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算舊賬
結婚，卻是禮笑言這個適齡青年在這個時代最優先的問題。
??“我聽說，”孫循說道，“你在新安郡有個表妹，從小就定下了婚約，是不是？”
??“是的。”禮笑言點點頭，這也算不上什麽秘密。孫循要調查他，很容易就知道這些事。
??“可是，”孫循忽然嗬嗬一笑，“我又聽人說，禦史中丞顧大人的侄女和你定下了婚約。有這回事嗎？”
??禮笑言愣住了，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這本該是他與顧羨君的私下約定，一場假婚約。然而現在卻被孫循突然提了出來，這意味著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了。
??“這個……”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釋這件事，畢竟怎麽說起來就跟兒戲一般。
??現在想來，自己一定是被顧羨君擺了一道，卻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難道說她是打算嫁給我的？”禮笑言突發奇想，但隨即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也不可信。總之這裏麵肯定有很多誤會，看來顧羨君又給自己找了一堆麻煩來。
??“行了，這件事你無須跟我解釋，”孫循搖頭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我一個老頭子，也管不了那麽多，總之，等你結婚那天我會派人送娶一份薄禮，也算對你這樣的年輕後生有所期待。”
??禮笑言忙作揖道：“多謝。”
??“你不必謝我，說不定你未必能活到那一天，”孫循忽然臉色一變，瞪眼看著他，“禮笑言，你好大膽！”
??禮笑言原本微笑的臉霎時變得僵硬起來：“公公？”
??孫循冷道：“去年你在南陵衛做了什麽，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
??“去年？”禮笑言一陣頭皮發麻。
??看來韶陵被盜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
??當初離開南陵衛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畢竟這是皇家陵園，而且韶陵是武宗的陵墓，而武宗是當今天子的親生父親。
??而且，山匪在南陵衛待了那麽久，還有秋綰運走的那幾十萬兩銀子……皇帝不可能不安排人檢查韶陵。
??隻要他們仔細檢查，肯定能發現盜洞的痕跡。
??“還要我提示嗎？”孫循慢慢的走回太師椅坐了下來，“你在南陵衛裏待了好幾天，難道會不清楚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禮笑言咬著嘴唇，皺眉道：“公公，我當時深陷賊營，一直被困，後來好在有幾位義士幫忙……”
??“你是說大海賊若夫人？”孫循冷哼一聲，“她從韶陵裏帶走了幾十萬兩銀子，你以為會沒有人知道？”
??禮笑言閉上了嘴，很顯然孫循已經了解清楚了一切。現在解釋已經說不清了。
??孫循冷冷的掃視著禮笑言的全身：“不過我知道這筆銀子並沒有你的份，盜墓的事情跟你並沒有關係，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
??禮笑言還是沒說話，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反正命運已經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孫循又道：“但你沒有上報此事，很顯然是在包庇這些盜墓的賊寇……”
??“公公，”禮笑言突然說道，“包庇他們的並非是我。”
??孫循皺了皺眉道：“什麽意思？”
??禮笑言冷道：“我離京之前，曾在兵馬司遇到一件案子，準確說是一係列的案子，是京城大戶連環被盜。”
??孫循點點頭：“嗯，是有這件事，這又能說明什麽。”
??禮笑言冷哼一聲道：“當初離開南陵衛之時，那位若夫人曾經給夏宗邦夏大人出示過幾份書信，證明那些白銀是她從海外運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寫信的人就是那些報案聲稱自己被盜的人。”
??“哦？”孫循微笑起來，“有這回事？”
??“有沒有這回事，我想公公肯定比我清楚。”禮笑言冷冷的說。
