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通敵賣國”
和司禮監政事堂優先去處理高亙使節一樣，禮笑言現在也沒有精力去好好處理柳寒疏的事。
??找不到夏宗邦，虞曦子也拒絕接受，柳寒疏更是不肯走，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和柳寒疏分開住。
??這條街巷一共三間大宅院，他本是住在最東麵，正中原是若錦嫻自住的房子，現在慕潮生住在裏麵養傷，隻剩下最西麵的房子還空著。
??說起來那間院子本來有人住著，但一聽說房東涉嫌教匪亂黨，立馬搬走了，甚至連一些家具物事都沒帶走。
??所以，讓柳寒疏住在那邊，倒也合適，隻不過這麽一來，就更加坐實了夏宗邦的“外宅”之意。
??但，麻煩的是他不可能讓柳寒疏一個人住到西院去，這真沒法讓人放得下心。
??本來最合適的辦法就是讓韓冬兒與柳寒疏一起搬過去，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韓冬兒死活不肯答應，嘴裏隻說絕不離開老爺身邊。
??禮笑言後來細細琢磨才明白，自己這個安排的確有些問題。讓韓冬兒和柳寒疏住一起，擺明就是讓韓冬兒伺候這位柳家大小姐。
??本來這樣安排似乎合情合理，可現如今柳寒疏身入賤籍，是禮笑言“買”來的奴婢，地位低下。
??而韓冬兒卻是妥妥的自由平民，雖然在禮笑言家裏做婢女，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一種雇傭關係，說難聽點，韓冬兒隨時可以離開禮家，沒有任何束縛。
??與韓冬兒相比，柳寒疏就沒這種自由了，她的賤籍身份依舊還掛在教坊司裏，沒有禮笑言的同意，她甚至都不能出門半步！
??說的再直白一些，韓冬兒算是給地主打工的佃戶，而柳寒疏則是毫無人身自由的農奴。
??讓佃戶去伺候農奴，這種事擱誰心裏都不會開心。
??但繼續讓柳寒疏住在自己家裏，也不是個好事。
??禮笑言甚至考慮厚著臉皮去跟梅湘寧說，讓柳寒疏跟著她住。可梅湘寧本就是寄住於親戚家裏，那邊肯定不方便，可要是讓梅湘寧和柳寒疏一起住到西院去，這“外宅”的說法隻怕就更糟糕了。
??而隨著高亙使節的到來，禮笑言更不可能讓哲虞千與柳寒疏住過去了。
??現在他雖然頭疼的厲害，但還是要優先去處理哲虞千的事。
??畢竟哲虞千不能不回高亙去做汗王。
??打發了杜尚淳後，禮笑言就一個人前往理藩院附近的迎賓館，高亙使節烏拉善就住在這裏。
??本來他打算帶著哲虞千去見烏拉善，考慮到這樣做有些冒險，還是先跟烏拉善通個氣之後再想辦法將哲虞千送過去。
??而且，迎賓館這裏隻有烏拉善與副使賀察馬，其他高亙人都在城外不許入京。哲虞千就算進了迎賓館也不能留下來，還得跟禮笑言回去。
??按照規矩，禮笑言是不能一個人來見外國使臣，多少會有些裏通外國的嫌疑。
??但是他可以請老朋友烏拉善到迎賓館外的酒樓裏吃飯，而不進迎賓館，那就合情合理了。這樣即使將來被人拿這件事做文章，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打打擦邊球總是可以的。
??請人吃飯，尤其是貴客，一般都得要有陪座的，這樣才顯得對客人的尊重。本來禮笑言打算讓杜尚淳來，可想想這家夥的嘴也不牢靠，萬一說點什麽出去就不好。
??最好的陪客本該是夏宗邦，禮笑言知道夏宗邦肯定已經通過各種渠道了解自己在高亙的經曆，所以有他在反而還能自證清白。而且最好還是以夏宗邦為東道主，禮笑言為陪客，畢竟兩人官職上有差距，上官給下官做陪客總是不大好看的。
??可惜夏宗邦死活不見人影，這讓禮笑言就頭痛的厲害。
??“算了，就這樣吧，要那些繁文縟節做什麽，反正烏拉善也不會介意。”
??禮笑言往迎賓館遞了拜帖後，就來到弘遠酒樓二樓的包間裏去坐著等烏拉善的到來。
??對於烏拉善，他還是了解的。這人可以算得上是高亙少有的對中原文化吃的很透的人，不僅有能寫一手漂亮的隸書，文章還能做的四平八穩，至少有舉子的水準。禮笑言懷疑若是烏拉善生在中原，說不定也能考個進士。
??誰知，左等右等，推門而入的卻是五大三粗的賀察馬，這讓禮笑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烏拉善呢？出了什麽事嗎？”禮笑言趕緊起身問道。
