是一朝天子隻有一個皇後，這涉及到皇家禮儀問題。
??當然這也是為了避免後宮妃子們，為了爭奪皇後之位而下黑手。而皇後一旦被立，那麽永遠地位鞏固，到死都是後宮之主。除非皇後被廢黜，而廢黜皇後，卻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朝中大臣也很難同意。
??總之，泰享帝的原配皇後已經死了很多年，而今主管後宮的就是芮貴妃——因為她生了皇帝的獨子鄭國公。
??從禮儀上來說，貴妃也還是妃子，如同尋常人家的妾室，所生孩子隻能算庶出，和皇後的嫡子永遠天差地別。
??而雍世親王本來就是掛在虞皇後的名下，這也是為什麽即便皇帝有了自己的兒子，可親王的地位卻還是十分穩固。
??但現在變化出現了。
??幾個議郎諫議不過是在試探皇帝的口風，接下來肯定會有更高級的官員上書提請冊封皇貴妃。
??一旦芮貴妃被封為皇貴妃，那形勢就會大大的不同。
??皇貴妃從名稱上就可以看出它要高於貴妃，有點類似於副皇後的意思。
??實際上後宮體係裏並不存在皇貴妃，因為她會危及皇後的地位。
??在太昊的曆史上僅有的幾位皇貴妃也都沒有與皇後並存過。
??基於皇家禮儀，隻要皇後不是被廢黜，那麽妃子永遠都不要指望爬到皇後的寶座上。但皇貴妃確實可以指望的。
??隻要皇後已經死了，那麽“副皇後”皇貴妃實際上就成了皇後的代替品——甚至皇貴妃的待遇儀仗等方麵都和皇後一樣，除了名稱不同，以及死後入陵寢位置弱於皇後外，那就是事實上的皇後。
??最關鍵的，皇貴妃的兒子會被認為是嫡子。
??芮貴妃主理後宮多年，要不要做皇貴妃對她來說意義並不大，可卻對鄭國公來說，這意味著天壤之別。
??“皇貴妃？”禮笑言咂咂嘴，不禁搖搖頭，“那豈不是說鄭國公也應該封親王？”
??“你說的沒錯，”夏宗邦端起酒碗，“現在正是親王黨勢力式微，朝中怕是不會有人反對這件事。”
??“而一旦芮貴妃被冊封皇貴妃，”禮笑言搖搖頭，“那麽就算不馬上廢黜雍世親王，那也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上疏請求皇帝冊封鄭國公以親王銜！”
??“對，”夏宗邦與禮笑言手中的酒碗再次相碰，一齊喝幹，“哎，不錯吧，我這道下酒菜。”
??“著實不錯。”親王黨與貴妃黨之間的鬥爭的確適合禮笑言這種旁觀的吃瓜群眾下酒。
??夏宗邦提起酒壇再次將兩隻海碗倒滿：“對於親王還是鄭國公，你怎麽看？”
??他問的很直接，讓禮笑言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還是回了一句明知故問的話：“你選擇了鄭國公？”
??無論是現實世界的古代史，還是這個世界的過去，宮鬥都遠遠比黨爭來的殘酷。
??就拿禮笑言所熟悉的明清史來說，最神秘的宮鬥莫過於明末三大案。
??梃擊案，像是一樁詭異的刑事案。萬曆朝時，皇帝想立福王取代太子朱常洛，為此與大臣們爭執數十年。突然一個瘋漢闖入太子宮中持棍打傷了太子朱常洛，此事以瘋漢被打死不了了之。此案發生後，福王被迫離京就藩，失去了爭奪太子之位的機會。
??紅丸案，如同一樁醫療事故。泰昌帝朱常洛剛即位，福王母親鄭貴妃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送了八個美女給皇帝。皇帝為此弄得身體虛弱，於是吃起了道家的“偉哥”紅丸，離奇而死。
??移宮案，則像是一出鬧劇。泰昌帝死後，寵妃李選侍挾持皇長子朱由校霸占乾清宮，想要成為後宮之主。最後是年輕官員楊漣等人逼宮才奪回朱由校並登基為帝。
??在禮笑言看來，這三件案子表麵上似乎都是毫不相幹的事，可仔細想想，卻都與短命的泰昌帝有關。每一件案子的背後，似乎都不僅僅是後宮內的事情，大臣的參與似乎才是三件案子的主導。
