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城外激戰
凜風記得很清楚，那晚禮笑言與他都沒有入睡，兩個人守在西城牆上，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禮笑言很糾結，不停的長歎短息。
??“也許這是最好的機會，可惜卻隻能做個旁觀者。”
??凜風明白禮笑言在擔心什麽，戰場上的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如果錯過了這樣微妙的時機，那麽遺憾就會是永遠。
??他向禮笑言進言，請求帶領一千騎兵或者再多一些，以協助沃卡王的攻勢。
??但禮笑言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
??“戰爭是政治的延伸，讓你出擊大概能鎖定勝利，可那樣會換來一個相互猜忌的將來。這對你，對我，對小汗王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沃卡王雖然沒有告知具體的作戰部署，可禮笑言還是猜中了他會在淩晨發動襲擊。
??“淩晨的襲擊是最讓人意外的，也是最難防備的。”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
??塗雁王雖然沒想到沃卡軍會來的這麽快，可他還是做好了被人夜襲的準備。
??清晨時分，當疾馳的沃卡騎士離塗雁營地還有二裏的時候，塗雁王就已經喚醒了三分之二的武士，並做了緊急的防禦部署。
??其實也算不上多巧妙地布置，以攻代守，同時將剩下的部下召集起來。
??沃卡王派出數十個突擊小隊，強大的滲透突破力卻在塗雁軍的層層疊防下被分割。
??戰線由點變線，而一個上午下來，兩軍從數百米寬的交戰線，擴大至整個王城的西南地方。
??激戰也變成了混戰。
??沃卡軍的突破優勢在塗雁王這位熟知沃卡王作戰策略的老狐狸麵前，完全被消耗幹淨。
??但塗雁軍也無法將沃卡軍的前鋒兵力一口吃掉。
??沃卡軍已經全軍化整為零，塗雁王沒有這麽大的胃口，卻也不得不將自己手裏的兵力全部投入進去。
??第一天的交戰從清晨，戰至日落，甚至在夜幕降臨雙方收兵的號角響起，還依然有不少人在廝殺。
??凜風與禮笑言兩個人就這樣看了整整一日，相互間甚至都沒怎麽說過話。
??“這就是戰爭。”
??日落時分，禮笑言終於歎息道。
??“凜風，你以前跟隨沃卡王出陣過嗎？”
??凜風搖搖頭：“雖然也有過演練，但隻有過狩獵行動，這幾年沃卡王都沒有怎麽打過仗。”
??禮笑言歎道：“我終於明白沃卡王為什麽讓我們不要出城了，這樣的戰爭的確不適合我們這樣的新手。”
??“新手？”凜風搖搖頭，“我覺得你現在做的已經可以稱得上老鳥了。”
??“不過是一隻菜鳥罷了，”禮笑言歎道，“昨晚我們還在商討如何應對塗雁王今日的攻城，現在看來，那不過是癡人做夢罷了。”
??“可我們昨天的確擊敗了塗雁王，”凜風表現出強烈的自信心。
??“這不過是塗雁王這個老狐狸故意示弱罷了，”禮笑言指著城外遍地人馬裹屍的戰場，“看看吧，這才是老狐狸的真正實力，他不過是希望我們輕敵，好在今天冒險出擊，這樣他就可以將我們一起擊敗。”
??“擊敗？”凜風搖搖頭，“沃卡王雖然沒有擊敗塗雁王，可也算不上輸。”
??“不，”禮笑言看著凜風認真地說道，“沃卡王是帶傷而來，所以他要速戰速決，而今天他沒有擊退塗雁王，那這就意味著沃卡王的戰略意圖已經失敗了。所以我才說，如果我們出擊，那結果很可能也是遭受慘敗。”
??凜風皺了皺眉，還是不太理解地問道：“你是說塗雁王已經準備好同時應對沃卡軍與我們的兩麵夾擊嗎？”
??禮笑言點點頭：“塗雁王肯定是知道了沃卡軍就在附近的消息，所以昨天才會故意示弱，這也是給沃卡王以誤導。所以沃卡軍一早的偷襲才會沒有任何用處，當然沃卡軍的實力不俗，沒有給塗雁王任何反擊的機會。”
??“那在你看來，塗雁王可能會擊敗沃卡軍？”凜風有些熱血膨脹，畢竟他是出身沃卡部的人，他毫不掩飾對沃卡王的崇敬之心。
??禮笑言搖搖頭：“現在都還難說。按照我的理解，如果今天沃卡軍派出的前鋒中有一員膽色過人的猛將，那塗雁軍未必能抵抗得住。我相信若是沃卡王能親自領軍出戰，那塗雁王隻怕是……”