??賀察馬進門之後卻先朝他半跪下來，操著一口流利的邊地官話說道：“賀察馬見過蘇洛博濟。”
??禮笑言無奈的搖搖頭，趕緊上前將這位沒見過幾次麵的將軍扶起來。
??“咱們是在太昊京城，這裏可沒有什麽蘇洛博濟，”禮笑言趕緊提醒他，“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禦史，千萬別跟我行此大禮。”
??賀察馬愣了一會，才憨憨的站起身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哎，我都忘了，烏拉善提醒過我，不要隨便將你的身份說出來呢！瞧我這腦袋，一見到博濟大人，哎，見到禮大人，我就不自覺的……”
??禮笑言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別說廢話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是你來，烏拉善呢？”
??賀察馬嘿嘿的笑道：“烏拉善大人下午就被理藩院的人拉去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他讓我留在館裏不要出去，他說博濟大人，呃不，禮大人肯定會來找我們。大人剛才在門口遞名帖的時候，其實我就在門內，所以我就先來……”
??“嗯，好吧，”禮笑言無奈的搖搖頭，“其實我來也沒什麽別的事要說……”
??忽然他壓低了身子啞著嗓子說道：“汗王在我這裏，你們知道了吧。”
??“嗯，”賀察馬點點頭，也低聲道，“前些日子在河東遇到凜風，他跟我們說過，讓我們不要擔心。我那時還覺得奇怪，怎麽博濟……大人會突然出現在京城，而汗王也到了京城。”
??禮笑言不想跟這位大漢解釋太多，畢竟說多了也沒用。本來他還想跟烏拉善溝通一下明天的事情，現在烏拉善不在，而賀察馬這種粗人明天多半也會是一言不發坐在一邊當一個吉祥物。
??“當務之急是把汗王送到使節團的營地去，”禮笑言皺眉道，“你跟烏拉善都在城裏，那誰負責營地的事？”
??“有兩個孟濟在替我管，但他們都不清楚汗王的事，”賀察馬回道，“不過大人你放心，烏拉善讓我之後幾天每天都出城留宿在營地裏，第二天再進來。”
??“嗯，烏拉善考慮的很周到，”禮笑言點點頭，“那先這樣吧，今晚你出不去了，不過明天你先回去布置一下，後麵我看哪天合適，到時候安排他跟你走。算了，其他的話也不多說了，你回去告訴烏拉善，明天我還會在這裏等他。讓他務必要過來一趟。就這樣，我先走了，你可以在這裏多吃點，中原的飯菜可能不太合你口味，不過人總要入鄉隨俗，誰讓你做了副使呢！”
??賀察馬嘿嘿一笑：“大人忘了我以前也在太昊待過，口味習慣的很。對了，大人，您先別急著走，我這就去給您把烏拉善大人叫過來。”
??禮笑言皺眉道：“你不是說理藩院的人請他吃飯嗎？”
??“是啊，”賀察馬笑道，“可他們也在這間酒樓裏，就在東邊的廂房。您在這裏稍坐，我這就去把他叫過來。”
??“什麽？”禮笑言搖搖頭，“這都可以撞到！行吧，你去叫他，不過可別把我在這裏的事告訴理藩院的人，你讓烏拉善悄悄的過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明白，博濟大人！”賀察馬躬身行禮，卻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哎我又叫錯了，我這腦子！”
??“行了，言多必失，在京城裏你最好少開口。”禮笑言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今晚總算沒有白來，還是可以和烏拉善見上一麵。
??作為太昊的禦史，他沒有必要跟烏拉善在和談之前說什麽話。可作為蘇洛博濟，或者說曾經的蘇洛博濟，為了哲虞千考慮，他必須跟烏拉善通氣，這或多或少也有些“賣國”吧！
??望著賀察馬離開的背影，禮笑言不禁自嘲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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