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罹難的海老大
確定禮笑言的消息後，秋綰等人便原路返回。河東有禦馬監的人在，她們都不想惹麻煩，選擇從琅琊往南渡過秦河。
??過了秦河，便是大興關外的東興鎮。
??三人不急著過關，而是來到鎮上吃點東西歇歇腳，
??看著鎮上的人來人往，秋綰浮想聯翩，回憶起了半年前的偶遇。
??“我和他便是在這裏相遇的，隻不過那時他並不沒有注意我在身後，而我也沒有察覺他的與眾不同。”
??那時禮笑言一路往南悄悄跟在海刀疤人身後，可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所留下的記號與書信全被秋綰掩蓋。
??“我還差點害死了他，”想到這些，秋綰不禁微微臉紅。
??“是他！”吃的最快的韓冬兒原本東張西望看著街外，忽然臉色一變，伸手指向遠處的一人。
??秋綰順著望去，也不禁呆住。
??雖然那人戴了一頂厚實的帽子，可那張臉卻是難以忘記的。
??“嚴徹！”她猛然想起韓冬兒曾見過此人，而且親眼目睹此人殺死他的父親韓三春。
??韓冬兒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左手卻緊緊地揪住秋綰的衣袖，身子顫動著，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
??嚴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秋綰來不及細想，但她知道不能讓韓冬兒與嚴徹相遇，韓冬兒肯定會大嚷起來。而她現在並不想讓嚴徹落在官府手裏，這是她對嚴徹曾經做過的保證。
??她心思確定，便站起來，將韓冬兒摁在凳子上：“你在這裏陪著湘寧，哪也不要去。”
??“那你呢？”韓冬兒拽著她的手，不忍道，“你別去，他很厲害！”
??秋綰卻拍了拍胸口：“別怕，不用擔心我，我去去就回。”
??說著她快步走出了飯館，朝著嚴徹背影消失的街角追去。
??塞外的時候，嚴徹曾說自己被人挾持，不得不重新做起刺客。等到了納答穆山的那晚，他們才知道背後控製嚴徹的人就是連廬笙。
??凜風說嚴徹一直沒能擺脫連廬笙的控製，甚至還做了禮笑言的貼身護衛。不過當他殺回金帳王城的時候，嚴徹似乎幫助了他們，將他們放了出來。後來就各奔東西，不知所蹤。
??秋綰怎麽也想不到嚴徹會出現在東興鎮，這讓她多少有些吃驚和警惕。
??畢竟嚴徹的出現，是否意味著連廬笙有可能也回到了中原？
??她一路跟蹤嚴徹拐了幾條小巷，終於看到嚴徹走進一間小屋。四下打探確定沒有人監視，她便靠了過去，貼在門邊，靜靜的偷聽裏麵的聲音。
??“六哥，外麵怎麽樣？”
??門外的秋綰皺起眉來，這個年輕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熟悉。腦海中梳理了一遍所有見過聽過的，終於確定這是羅九。
??羅九是海刀疤中最年輕的，別看年紀小，他的力氣和身手並不比其他幾個差。
??嚴徹說羅九與他同時被人抓住——從連廬笙是光祿寺的番子來看，他們應該是落入了光祿寺的手裏——可現在他們怎麽到了這裏？
??“不知道，”嚴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好像沒有什麽變化，也沒有貼出什麽榜文懸賞。”
??“能有什麽變化，”第三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這人冷笑一聲，“我們安排了一具假的屍體，刑部的人肯定認為羅九死在牢裏了。”
??聽到這個聲音，秋綰吃了一驚，她太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蘇白煙嗎？他怎麽會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中原？
??“反正那屍體燒焦了也看不出來真假，”嚴徹感激的說道，“這次能救我兄弟出來，實在有勞蘇先生的相助！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蘇先生隻要言語一聲便是。”
??“客氣了，”蘇白煙平靜的說道，“現在你兄弟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卻不知今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羅九歎了口氣，“能有什麽打算？去年我沒跟海老大出海，卻差點連命都沒了，真是沒臉去見他。反正我跟著六哥，六哥說去哪我就去哪。”
