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不是審問
“不是詔獄？”聽了這話，禮笑言愣住了。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待在詔獄裏，剛才那些番子將自己拽出來……
??對啊，為什麽要給自己套個頭套，就是怕自己看到已經離開了詔獄。
??“沒錯，”那個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禮禦史，你現在不在詔獄，你的事情由我親自過問，所以請你照實說。”
??“閣下是？”禮笑言微微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雖然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片黑暗。
??“我是孫循，”那老人慢慢的說道，“需要我自我介紹一下嗎？”
??禮笑言聽了卻大吃一驚。
??孫循是誰？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皇宮大內的總管，位在四大秉筆太監之上。準確來說，四位秉筆太監都認他為幹爹，可想而知他的權柄與威望。
??而這份榮耀自然是來自皇帝。
??皇帝從五歲起，他就陪在身邊，皇帝一直親切的稱呼他為“大伴”。而宮外的人也恭敬的稱其為內相，這可不是虛的。
??不過讓禮笑言尚可寬慰的是，孫循為人寬厚，與內閣諸位閣老關係都很不錯。不過禮笑言以前並沒有見過他，更沒有打過交道，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原來是孫公公！”禮笑言歎道，“怎麽連你也來審我了？”
??孫循緩緩道：“我隻是來旁聽，況且我們內宮之人無權審問外官。不過，今天比較特殊，你最好將你在高亙所見所聞都一一如實說來。”
??禮笑言皺了皺眉，有些吃不準孫循華話裏的意思。
??既然他說自己沒有權力審問自己，那屈聞忠哪來的權力？
??也就是說今天屈聞忠雖然將自己吊起來，可是遲遲沒有上刑，並不是他發了善心，而是不能？
??為什麽？
??禮笑言咬著嘴皮思索著，卻還是想不透徹。
??或許真的這是因為孫循在場，屈聞忠不敢亂來吧。
??……
??“我且問你，”屈聞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說是連廬笙派人刺殺了汗王哲歸鹿？”
??“可以這麽說，”禮笑言糾正道，“雖說哲鹿汗王沒有當場死亡，但他並沒有挺過去，最終還是傷重不治而死。”
??屈聞忠冷道：“你怎麽知道連廬笙是光祿寺的人。”
??“他自己說的，”禮笑言冷道，“況且他有光祿寺的令牌。”
??“他有令牌？”屈聞忠搖搖頭，“是誰發給他的？”
??“那我怎麽知道？”禮笑言道，“這得問你。”
??屈聞忠冷道：“那麽他現在在哪？”
??“你說連廬笙？”禮笑言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屈聞忠冷道，“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全是你編出來的？”
??禮笑言笑道：“我怎麽編的出來，而且我也沒有那個必要。”
??“這……”屈聞忠惱怒極了。
??孫循卻道：“連廬笙的事情，你再去查查，不要糾結了，繼續往下吧。”
??“是，幹爹！”屈聞忠立馬聲音小了。
??禮笑言道：“還要問什麽？”
??屈聞忠冷道：“我聽說你後來做了高亙的博濟？有這回事嗎？”
??禮笑言皺眉道：“算是吧，那也不過是臨時的，我現在回來了，也就做不得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禮笑言不解的問道。
??“我是問你為什麽你會被封為高亙博濟！”
??禮笑言皺眉道：“可能是高亙汗王覺得我比較可靠吧！”
??“他怎麽會覺得你比較可靠？”屈聞忠冷道，“你又不是高亙人。”
??禮笑言歎道：“塗雁王兵臨城下之際，是我擁立哲虞鶴重回汗王之位，難道這還不夠？”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屈聞忠冷道。
??禮笑言道：“我不這麽做，那該怎麽做？”
??“你當時為什麽不選擇逃回來？”
??“逃？”禮笑言冷笑道，“我為什麽要逃？”