??“逃跑？”凜風苦笑起來，“可塗雁王也很清楚沃卡王受了重傷，隻能坐鎮後方。”
??“你明白就好，”禮笑言歎道，“今天兩位高亙最有經驗的前輩，給我們上了一堂最為詳細的軍事課，我想作業也是該交了。”
??“你是要我前往沃卡軍陣？”凜風問道。
??禮笑言點點頭：“我想你若是不去為沃卡王做前鋒，隻怕明日的交戰結果會偏向塗雁王。”
??“可我若是離開，你這裏怎麽辦？”凜風很擔心。
??“沒事，”禮笑言笑了起來，“我和汗王在一起，還有六千多蘇洛親軍保護，隻要我不出城，塗雁王不能拿我怎樣。”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凜風壓低嗓子道，“有些人很危險，可一直待在你身邊。”
??禮笑言搖搖頭：“沒事，守護汗王的人是哲可定，現在的他是最堅定的汗王支持者。”
??“可他也是老汗王的兒子，難道不會被人慫恿……”
??“不會，”禮笑言信心滿滿的說道，“至少十年內他都不會，你去吧，沃卡王正需要你這樣的人為他衝鋒陷陣，而且他還花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教你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的沃卡武士。”
??凜風就這樣離開了王城，離開了禮笑言。
??他很後悔聽從了禮笑言的話，雖然從結果來看，如果那晚他沒有前往沃卡王身邊，那第二天的作戰，沃卡軍會陷入極大的被動。
??如禮笑言所說，沃卡王見到凜風時，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後來凜風才知道，沃卡王已經一整天愁眉不展了。
??沃卡王重傷在身，需要及時更換傷藥，不能每時每刻都親臨戰場觀察形勢，更別說提刀上陣了。
??“你能來就好，”沃卡王躺在塌上，隻能以眼神招呼凜風過去，“這說明禮笑言已經明白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看著幾近奄奄一息的沃卡王，凜風感到悲傷正隨著血液流動湧至全身。
??“明天，”沃卡王努力的看著營帳外，“白狼旗幟就由你來扛，你要做的就是帶著沃卡軍衝向前方，明白嗎？”
??凜風點點頭：“明白，我會保證人在旗在，絕不後退！”
??“嗯，很好很好。”沃卡王歎了口氣，忽然轉換了語氣，眼神裏充滿了憐愛：“熾她還好嗎？”
??凜風正低著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禮笑言告訴他夜月熾已經與大妃同歸於盡，雖然凜風覺得這樣的說法很合理，可卻不能用來和沃卡王解釋。
??“我現在很想看一眼熾兒，”沃卡王歎道，“但隻怕是不可能了，凜風，你答應我，以後無論怎樣，你都會保護她！”
??凜風默默地點點頭，心裏卻是一陣發酸。
??夜月熾是他從小至今關係最密切的朋友，夥伴，可現在卻……
??“熾兒！是你嗎！”沃卡王忽然激動的咳嗽起來。
??凜風抬起頭看了一眼沃卡王，覺得很奇怪。順著沃卡王的目光，望向帳外，卻是一片黑暗。
??“熾！你來了？你終於還是來看阿爸，你不生阿爸的氣啦，”沃卡王的眼睛已經閉上，可含糊的聲音還在不斷地從喉嚨發出來。
??凜風感到一陣心痛，這多半是沃卡王的幻覺，可這樣的幻覺卻意味著痛苦的時刻即將到來。
??“熾，原諒阿爸，好嗎，是阿爸不好，阿爸不對……熾，你別走，別走！”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湧入大帳，凜風看的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眼淚。
??“阿鹿，阿鹿，是你啊，你來接我嗎！阿鹿！阿鹿！等等我……”
??帳外忽然卷起一陣淒厲的寒風，席卷著眾人的哭泣聲。
??滿天的雪花風風揚揚，就如沃卡王的死亡，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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