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各個擊破
泰享三十八年七月初八日，淞滄總督柳煥章調集諸路兵馬約十萬於淞陽城附近。
??他將兵力分成三部分，左翼為淞陽指揮使梅文鬆，指揮原本駐紮在淞陽附近的二萬人馬。右翼則是提督馬遂，不過馬遂隻帶了四萬兵馬，其餘兵馬要留守駐地，不便調動。
??柳煥章抽調了右提督劉可秀的部分兵力隨自己的中軍大營一起行動，合計約四萬兵力。
??劉可秀率其餘兵馬保證糧草供應，約兩萬人。
??初九，探馬來報兀顏部達赫已經放棄老巢，率全部兵力度過淞源河，與太昊軍右翼提督馬遂部有所接觸，雙方隻進行了小規模的斥候戰，隨即拉開了距離。
??初十日，柳煥章命左翼主將淞陽指揮使梅文鬆率二萬大軍度過淞源河，截斷兀顏部的後路。他自己率中軍五萬大軍馳援馬遂部。
??十一日，雙方激戰一日，各有損傷，卻未能擊破背水結陣的兀顏軍。
??當夜，兀顏軍放棄營地，趁夜渡河北上，逃出太昊軍的合圍圈。
??十三日，梅文鬆部在淞源河遭遇兀顏軍的突然襲擊，梅文鬆率軍殊死抵抗，盡管戰損較大，卻等到了柳煥章的增援。兀顏軍隨即撤離，不知所蹤。
??十五日，按照戰前策劃，柳煥章中軍大部渡過淞源河在北岸設立大營。
??同日，梅文鬆燒毀兀顏部老巢，俘虜數千兀顏人。
??十七日，達赫率兀顏軍出現在大營以東三十裏處，擊破正在此處索敵的一營前鋒。
??十八日，達赫軍全軍攻擊太昊中軍，僅半日，防線崩潰。柳煥章被迫漚水南渡，隨其逃跑的兵力不足三百人。
??十九日，達赫渡河擊敗尚在南岸的馬遂部，馬遂僅以身逃。
??二十日，被斷後路的梅文鬆部慘遭圍殲。
??二十一日，淞陽城被達赫攻陷，劫掠一空後焚毀。
??二十二日，達赫追著柳煥章兵鋒直抵鎮平城，不過他缺乏攻城手段，未能攻下鎮平。趕來增援的右提督劉可秀部遭其伏擊，損失上萬。隨後達赫撤軍離去。
??二十四日，得知戰敗的皇帝震怒，即刻下令免去淞滄總督柳煥章以及淞滄提督馬遂二人的一切官職，並派光祿寺緹騎前往淞滄捉拿回京。
??……
??之前禮笑言隻是大略的知道淞滄戰敗，具體的情況卻並不清楚。
??如今柳煥章將全過程說了一遍，他這才明白處於劣勢的達赫究竟是如何擊敗柳煥章的十三萬大軍。
??“按你剛才說的，實際參戰的隻有十萬人，”禮笑言覺得有些奇怪，“就算加上後方劉可秀的兩萬，也隻有十二萬，而且劉可秀救援鎮平時也隻損失了一萬，算來算去，這一戰你應該是損失十一萬人馬，而不是十三萬啊？”
??柳煥章歎道：“你說的沒錯，根本沒有十三萬。真正全軍覆沒的是左翼梅文鬆的兩萬兵馬，不過他的兒子最後還能逃回河東，確實不容易。”
??“中軍的四萬人背河立營，逃過淞源河的估計也不會太多。”禮笑言歎道。
??柳煥章卻道：“大約還有五千餘人守在南岸，加上逃過河的，當有八九千以上逃生者。”
??“那馬遂呢？”禮笑言疑惑道，“他是在南岸被擊潰的，按理來說他應該損失不會太大。”
??柳煥章哈哈大笑：“馬遂？他根本還沒見到達赫的人，就先跑了。右翼四萬大軍沒了主將，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禮笑言愣道：“馬遂先跑了？”
??柳煥章道：“他不跑的話，達赫哪裏敢輕易攻擊右翼營地，這可是四萬淞滄老兵，達赫到了南岸與之交戰並不會占便宜。可他這一跑，右翼全軍失去主將，陷入一片混亂。我本來不知道這件事，還是後來逃進鎮平的一個校尉說的。可我卻不能處罰馬遂，因為那時我已經被革職解送京城。”
??禮笑言搖搖頭：“看來馬遂很有問題。而且，為什麽你讓他留在南岸，而不是跟你一起渡河北上？如果他也過了河，那達赫恐怕根本不敢衝擊你的中軍。”
??柳煥章冷哼一聲：“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馬遂有沒有問題，我也說不好，不過我當時也派人通知他一起渡河，但他卻說右翼那裏缺少船隻，無法渡河，讓我的中軍過河後將船隻借給他。”