??如梃擊案是那麽的恰到好處，替大臣們解決了數十年都解決不掉國本的問題。
??紅丸案，雖然看起來是意外，但也徹底讓鄭貴妃遠離了權力中心。
??移宮案，為什麽不是內閣閣老們出頭，而是幾個年輕官員去爭奪皇長子，而最後的結果同樣也是朝政大權回到了大臣們的手中。
??所謂宮鬥，真正激烈的地方反而是在宮外。
??……
??“先幹了這第三碗，”夏宗邦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後將碗倒扣在桌上，目光卻盯著禮笑言手裏的酒碗，“快，我還不知道你的量？”
??禮笑言點點頭，同樣一飲而盡，也將碗倒扣於桌麵：“和你喝酒，確實很愉快。”
??夏宗邦哈哈一笑，將酒壇重新封蓋起來輕輕的放到桌上。
??“笑言，首先我要糾正你一個說法，”他笑著說道，“並不是我選擇了鄭國公，而是鄭國公選擇了我。”
??“這樣合適嗎？”禮笑言皺眉道，他對於夏宗邦急著參與扳倒親王的行動裏，十分的不解，“你不像是這麽莽撞的人，總不會因為虞曦子的緣故……”
??“不，”夏宗邦搖搖頭，“別人可以認為我是因為妒忌虞曦子的名聲，而反對他以及反對親王。他們不了解我，我無所謂，但你應該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義公理的人。”
??“道義公理？”禮笑言也搖頭道，“可如果為了道義與公理，不是應該選擇親王嗎？他可是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儲啊！”
??“是啊，如今已是泰享三十九年了，雍世親王也享受了三十多年儲君的待遇，”夏宗邦忽然壓低了聲音，“可你知道嗎，這不正常。”
??“不正常？”
??“當然不正常，”夏宗邦歎了口氣道，“世人都知道親王並非皇帝之子，試問這樣的人怎麽可以繼嗣大統？”
??“可親王是穆宗之子啊？”
??“沒錯，當初武宗皇帝傳位穆宗，穆宗又傳位當今聖上，可這兩次都並非親生皇子即位，”夏宗邦忽然瞪起雙眼，“難道不覺得這不正常嗎？”
??“呃……”禮笑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這個世界的曆史，從來都沒有這樣怪異的傳位現象。有親生兒子不傳，非要給別人，這裏麵一定有古怪。
??也許這其中發生了兩起宮廷政變，這可說不定，反正現在沒人知道。
??他忽然想起有一個人或許知道細節——那就是藏身於元穀道場的洛泉老人，據說他曾是武宗朝的太監，肯定見證了那一段神奇的曆史。
??“再這樣下去，”夏宗邦搖頭道，“本就衰微的皇室會陷入新的一輪內鬥之中。”
??“怎麽會？”禮笑言皺眉道，“你是說親王即位後不會立鄭國公為親王？”
??“不，”夏宗邦卻道，“我相信親王到時候肯定會立鄭國公為嗣，繼續讓這一傳統保留下去。”
??“那不是很好嗎？兄傳弟，弟傳侄……”
??“好？”夏宗邦忽然冷笑起來，“怎麽能好？兄弟傳位哪裏符合禮法正道？”
??禮笑言皺眉道：“也不算兄弟傳位，穆宗是認武宗為父，而當今皇帝也收親王為子。”
??“是啊，為了符合禮法，他們皇室連父子兄弟關係都可以更改，”夏宗邦今天的話似乎有些多，臉上也漲的通紅，“你覺得你可以和你的兄弟以父子相稱嗎？哦，對了，你沒有兄弟，連堂兄弟也沒有。”
??禮笑言苦笑一聲：“所以你支持鄭國公，是為了正本溯源？”
??“不錯，”夏宗邦長籲一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再不正本溯源，長此以往，太昊就真的要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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