??嚴徹也歎道：“我們兄弟倆都是粗人，哪裏有什麽打算，不過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過，蘇兄有什麽麻煩事需要兄弟倆出手的話，現在就可以替您辦，我們兄弟絕不二話。”
??“哎，”蘇白煙笑道，“我能有什麽事需要你們兄弟幫忙，說實在的，我隻是在替二位著想。你們在中原已經很惹眼，要不然也不會被人抓進牢裏。”
??嚴徹道：“誰知道這些光祿寺的鷹犬如此可惡，我都替他們辦了那麽多事，到頭來還要害我兄弟。”
??蘇白煙歎道：“所以你們不能待在中原，要盡快離開。”
??羅九卻道：“蘇先生是要我們去蓬萊找海老大嗎？”
??嚴徹也道：“雖說沒臉見海老大，隻怕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索性都是兄弟，我想老大也不會太計較。”
??然而蘇白煙卻長歎一氣，惆悵起來。
??羅九不禁問道：“蘇先生怎麽了？”
??嚴徹也問道：“蘇先生，你是不是認為這樣不妥？”
??“不是，”蘇白煙又歎了一口氣，悠悠的說，“我隻是，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跟你們說。”
??嚴徹忙道：“蘇先生，您是我們的恩人，有話您就直說吧。”
??蘇白煙咳嗽了一聲，不急不忙的說道：“嚴老弟，你們的事情其實我也早就聽說過。”
??嚴徹道：“若夫人與秋姑娘是您的表姐妹，這我知道。”
??“你們與海老大分手後就直接去了京城對不對？”
??“沒錯，我們倆到了京城就……哎！”
??“其實，”蘇白煙歎了口氣道，“也許是你們的選擇是對的。”
??“什麽意思？”
??蘇白煙悠悠的說道：“如果海老大他們跟你們一起返回京城，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了。”
??“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海老大他們怎麽了？”
??“是啊，蘇先生，您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白煙歎了口氣接著道：“海老大他們搭乘那條海船，在海上遇到了風暴，同行的一百餘人隻有十幾人生還。”
??“什麽？”
??“老大！嗚嗚！”
??聽著裏麵兩個大男人的哭泣聲，秋綰卻不禁皺起眉來。
??她在海上混了多年，自然清楚大海的可怕。
??每年都會有海難，風暴、觸礁……許許多多可能都會造成海難。
??秋綰的父親就是死在海難中。
??想不到海刀疤他們……
??秋綰有些傷心，畢竟是她推薦海刀疤等人出海的。他們所搭乘的海船雖然不是她親自安排，可也畢竟是她的吩咐，臨海的人才會照辦。
??她一時心潮澎湃，聯想起許多往事，不禁有些傷感。甚至感覺對不起嚴徹，仿佛自己就是害死海刀疤的凶手。
??“人死不能複生，你們兄弟倆也不要太難過，”蘇白煙歎道，“本來我並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你們，可我聽你們說要去海外，便不得不將這個事實說出來，也是為你們好。”
??“既然海老大已經不在了，”嚴徹總算收拾起心情，隻是聲調還是十分悲哀，“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去蓬萊。”
??“是啊，”蘇白煙歎了口氣，“可能這就是命吧。”
??羅九一邊抽泣一邊問：“六哥，那我們去哪？”
??嚴徹回以一聲長歎：“不能留在中原，老大他們又死在去蓬萊的海上，這叫我兄弟倆道何去何從。”
??蘇白煙卻道：“男兒誌在四方，離開中原又不願去蓬萊，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嘛！”
??羅九疑惑地問：“那去哪？”
??嚴徹也問：“蘇先生的意思……”
??蘇白煙道：“我記得你們現在還有一位兄弟活在世上，好像叫黑破天，還是蕭老五來著？”
??“老五？”嚴徹吃了一驚，“可是他？”
??蘇白煙笑道：“你應該知道吧，當初他沒有被問斬，而是刺配三千裏充軍淞滄。”
??“充軍之人又有什麽好說的，”羅九覺得奇怪。
??蘇白煙道：“可你要知道當初被抓的那數千山匪，大半都充軍淞滄……我想他現在的日子過的不會太差。”
??“你是要我們去投靠他？”嚴徹冷哼一聲，“這我辦不到。”
??“他一個刺配三千裏的軍犯，日子再好過，也不值得你們去投靠，”蘇白煙卻道，“我說的是，你們就沒想過去淞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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