??“可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才說中軍過河是十五日，可與達赫交戰卻是十八日，對吧，中間還有三日的時間，難道右翼都沒法渡河？”禮笑言遲疑道。
??柳煥章道：“我隨軍過河後，又派人催促馬遂立刻過河，馬遂倒也準備過河，半日不到，他就回報說側翼發現兀顏人，並發生交戰，於是我就允許他暫時留在南岸觀察。”
??禮笑言皺了皺眉：“這是達赫的疑兵之計嗎？”
??柳煥章歎了口氣：“也許是吧，我也說不好，我現在懷疑馬遂隻是看到達赫派的一些斥候，甚至他們都沒有怎麽交戰。”
??禮笑言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即使馬遂部沒有北渡淞源河，你中軍有四萬大軍，按理說也不會一觸即潰。”
??柳煥章卻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悠悠的說道：“其實我手裏隻有兩萬五千人，而不是明麵上的四萬。”
??禮笑言皺了皺眉：“這是為何？”
??柳煥章歎道：“你若是帶兵，便知其中奧秘，邊軍標營的真實人數能有四分之三，已經是很有良心了。”
??“吃空餉？”禮笑言明白了，不禁搖了搖頭，“原來如此，如果這樣算的話，淞滄十五萬大軍，怕是隻有十一二萬人？”
??柳煥章卻道：“哪有那麽多，軍營裏吃空餉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若我不是嚴厲要求，並貼補糧餉，隻怕鎮平附近的標營也會跟馬遂那邊一樣，能有一半的實兵就不錯了。”
??“你的意思是，馬遂部的四萬可能隻有兩萬人？”
??柳煥章冷哼道：“也許還不到兩萬。至於留守錦川的能有一萬多就算他良心了。”
??“那梅文鬆的左翼呢？難道也隻有一萬？”禮笑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倒不是，梅文鬆所部兩萬人，至少有一萬七八。他與馬遂部不同，常年在淞陽與兀顏人交戰，兵力難以虛報。而我也曾多次前往淞陽察看，他治軍嚴謹，缺額雖有一些，但極少。”
??“嗯，”禮笑言也沉默了一會，又道，“右提督劉可秀所部是不是也隻有兩萬多人？”
??柳煥章歎道：“劉可秀膽子沒有馬遂大，明麵五萬人，實際兵力是三萬，我從他那裏借調了一萬，他也沒有打折。”
??“那這樣算起來，實際總兵力大概還不到十萬？”禮笑言吃驚道，“而這一戰報了損失十三萬，那豈不是為了……”
??“撫恤金，”柳煥章歎了口氣，“邊軍大多數是募集而來，死了都需要一筆不菲的撫恤。當然如果家裏沒有人，這筆銀子也就省下來了。”
??“但如果有人操作的話，每個戰死的士兵都會有人來領撫恤金！”禮笑言有些憤怒。
??他感到一陣悲哀。淞滄本來有十萬軍隊，在淞源河戰敗後，左翼兩萬人基本全部損失，右翼實際損失了兩萬，中軍損失了了一萬六七千，再加上淞陽鎮平之戰損失的，大概在六七萬人。
??而淞滄上報的數字是十三萬，且不論是誰在中間塗改數字，禮笑言能確定的是這麽多出來的這一倍的撫恤金肯定會落入某些人的口袋裏。這還不算那些陣亡了卻沒有家屬的士卒。
??真正的喝兵血！
??禮笑言感到十分的難過，他為這個已經傳承數百年的帝國感到痛心。
??也許這個帝國真的已經到了最後的榮光時刻了。
??“達赫是不會虛報兵力的，沒人給他報銷兵餉，”禮笑言咬著牙歎道，“他的兵力是多少？”
??柳煥章歎了口氣道：“戰前推算時，我們估計兀顏部約有兩萬可戰之兵，而與其同盟的其他部族約有一萬至一萬五。”
??“也就是三萬五千，”禮笑言歎息道，“那就沒錯了，他就不算其他部族的一萬五千人，以他本部的兩萬人，隻怕你的左中右三路單獨麵對，都不是對手。”
??而他又小聲的說道：“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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