??“你為什麽不逃？你可知四大博濟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之人，你有何本事與他們對抗？”
??“可我並不是要跟他們對抗，”禮笑言皺眉道，“我是站在匡扶大義！”
??“哈哈哈！你匡扶大義？”屈聞忠哈哈笑了起來。
??禮笑言回道：“難道不是麽？”
??“你說的太滑稽了，”屈聞忠冷笑一聲。
??“哎，”禮笑言歎氣道，“你不知道我當時壓力有多大，整日提心吊膽，就怕完成不了朝廷以及閣老們交代的事。而且中途還發生了汗王被殺死的事情，本來已經談好的事，一下子就崩了。”
??屈聞忠冷道：“談好了什麽事？”
??“與高亙結盟啊？”禮笑言道，“這本就是我出使高亙的任務啊！”
??屈聞忠冷笑：“談好了？”
??禮笑言點點頭：“當然，就在刺殺發生的那一天，可惜了，本來寫個條目留下來就好了。也就是因為汗王死了讓一切都白費，我才想盡辦法要擁立哲虞鶴，否則的話，讓其他人坐上汗王之位，隻怕都會前功盡棄。”
??“你這麽說，那是大大有功於朝廷咯？”
??禮笑言嘿嘿一笑：“我可不敢自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要是和談在我手裏弄砸了，我可不敢回來。”
??屈聞忠又問，“你是什麽時候離開高跟，又是怎麽回到京城的？為什麽一路都沒有你的消息？”
??禮笑言歎了口氣：“我是逃回來的。”
??“逃？”屈聞忠吃了一驚。
??禮笑言道：“這要拜你的好部下連廬笙所賜，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這樣。”
??“他怎麽對你了？”
??“他要殺我。”
??“他要殺你？”
??“是的，”禮笑言歎道，“他不僅要殺我，還要把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殺死。”
??“然後呢？”
??禮笑言搖頭道：“然後我也不知道，總之我一路逃跑，逃了回來。說實話，我很害怕你們光祿寺，我覺得你們想要殺我滅口。”
??“胡說八道！”屈聞忠怒道，“我為什麽要殺你滅口。”
??“因為我知道連廬笙的事，你不會放過我。”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無論如何，”禮笑言搖頭道，“刺殺一個意欲結盟的外藩汗王，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被朝廷接受的。一旦內閣知道了，那麽第二天就會有很多人彈劾你，隻怕到時候就很麻煩了。”
??屈聞忠的聲音也微微一顫：“你胡說！幹爹，我真的沒有做。”
??禮笑言能聽見一聲“噗通”，大概是屈聞忠跪在地上向孫循磕頭。
??“起來吧，”孫循緩緩開口道，“且不說這是禮禦史的一麵之詞，再說了，就算你真的這麽做，皇上也不會怪罪你的。”
??禮笑言聽了心一沉。
??他最怕的就是這句“皇上不會怪罪”。
??曆史上那些文臣與閹黨鬥爭的最後往往都是閹黨獲勝，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皇帝對太監有著天然的信任。
??“不過，”孫循又道，“禮禦史說的沒錯，這件事若是捅到朝廷裏，隻怕那些言官不會放過你，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屈聞忠委屈道：“幹爹，這真的和我沒關係。”
??孫循咳嗽一聲，接著道：“你自己要小心，這件事隻怕沒那麽簡單。那個連廬笙能讓禮禦史相信他是光祿寺的人，這說明這件事的背後肯定牽扯了不少人。你最好仔仔細細的調查一下，無論生死都要把這個連廬笙找出來。”
??“也許根本沒有這個人。”屈聞忠的聲音細小了許多。
??孫循冷哼一聲道：“這件事早晚會傳到朝廷裏，你最好動作快點，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屈聞忠道：“是，幹爹，我這就去辦。”說著腳步聲響起，他似乎已經離開了。
??禮笑言皺眉道：“孫公公，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孫循嗬嗬一笑：“禮禦史，都說你聰明過人，難道你猜不出來這裏是哪？”
??禮笑言吃驚道：“莫非是禁宮大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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