??“我怎麽會清楚？”孫循搖搖頭，“年輕人，把話說得清楚一些。”
??禮笑言皺眉道：“孫公公既然調查了若夫人，那肯定也會調查這些銀子的去向。”
??孫循點點頭道：“嗯。”
??禮笑言奇道：“怎麽孫公公不打算說了麽？”
??孫循有點頭道：“嗯。”
??“奇怪了，為什麽公公不想說了？”
??孫循嗬嗬一笑：“有什麽好說的，這些銀子已經追回來了。”
??“追回來？”禮笑言遲疑道，“那魏國公他們？”
??孫循卻是翻手一揚，化作一道弧線：“你說呢？”
??禮笑言明白了，那些人都死了，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盜皇陵這件事，他或多或少都能扯上關係，孫循要拿這個治他的罪，確實太簡單不過了。
??“這些人膽大妄為死不足惜，”孫循冷道，“而如果不是看在你出使高亙有功的份上，你現在也是一樣的下場。”
??禮笑言感到背後一陣發冷，孫循這兩手耍的的確可以。
??“不過，”孫循忽然換做一副慈祥的麵容，“我聽說那若夫人麵若桃花，姿色非常，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誤入歧途也是可以理解。”
??禮笑言聽出了話語中的諷刺，臉上一陣發紅。
??“我聽說那個若夫人跟你一起去了高亙，”孫循正色道，“有這回事嗎？”
??禮笑言感到頭皮發麻，他沒想到這個身居深宮的太監居然會知道這麽多事。
??“這個女人，”孫循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繼續說道，“真名叫做秋綰，原籍永寧州。其父秋敦隆，早年在越海郡做生意，後來去了蓬萊娶了慕家的小姐，生下了這個女兒。”
??這番話讓禮笑言更吃驚，很顯然孫循所掌握的信息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後來妻子病死，而秋敦隆遇上海難也死了，秋綰便由慕家撫養長大，後來去做了海盜，化名若夫人，這些事那個女人有沒有告訴你吧？”
??禮笑言的臉變得鐵青，其實這些他都知道，秋綰說過不少自己的事情，還慫恿自己跟她一起去蓬萊。
??“說起來，這個若夫人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聽？”孫循冷笑一聲，不等禮笑言回答繼續說道，“秋敦隆曾為女兒許下一門婚事，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誰？”禮笑言的眼睛放光，他清楚這件事，但秋綰從沒提起過這個人。他太想知道了，因為他能感覺到在秋綰的心裏，這個人的份量不輕。
??雖然他搞不明白為什麽秋綰會喜歡上定下娃娃親的男人，就像他要去喜歡表妹一樣，這對來自現代社會接受自由戀愛的人來說，簡直不可理喻。
??“這個人你一定認識，”孫循嗬嗬的笑道，“嗯，應該說你非常熟悉。”
??“是誰？”禮笑言皺了皺眉，心裏卻猶如一萬隻螞蟻在爬。
??“陸摯，”孫循嗬嗬一笑，“你的同窗，也是江左第一才子。”
??“是他！”
??陸摯！
??禮笑言大吃一驚。
??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陸摯。
??這讓他多少有些灰心喪氣。
??如果說是其他的什麽人，他還會很不服氣。
??可這個人卻是陸摯。
??自己在讀書學習的時候，受了這人太多的指點和教誨，甚至可以說這個人就是自己真正的老師。
??的確，陸摯有一種非常特別很能吸引人的氣質。
??顧羨君就是這樣喜歡上他的。
??如果不是因為陸摯的運氣不好，連續喪父喪母，錯過了科考，恐怕現在顧羨君已經嫁給了陸摯。
??秋綰會喜歡陸摯，一點也不奇怪！
??禮笑言感到一陣氣悶，心裏別提有多不舒服了。可在孫循麵前，他還必須表現的不為所動，臉上的微笑顯得更為僵硬。
??“這個女人很危險，”孫循歎了口氣道，“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禮笑言長籲一氣，好一會才穩定了心情：“公公，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孫循卻嗬嗬一笑：“回去？好不容易進了皇宮，就這麽走了，你不覺得可惜？”
??禮笑言搖搖頭：“那要如何，難道還要去見皇上？”
??孫循正色道：“那當然，如果不是皇上要見你，你怎麽可能進的了皇宮！”
??皇帝要見我！
??禮笑言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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